賈罡今年八十三歲了。
在古代,醫療條件不是很好,人的壽命普遍不高。
就算是在大梁,四海平定,百姓生活日漸富足,平均壽命也只有五十來歲。這已經比前朝好了許多。
所以,在古代,活得長久也是一種優質資源啊。
比如說吧,人一旦活到了七十歲,哪怕是普通百姓,見了員不必下跪。一旦活到了八十,即便是作犯科,也不會被定罪。
而像賈罡這般既長壽又有德行還救人無數的老人,真真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以至於在得知賈老神仙要來的消息后,整個王家,上上下下都非常激,那熱切的模樣,就跟後世的腦殘見到心水的偶像一般。
「不錯,你小子不錯,梁州一戰打出了咱們梁人的氣勢!」
賈罡個子不高,型微瘦,頭上的白髮有些稀疏,只挽了鬆鬆的髮髻。
老人家已經年逾八十,氣卻很好,略顯消瘦的面頰上有些許老人斑,但卻十分紅潤。
尤其是兩隻眼睛,目灼灼,著歲月沉澱的睿智。
他掃了眼親自跑到大門外迎接的王懷瑾,抿笑道。
「老神仙謬讚了,那都是小子應該做的。」王懷瑾有點寵若驚,他真是沒想到自己在梁州抗擊胡人的丁點兒「小事」,遠在京城的老神仙竟然知道了。還毫不吝嗇的給予了好評。
王懷瑾,堂堂國公爺,竟像個不經事的小迷妹,聽到偶像誇他,激的漲紅了臉。
「你不必過謙,好就是好嘛,」老神仙人品好,但脾氣一點都不溫和,坊間至今還流傳著「賈四正怒懟無道昏君(也就是前朝戾帝啦)」的段子。
對於賈罡的直脾氣,百姓們也十分理解。在他們樸素的想法裏,堅定的認為:有脾氣的人那都是有本事的,而老神仙,醫那麼高,又救死扶傷的,脾氣直一些也是應當的。
尤其是這些年賈罡上了年紀,愈發往「老小孩」的方向靠攏,行事說話更是直率得一塌糊塗。
「你小子比王狗兒和王二牛都有出息。」賈罡毫不客氣的喊出了王鼐兄弟的「曾用名」。偏他有這個資格,就算是王鼐還活著,賈罡也敢指著他的鼻子他「王狗兒」,而王鼐還得陪笑應著。
沒辦法,誰讓賈罡是老神仙哩。
王懷瑾苦笑兩聲,恭敬的引著賈罡往裏走。
趙氏帶著一眾眷早早的侯在了二門外,見賈罡走了過來,趕忙屈膝行禮。
賈罡停了下來,含笑對趙氏說:「懿德夫人,好久不見了。」
趙氏趕忙回道,「老神仙面前,妾哪裏當的起『夫人』二字?」
賈罡顯然跟趙氏略悉些,開玩笑似的說,「你為大梁教養出一個好聖人,如何當不起一個『夫人』的稱號?!」
趙氏聽了這話,臉上出惶恐之,「老神仙,妾不過是個母,有什麼資格教養聖人?聖人英明神武,那是先帝太后教養得好,更是聖人自己努力,實不與妾相干啊。」
雖然聖人確實是趙氏一手養大,併兼職教導的,但份放在那裏,趙氏還真不敢應承。
賈罡撇撇,「沒意思,你還跟十年前一樣,忒小心謹慎了。」所以他才不願跟這些老狐貍打道,一點都不真。
趙氏笑了笑,沒跟賈罡計較。
柳佩玖站在人群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話說,老神仙什麼,不該是笑如春風、仙風道骨,一開口就是悲天憫人嗎?
可眼前這位倒好,口無遮攔,把毒舌當了風趣,實在是跟想像中的「老神仙」不太一樣啊。
最起碼,在柳佩玖的腦補中,賈罡應該是孫思邈、李時珍一樣的人啊,可為啥看到了一個任的瘦老頭?
「你就是胖丫頭?」賈罡被眾人擁簇著進了寸心堂,剛在主位坐下,老先生便一指頭指向了唐宓。
又是胖丫頭!
唐宓心裏把李壽問候了一百零八遍,小臉上卻沒有任何錶,笑盈盈的起給賈罡見禮:「唐宓見過賈大夫。」
沒像別人那般稱呼賈罡「老神仙」。
在唐宓看來,賈罡就是一位醫出神化的大夫,喚他一聲「賈大夫」,再合適不過。
趙氏和唐元貞卻趕忙給唐宓使眼。
賈罡盤膝坐著,聽到唐宓的話,一雙深邃的老眼裏閃過一抹亮。
「好,好一個賈大夫,老朽可不就是賈大夫嘛。」
他子往前傾,「胖丫頭,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我老神仙,而不是像你一樣我賈大夫?」
唐宓眼波流轉,幾乎是想都沒想,口道,「我猜是因為您的姓氏!」
姓賈什麼的,真是太了,不管配個什麼好字,一加上姓,意思就全變了。
而一旦做了,或是有了職位,就更尷尬了。就像賈罡,一他賈大夫,就立刻變「假大夫」了,同理,神醫、神仙什麼的也不行。
時間久了,人們乾脆就省掉姓氏,只呼賈罡為老神仙。
「聰明,不愧是名滿京城的神。」賈罡用力拍了下大,又問道,「那你知道老朽是什麼時候『丟了』姓氏?」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在場的人都能猜的出來,只是絕大多數人不會說出口。
唐宓例外。
一歪腦袋,滿臉的天真爛漫,「我猜啊,一定是您了『神醫』之後。」
「哈哈哈,」賈罡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裏還不住的說,「好,好好好。李小子沒騙我,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胖丫頭。」
唐宓的臉了,果然是李壽。本小娘子早就不胖了,偏偏他背地裏一口一個「胖丫頭」的著,現在好了,除了聖人,賈老神仙也開始胖丫頭了。
「聽說你手上有本先秦時的醫書?上面記錄了許多良方?」
唐宓點頭。
賈罡一手,毫不客氣的說,拿來給我瞧瞧!」
唐元貞正想命人去攬月閣取書,不想唐宓也朝賈罡出了手,「您拿什麼來換?」
包括賈罡在,眾人皆是一愣。
但很快,賈罡便反應過來,直直的看著唐宓。
王懷瑾和唐元貞急壞了,夫妻兩個頻頻給唐宓遞眼。
唐宓卻似沒看到,定定的與賈罡對視。
良久,賈罡發出爽朗的笑聲,不停的用手拍打大,「好,好,哈哈,你個胖丫頭,老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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