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淑終於要出嫁了！

唐宓盤坐在墊子上，一邊跟弟弟玩兒，一邊支棱著耳朵聽八卦。

話說，自從三歲過後，阿婆和阿娘便很在面前說一些家長里短的事兒了。

連阿姜也被阿娘嚴詞叮囑過，「不許在小三娘面前多言！」

幸好那時還有個熱八卦的大丫鬟阿陳，時常在各院里溜達，給唐宓帶回不信息。

可惜去年阿陳嫁人了，沒了狗仔，唐宓著實寂寞了一段時間。

偶然一次機會，唐宓發掘了另一個小丫鬟的八卦天賦：嘿，別看阿周年紀不大，人卻幾分機靈，且年紀小有年紀小的好，那些婆子們閑聊的時候，本不會顧及阿周。

沒事兒的時候，唐宓便會打發阿周四閑逛，每每都能帶回新鮮的傳聞。

真假且不說，至沒讓唐宓徹底的消息閉塞。

不過相較於阿周帶回來的那些質量參差不齊的八卦，唐宓還是更喜歡聽阿婆和阿娘說事。

唔，看來今天的議題便是的便宜三姑姑王懷淑的親事啊。

王懷淑早就過了十八歲的生日，眼瞅著就要邁進十九歲的門檻了。

十八、九歲的年紀，放在後世還是個青蔥，但在大梁，卻是妥妥的大齡剩。

雖然彼時大梁的貴族圈流行晚婚，尤其是那些看重兒的人家，更是能把兒多留幾年就多留幾年。

但朝廷有法令，年二十尚未婚配的，府將會強行指定，否則就會罰沒不菲的罰金。

王懷淑的況有些特殊，是訂了親的，奈何親事一波三折，遲遲未能出嫁。

當年王鼐在圍場上出了事，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廢了。

王家所有人，包括王鼐在，都會以為李其玨會退婚。

李家是出了名的「審時度勢」，李其玨更是將這種家族文化執行得最徹底的楷模。

相較於堂兄李其琛被迫與平長公主和離，李其玨則是主拋棄了前朝郡主老婆，連一雙兒也死的不明不白，否則京中也就不會有他「殺妻滅子」的傳聞了。

眾所周知，李其玨之所以願意娶寒門土鱉王懷淑，全都是看在王鼐有兵權的份兒上。

可王鼐殘了，手中的兵權也一步步的被剝奪，李其玨完全有可能退婚。

但，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是，李其玨竟然沒有毀約，反而請了族中的長輩前來行納證之禮，送來的聘禮也十分有誠意。

王懷瑾和唐元貞私底下沒討論：李其玨轉了？沒道理啊，難道他是真的喜歡王懷淑？呃，開什麼玩笑！

對於一個連給他生兒育的髮妻都能死的男人，他會有心？會有真實？！

隨後，大家便明白了——李家下聘沒幾天，王鼐便極力舉薦李其玨了十六衛中的左威衛，雖只是個別將，但好歹手裡有了兵，且還是駐防京畿的衛兵。

李其玨拿到了想要的職，李家對王鼐也就沒那麼抵了，開始準備婚事。

不料就在這是個時候，李其玨的祖母歿了，他不是承重孫，卻也要守孝一年。

剛守完孝，祖父又沒了。

得，繼續守孝。

直到今年五月，李其玨才出了孝期。

但他除服后，並沒有急著來王家商量親事。

王鼐已經了酒鬼，整日里只想著吃酒、吃酒，哪裡還記得什麼王懷淑？

還是楊姨娘心切，去書房求了王鼐無數次卻沒有結果后，直接跪到了寸心堂的大門口。

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得以見到趙氏。

見了趙氏，楊姨娘什麼也不說，只一味磕頭，幾下就把額頭磕得青紫一片。

趙氏定定的看著楊姨娘良久，方幽幽的嘆了口氣，「罷了，只這一遭！」

楊姨娘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在地上。知道，兒的親事有指了。

趙氏出馬，果然一個頂倆。

也沒做什麼，只是給李家主母寫了一封信，信很短，只有一句話：「還記得十八郎否？」

李家主母第二天便有了回應，親自前來王家擬定婚期。

趙氏想趕把王懷淑打發出去，李家也想儘快了解這樁婚事，雙方談得十分順利，當場便敲定了婚期——六月二十六日。

婚期定了，接下來便按照程序一步步的走。

李家準備新房，趙氏命人去丈量房屋，以便準備傢等什。

至於嫁妝什麼的，全都按照公中的章程辦理，趙氏不會剋扣，但也絕不會多給。

頂多像剛才說的那樣，為了家族的臉面，這個做嫡母的多給點兒子箱錢，再多的，就沒有了。

唐元貞有樣學樣，楊姨娘來哭求也好，還是王懷淑著臉來討好也罷，全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真是笑話，王懷淑才幾歲大的時候，就能黑著心腸害早產，若不是有空間、有靈泉，早就一兩命了。

到如今，王懷淑竟還敢要求唐元貞給置辦一份面的嫁妝？

做夢！

就算是添妝，唐元貞也不會添多，頂多給點兒撐面子的樣子貨，真正實用的貨，一樣都沒有。

婆媳兩個各自拿定了主意，大面上卻還商量得有模有樣。

唐宓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嘖，阿婆和阿娘真厲害，明明是不想給三姑姑多添置嫁妝，卻還能說得這般大義凜然。

嘿，又學會了一招！

商量完王懷淑的親事，唐元貞又跟趙氏回稟了一些瑣事。

兩刻鐘后，唐元貞才將事務回稟清楚。

除了一兩件大事，趙氏給了意見，其它的瑣事，全聽由唐元貞理。

婆媳兩個有商有量，氣氛十分融洽。

「行了，天兒也不早了，你帶著兩個孩子回去吧。」

趙氏雖然捨不得兩個心頭寶，但不是個不通理的霸道婆婆，不會攥著孫子孫不讓人家親娘接。

「是，阿家！」

唐元貞躬行禮，起帶著唐宓和王令平退下了。

回到朝暉院，王令平還小，這個月把他從寸心堂接回來后就跟著唐元貞住在上房，唐宓則早就有了自己的房間，在上房跟阿娘說了會兒話，便回西廂房了。

「歡迎，歡迎回家！」

門廊下掛著鳥架子，鸚鵡小翠看到唐宓走過來，熱的撲閃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喊著。

「小翠今天表現不錯啊！」居然沒罵人！

唐宓對這隻聰明得有些不像話的鸚鵡非常驚奇，鸚鵡學舌是本能，可這廝，卻能像個七八歲的孩子那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對唐宓這個主人，小翠能諂的說些吉利話。

可對於王懷淑這樣心存惡念的人，它卻能罵人不吐髒字的開啟嘲諷模式。

尤其是這些日子，王懷淑為了自己的嫁妝，三不五時的到朝暉院跟唐元貞套近乎。

看著一張強做親昵的臉，唐元貞很不耐煩，奈何王懷淑表現得非常謙卑、恭敬，一如許多看著嫡出兄嫂臉過日子的可憐庶。

落在不知的人眼中，還以為王懷淑在王家過得有多麼艱難呢。

而唐元貞就是那個仗勢欺人的刻薄嫂子！

唐元貞想罵人！

偏不能。

幸好院里還有個小翠，每每看到王懷淑一副小白菜的模樣，小翠便會扯著嗓子開罵：

「晦氣！家裡又不是死了人，擺一副如喪考批的臉給誰看！」

「你丫個不孝，想咒將軍早死啊！」

「小家子氣，沒規矩，合該嫁不出去！」

「……」

最奇妙的是，本就沒人教，小翠卻能每天都翻出新花樣，只把王懷淑罵得臉發青。

據最新統計，王懷淑已經有三天沒有上門了。

小翠居功甚偉啊，唐元貞都忍不住給小傢伙抓了不空間出產的糧食和堅果。

「小翠乖，小翠威武！」小翠很能聽得懂好賴話，知道唐宓在誇它，登時揚起小腦袋，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

唐宓無語，一隻鸚鵡，居然也這麼驕傲。

「嘎、嘎嘎~~」

兩隻大白鵝搖搖擺擺的朝唐宓撲來。

「大白，小白，你們怎麼也出來了？不怕被阿寶抓住揪尾？」

唐宓彎腰了兩隻白鵝，笑著說道。

白鵝有專人照料，被收拾得非常乾淨，全白羽洗得乾乾淨淨，半點禽類的怪味兒都沒有。

阿寶很是稀罕這兩隻大白鵝，稍不注意就整個人撲上去，抓住白鵝的尾就往下薅。

兩隻白鵝被養得很有靈，被阿寶揪得生疼也不敢反抗。

現在見了阿寶就四逃。

唐宓已經好幾天沒在院子里看到它們了，今天乍一看到，還有些意外。

「嘎、嘎~~」兩隻白鵝終於見到主人了，圍著訴說被「熊孩子」欺負的委屈。

唐宓從小丫鬟手裡接過幾片水靈靈的蔬菜葉子，一點點的撕給兩隻白鵝。

嘶~嘶嘶~~

細微的聲音在後響起，唐宓坐在廊下的臺階上，頭也不回便知道來者是誰。

「小綠，你終於捨得從水榭回來啦？」

一條通碧綠的蛇無聲無息的過青石地板，最後懶洋洋的蜷在唐宓邊。

唐宓喂完白鵝，拍了拍手，用手指點點蛇頭，親切的說道。

嘶~~

小綠熱得直吐舌頭，如果可以，它真想窩在水榭的池底度過這個難熬的酷夏。

「小、小三娘，給您果子！」

阿蘇端著盤水果走了過來，看到小綠的時候，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是膽子小，真的，只是怕這種綿綿、膩膩的爬行類。

嗚嗚，小三娘養什麼寵不好，為啥非要養蛇？而且是這種鮮艷，看著就像毒蛇的品種？

唐宓沖著邊的地面點了點下，示意阿蘇把果盤放在這裡。

阿蘇慘白著一張臉，小心翼翼的越過盤一坨的小綠，將果盤放好，飛快的閃，幾乎是跳著跑到了好幾步外。

唐宓無語，都跟阿蘇說了許多遍了，小綠是無毒的，而且牙都拔了，本咬不了人。

阿蘇卻每次看到它都戰戰兢兢的，唉，也不知道到底怕什麼。

明明小綠很可的說。

唐宓捻起一顆果子丟給小綠，小綠的小眼睛登時亮了，張著和果子差不多大的，啊嗚一口就將果子吞了下去。

就見小綠細長的蛇鼓起一個圓滾滾的包，那個包不斷的往下，很快，逐漸變小，最後不見了。

嘶~嘶嘶~~

小綠高興得直晃腦袋，哈哈，它最喜歡這些靈果了，味道好、靈力十足！

就是為了這些果子，它也要掙扎著從涼爽的水榭爬過來啊。

很快將一盤子果子吃完，小綠滿足的爬上唐宓的胳膊，意思意思的了唐宓的小臉。

阿蘇在旁邊看得心驚跳，唯恐小綠一個野發作，再將小三娘給咬了。

「好了，回去吧，別熱著了。」

唐宓了小綠溜溜的子，笑著對它說道。

小綠竟似聽懂了一般，點了點頭，從唐宓的上下來，幾下到游廊的柱子上，然後順著頂梁一路朝水榭爬去。

這是唐宓和小綠約好的，不可以在外人面前現，畢竟王家還有其它的小孩子，而那些孩子並不如唐宓這般「大膽」，對於蛇，很多人還是怕的。

「小、小三娘，凈手！」

阿蘇抖著雙去端了盆溫水過來，依然結的說道。

唐宓洗了手，已經不想再跟阿蘇說關於小綠的話題了。

「對了，飛雪還好嗎？這些天太熱了，我也沒去馬廄看它。」

餵了一圈的寵，唐宓沒有下的「小小白」，可惜它早就被人取名飛雪，白白浪費了「小小白」這麼一個可的名字。

「早晨奴婢還去瞧過，飛雪很好，唐老伯餵養得很盡心。」阿周湊了上來，作為一個熱八卦的人士，四溜達是必須的。

今天溜達著溜達著竟溜達到了馬廄，還讓探聽到了一個新聞。

「說起飛雪，小三娘，十八郎好久沒來咱們家了吧？」

阿周跟著唐宓進了廂房，奉上一盞涼茶，八卦兮兮的問道。

唐宓將茶盞放到小幾上，歪頭想了想，點頭：「你不提我都沒注意，十八哥哥有一個月沒來了。」

對於一個時常在自家出沒的大哥哥，唐宓和李壽太了。

有時得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阿周左右看了看，見屋裡沒有外人，這才小聲的說：「奴婢聽說，十八郎要回李家了。」

「什麼？回李家？怎麼可能？」唐宓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李壽雖然姓李，可沒在李家待一天。

如今要他回李家，聖人第一個就不答應。

至於李壽的阿娘平長公主，更是會直接打上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