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彷彿上演了一部腦殘狗連續劇，每天都有新的劇集更新。

在一堆飛狗跳的雜事中，王懷淑的親事反倒了最不起眼的那一樁。

隨著婚期的臨近，王懷淑愈發焦躁——嫁妝只有可憐的三十二抬，陪嫁的田莊也不過三十傾，實在是太寒酸了。

接連在趙氏和唐元貞那兒了幾次壁，王懷淑知道，這對婆媳是打定主意不給添置嫁妝了。

「死摳門，小氣鬼！」

王懷淑氣得在屋子裏團團轉，趙氏就不提了，聖人賜的產業那麼多，指裏一點出來也盡夠置辦一份面的嫁妝了。

唐元貞更可恨，手裏攥著唐家六百年積累的財富，絕對的富可敵國，稍稍給一點兒，也能讓風出嫁。

「還真是越有錢的人越摳門，我又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極品親戚，們怎麼能這麼吝嗇？」若是可以，王懷淑真想給們兩個扎小人兒。

真是氣糊塗了，也不想想，除了名分上的「親戚」關係，跟人家趙氏、唐元貞又有什麼干係？

王懷淑甚至都忘了自己數次算計唐元貞的事，只記得自己是唐元貞的小姑子，作為大嫂，唐元貞理應給添置嫁妝。

就在王懷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萬氏回來了。

楊姨娘匆匆的來尋王懷淑，母兩個在房間里咬了小半天的耳朵，第二天，王懷淑便出現在了福壽堂。

端茶送水、喂飯喂葯……王懷淑化小丫鬟，每天都在萬氏的病床前刷存在。

王鼐第一個就被了：嗚嗚，看，他的兒果然都是孝順的。三丫頭都快出閣了，卻還想著在祖母榻前侍奉。

好孩子！

既是好孩子，那就該賞！

王鼐大手一揮，從自己的私庫里取了不好東西送給王懷淑。

王鼐有錢，真有錢！

他領兵打仗十幾年，收斂了不金銀珍寶。咳咳，那啥，打仗確實能發大財。

就連王鼎看王懷淑的目都十分慈，回去后，叮囑李氏好好的給備一份嫁妝。

王鼎也有錢，只是沒王鼐那麼多。

但李氏卻不想便宜了外人，再有錢那也是自家的，話說自己也有兒，那些好東西自然想留給王懷婉。

但郎君的話不能不聽，李氏咬著牙，在庫房裏找了一些看著鮮、實則沒甚用的樣子貨，裝了四大箱，準備添妝的時候給王懷淑送去。

至於萬氏。

呃，也很有錢。

王鼐、王鼎都是非常孝順的，有了好東西，不忘給親娘送一份過去。

十幾年積攢下來，萬氏的私庫很能看。

但，萬氏卻沒有給王懷淑多東西，原因太簡單了，誰讓王懷淑是個賠錢貨？

萬氏的想法十分樸素，的寶貝，要傳給王家的兒孫，尤其是的寶貝大孫子和重孫。

至於王懷淑，給選一套金頭面就不錯了。

王懷淑捧著一套用料寒酸且樣式老舊的首飾，臉上掛著笑，心裏卻已經把萬氏罵了個狗淋頭。

除了萬氏的摳門，王鼐和王鼎的大方，讓王懷淑的嫁妝直接從三十二抬翻倍到了六十四抬。

雖然還是比不上唐元貞的一百二十八抬，但對於一個將軍府的庶來說，王懷淑的嫁妝絕對算得上厚。

六月二十六日，王家張燈結綵，大紅喜綢高掛，洋溢著喜慶的氣息。

萬氏經過十多天的折騰，在達到目的后，終於病癒了。

今天，換了簇新的，坐在福壽堂接王懷淑的拜別。

王懷淑著禮，先給萬氏行了禮，又給王鼐和趙氏拜別。

王鼐因在老娘榻前侍疾，好幾天都沒喝酒了，臉正常了不。

他像模像樣的告誡了王懷淑幾句。

王懷淑滿眼含淚，孺慕的看著王鼐，這讓王鼐的慈父之瞬間棚，眼角竟也潤了。

趙氏威嚴端莊，像個最標準不過的嫡母，按照規矩也告誡了王懷淑幾句。

楊姨娘則站著角落裏，手裏拿著帕子，不停的著眼淚。

王懷淑掃過室，將王家眾人全都看在眼裏，重點關注了下趙氏和唐元貞，心裏暗暗發誓：你們等著吧，前些日子你們給我的辱，來日我定會加倍奉還。

唐宓跟著兩個哥哥站在人群中，目送王懷淑出閣。

不知為何，總覺得王懷淑的眼神不太對，歡喜中竟帶著些許怨毒。

這、是新嫁娘該有的眼神嗎？

一番喧鬧過後，王懷淑順利的嫁到了李家。

三朝回門，王懷淑滿臉的跟在李其玨邊，周散發著幸福的泡泡。

李其玨雖然年過三十，但生得極好，材修長，白面無須，五緻，再配上世家特有的氣質，端得是神俊朗、儀錶堂堂。

與清秀有餘、貌不足的王懷淑站在一起，竟是王懷淑更顯不配。

王鼐看著俗不凡的婿甚是歡喜，拉著李其玨的手，「哈哈，好婿，真是好婿啊。來、來，跟我去書房，我給你介紹幾個叔伯認識認識。」

李其玨笑得如春風般和煦，先和王懷淑低聲說了幾句，又跟趙氏、李氏等王家眷行了一禮，方跟著王鼐出去。

王懷淑覺得郎君給足了面，十分滿意，揚著下，挑釁的看著趙氏：你不給我挑選好親事又如何？我自己找了個好夫君！

嘖嘖，這可是趙郡李氏啊，自此，王懷淑便也是世家貴婦了！

料人家趙氏連個眼角都沒給王懷淑，淡淡的說了句：「你姨娘想你想得厲害，你去看看吧。」

不等王懷淑答應，趙氏已經轉跟唐元貞商量起事來——

「清荷園不錯，媛兒喜歡荷花，且夏日清涼，們母住著也舒適。」

唐元貞卻搖頭，「阿娘，清荷園雖好，位置卻偏了些。水塘多蚊蟲，阿姊帶著兩個孩子，恐有不便啊。」

趙氏蹙眉，「那你覺得哪裏好些？」想給兒最好的，又怕唐元貞多心。

唐元貞指了指朝暉院西側，「還是月閣吧。阿娘，那院子離著寸心堂最近，景緻也好。」

「月閣？」趙氏輕輕敲著小幾，「是不是太大了些。媛兒就母三個，再加上十來個奴婢，住不了這麼大的院子吧？」

其實也看好月閣，那可是整個王家第三大的院落，足足有兩進。

庭院的景緻非常好，全都是按照江南園林的樣式修得，真可謂是一步一景。

那院落，原是給家中的小娘子們修的（重點是世子所出的嫡），奈何唐宓太小，唐元貞不放心一個人搬出去住，而王懷恩的兩個兒又不夠分量，月閣這才閑置下來。

「大才好呢，阿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麼著也要讓住的舒坦啊。」

唐元貞笑著回道：「再者，阿姊是家中的嫡長，在閨中時，咱們家條件不好，沒能讓阿姊該有的待遇，如今家裏有條件了，補也要給阿姊補上。」

唐元貞這話說得再知心不過，趙氏見真誠，也不再推辭，「好，就是月閣了！」

婆媳兩個有商有量，氣氛十分和諧。

只看得一旁的李氏、小萬氏和王懷淑等人無比心塞，尤其是李氏，手裏的帕子都要扯爛了。

王懷婉剛過及笄，跪坐在李氏側，到阿娘抖的軀，看向唐元貞的目便有些不善：阿嫂怎麼能這樣？當著阿娘的面兒跟大伯母這般親？難道就不怕阿娘傷心？

過繼？

過繼又如何，阿兄到底是阿娘親生的兒子，難道還能因為過繼就斷了脈親？

不行，空要好好跟阿嫂說說，做人兒媳的可不能這樣！

……

七月初，王懷媛一行人慢慢走近京城。

城牆外，道旁，早有王家的人守候著。

「大娘，是大娘的馬車！」

領頭的管事是王家的老僕，見過王懷媛，一眼便認出了坐著馬車前的婆子。

一群人呼啦啦的圍上來，紛紛見禮，口裏熱切的喚著「大娘」。

王懷媛起簾子，探出頭，目略略掃過，最後停留在管事上，「王叔？怎麼是您來了？」

王管事趕忙來到馬車前，躬行禮，「老奴見過大娘。自打接到大娘的信，夫人和二娘便高興壞了，算著行程，估你們這兩日便能到京，所以就派老奴守在這裏。哎呀，可巧就讓老奴等到了。」

王懷媛年約三十歲的模樣，臉頰消瘦，面微黃，顯是大病初癒的樣子。

不過神還好，看到悉的娘家僕役，心也好了許多。

笑著道：「勞煩王叔了。」

王管事連連擺手，「大娘太客氣了，這是老奴應當做的。大娘一路可好，兩位小娘子也安好？」

「好，都好！」王懷媛笑著回答。心裏嘀咕：能不好嘛，阿娘派了三十個部曲去柳家接人，弟妹則派了八個氣派十足的婆子，只把柳家人驚掉了一地的下。

出嫁十多年，王懷媛第一次在柳家如此的「趾高氣昂」、「氣勢人」。

連向來刁鑽的妯娌也低聲下氣的討好、結。

王懷媛終於知道有親娘撐腰是個什麼覺了，雖然過去阿娘也關照，但都是暗地裏進行，除了，旁人都不知道。

這一回卻如此高調，真是把整個柳家都震懾住了。

在王管事的殷勤招待下，一行人進了城門，京城繁華的景象瞬間湧王懷媛和柳家小姊妹的眼中。

「這、這就是長安啊！」

柳佩玖趴在車窗上，小兒微張：真不愧是數朝古都，這氣勢、這規模、這人來人往的熱鬧、這……不親臨其境，真的很難想像啊。

路過朱雀大街的時候，柳佩玖更是睜大了眼睛：哎喲我去，這麼寬的馬路，別說跑馬車了，就是開個飛機也能降落吧。

柳佩玉也滿眼好奇，但到底記著規矩，沒有像庶妹那般大驚小怪。

馬車駛安國公府所在的坊區時，柳佩玉還小聲提醒妹妹：「阿玖，馬上就要到了，快坐好。」

柳佩玖最聽阿姊的話，雖有些不甘，但還是乖乖的坐回座位上。

「阿玖，阿娘說了，外祖母家和旁人家不一樣，最是規矩的，且二舅母出世家，言行舉止更是講究，」

柳佩玉見妹妹嘟著，似是很委屈的模樣，趕忙解釋道：「咱們去了王家，代表的是柳家，倘有一點兒行差踏錯，人家笑話的就是柳家了。」

當然還有阿娘。兒教養不好，母親難辭其咎。

柳佩玉心疼母親不容易，愈發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

「阿姊，你是回外祖家，不是去旁人家做客，實在不必這般小心翼翼。」

柳佩玖翻了個白眼，心說話：阿姊怎麼真跟林妹妹似的，回個外婆家還這般謹慎？

再說了，阿姊又不是林妹妹，有阿爹有阿娘，還有翁婆，本不需寄人籬下，更不必這般謹小慎微！

「阿玖，又說孩子話了，外祖、外祖，到底是兩姓旁人。」

柳佩玉病弱的臉上帶著些許悵然，雖有王家的脈，但到底姓柳啊。

況且從未去過外祖家，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什麼的，對而言，和陌生人也差不多。

這麼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去了，如何能不忐忑？

柳佩玖撇撇，很不認同阿姊的說法。

不過，也不想跟姐姐爭執，因為馬車已經慢了下來。

柳佩玖忽的想起一事，悄悄掀起車窗簾子，瞇起一隻眼睛往外看。

唔，馬車停在了一座氣派的大宅院門前，正中的大門閉，唯有西邊的側門打開了。

柳佩玖了下，還不錯，沒讓咱們走角門。

門口，趙氏的心腹阿袁領著一群的丫鬟婆子迎了上來，先給王懷淑見了禮，然後伺候一大兩小三為主子下了馬車。

進門后換乘王家的青幃小油車，朝中庭而去。

一路上，或有披著鎧甲的部曲，或有穿錦緞的丫鬟，來來往往的甚是面。這可只是外院啊，下人們就這般講究。

看了這些，柳佩玉愈發小心，不肯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

行至二門，王懷媛一行人又下了車，抬頭便看到門前站著一群飾鮮艷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