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琳和傅政第一次見面是安夏三年春。
京城郊外的山上有一片桃花林,學校難得組織學生外出郊遊,卓琳也被幾個相的生拉著一起去了。
不想這又是一次自以為浪漫的告白。
剛到不久,原本還走在一起的同學就不見了蹤影,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同學捧著一捧花攔在了卓琳面前。
「卓學姐,我喜歡你很久了,請你答應和我往吧。」
「……」卓琳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男同學滿臉都是無語,這是看了哪本國外傳進來的小說得到的靈?
話說,你不覺得你這束七八糟的花跟這桃花林十分不搭嗎?
卓琳輕咳了一聲,「那個…張同學,麻煩你先起來。」
張同學滿臉喜,「你答應我來?」
卓琳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男孩子不要隨便下跪比較好。謝謝你的青睞,不過我目前沒有談的意思。」
張同學有些失,「我是認真的。」
卓琳微笑道,「你父母也是認真的嗎?我沒記錯的話,張同學的父親是刑部侍郎吧?」現在確實比從前開放了許多,但那些所謂的權貴豪門也真的沒開放到能讓自己的孩子順便跟人往甚至結婚的地步。
張同學神微僵,卓琳轉準備離開,張同學連忙起攔在了前面,「卓琳,我真的是認真的!」
卓琳道,「我也是認真的,拒絕你。」
張同學連有些紅,神微惱,「難道你還在惦記張弼?他早就結婚了,張夫人也是京城名門出,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難道想給他做妾?!」
「……」誰在敗壞的名聲?!
「這跟張弼有什麼關係?他不是去了西南嗎?我們已經快一年沒見過了。」卓琳道。事實上跟張弼也不算,他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面。
「那你為什麼拒絕我?!」這位同樣姓張的同學,顯然有著除了張弼之外捨我其誰的自信。
卓琳道,「我拒絕自然是因為對你沒意思,以及…我還不想談。我才十八歲,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念書而不是談說。」
「……」張同學盯著卓琳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信!」
你信不信關我什麼事?
卓琳再次轉了個方向要走,張同學上前一把拉住的手腕,「卓琳,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麼?只要你答應我,我可以……」
卓琳臉微沉,「張同學,我覺得你可以先跟令尊令堂流一下!」
張同學徹底僵住了,抓著卓琳手腕的手也放開了。
卓琳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請你自重。」
張同學定定地盯著卓琳,眼中漸漸地升起了幾分狠意,心口開始劇烈起伏。
卓琳自然將他的反應看在了眼裏,心中也升起了幾分警惕。
就在張同學朝著卓琳撲過來,卓琳也準備反擊的時候,突然一聲輕響,原本兇神惡煞的男生突然形一頓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卓琳眼眸微閃,四下看了看然後抬起了頭。
站在一顆上百年的老桃樹下,上方繁盛的桃花叢中出一張英俊朗的臉來。
青年長著一張猶如刀削一般英朗的面容,即便面帶笑容,也約讓人覺到幾分鐵和煞氣。這顯然不是京城那些錦玉食的公子哥兒,這是一個真正上過戰場見過的男人。
對方穿著一黑的制服,悠然地斜依在樹上,在桃花叢中竟讓人覺得有一種奇異的。
艷人的桃花和鐵朗的青年,竟然也是相得益彰。
「救命之恩,是不是應該以相許?」青年笑看著卓琳問道。
卓琳淡淡道,「你不手我也能料理他,算不上什麼救命之恩吧?」
青年道,「可是我沒聽錯的話,他是刑部侍郎的公子吧?如果我不手,你就會得罪他啊。」
卓琳不語,確實。
雖然也能解決,但畢竟還是有些麻煩。
「那謝謝你?」卓琳抬頭對樹上的人笑道。
樹上的青年手摺了一支桃花,從樹上一躍而下,「桃花贈人。」
本不給卓琳拒絕的機會,直接將花塞進了手中。
卓琳盯著手裏的花,在扔和不扔之間徘徊。
青年嘆了口氣,「這年頭都沒有心,我幫你料理了大麻煩,你連幫我拿一下東西都不肯。」
「……」原來不是送給我的?第一次自作多的卓琳姑娘略尷尬。
「幫你拿著?」
青年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我要去料理這貨,你可要幫我拿好了,這可是很重要的。」
「哪裏重要?」卓琳仔細觀察,沒發現這支桃花跟別的桃花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青年點頭,「這是我挑細選要拿去告白的,你如果給我弄壞了,害我告白失敗,就把你自己賠給我當媳婦兒吧。」
雖然深刻懷疑對方的話,但看到青年一把提起地上的張同學就往外走卓琳還是顧不得多想,「你帶他去哪兒?」
「放心,不會要他的命的。」青年揮揮手,提著人走了出去。明明也是個高不算矮的年輕人,被他提在手裏就像是提小一樣毫無力。
「記得看好我的花。」青年還不忘回頭道,「對了,我傅政。」
於是,卓琳只得拿著花站在樹下等著對方。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被耍了!
盯著手裏那支桃花的卓琳暗暗咬牙,卓小姐一向聰明絕頂,只有耍別人這還是頭一回被人給耍了!
直到卓琳離開桃樹下,傅政才慢悠悠地從桃林深走了出來。
看到卓琳並沒有將自己送的桃花扔掉,傅政滿意地哼起了小曲兒。
跟在他邊的姚觀看著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搖頭,「哥,你知道你這什麼嗎?」
傅政瞥了他一眼,「什麼?」
姚觀道,「你這自己作死,下次要是再遇到人家不給你一耳都算客氣了。」讓一個姑娘家站在樹下等了他一個多小時,這是人幹事?你要真的有事也就罷了,他還就躲在暗看著人家姑娘在那兒等他,還得意洋洋?
這種男人哪個人嫁給了他簡直就是倒霉。
「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麼?」傅政不以為然。
姚觀翻了個白眼,「我就比你小三歲,再說了,我都有媳婦兒了,你有嗎?」
「……」他還真沒有。
傅政喃喃道,「我也沒騙啊。」這次送花,下次告白,完!
姚觀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倒是有些好奇,「傅哥,你真的看上那姑娘了?」
傅政瞥了他一眼,「不行?」
姚觀抓了抓頭髮,「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上次要是聽我的英雄救,說不定你們現在都了。」
傅政也有點後悔,但是不能讓小兄弟看出來,遂強行挽尊,「一次見面那見起意,我們現在這緣分。」
「……」你以為多見一次就不見起意了?
也不知道那個傅政的傢伙做了什麼,回到學校之後那位張同學也沒有再來找過卓琳。
倒是卓琳跟原本那幾個還算悉的同學有些疏遠了,並不喜歡這種自作主張的人,哪怕們的初衷可能是「為好」。
幾天後,的導師讓人將了過去。
「紀老師,有什麼事嗎?」卓琳走到老師門口就看到辦公室里除了的老師還坐著一個青年。青年看上去還不滿三十的模樣,相貌俊爾雅,面上含笑似乎與張弼有幾分相似,卻又有一種張弼完全沒有的獨特氣質,是一種鮮有人見到過的矜貴優雅。
卓琳看著那青年微微挑眉,青年也對笑了笑。
紀教授看到卓琳很是高興,連忙招手道,「卓琳同學,快進來。」又側首跟那青年道,「這是我去年剛收的學生,安瀾子大學陳教授的得意門生,通伊語和薩西語,應該能幫上您的忙。」
青年微微點頭,聲音清潤磁,「有勞紀教授了。卓小姐,又見面了。」
紀教授有些意外,「你們認識?」
卓琳搖頭道,「見過兩次,在學校圖書館里。」
卓琳經常泡在圖書館里,因此在圖書館里見過這青年兩次,也聊過幾句。卓琳猜測他的份應當不一般,也不是學校的老師或學生,不太想惹麻煩也就沒有多關注。
紀教授聞言有些無奈,「我倒是不知道,您還來過學校。」
青年笑道,「老師事多不好打擾,讓您見笑了。」
紀教授連連擺手,又看向卓琳道,「過兩天伊利亞和薩西的使臣將會到訪京城,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伊利亞的王儲妃和薩西的薇拉.奧古斯公爵。伊利亞還好說,京城通伊利亞語的雖然不多卻也能找出幾個來,但會薩西語的卻實在是不好找。」
卓琳有些懂了,「老師,您是想讓我去為奧古斯公爵做翻譯?」
紀教授含笑看向那青年,青年點頭道,「是想要麻煩卓小姐,不知你是否方便?」
見卓琳不答,紀教授笑道:「卓同學,語言學得再好也還是要實際運用才有用的,這也算是個難得的實踐機會。」
卓琳笑道,「倒不是我矯,只是外無小事,我從來沒有給人做過翻譯,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不是給安夏丟臉麼?」
青年笑道,「我相信紀教授的學生,而且…就算出點小差錯也不要,現在京城裏想找幾個能出差錯的都找不到。我倒是有些好奇,卓小姐當初怎麼會想到學薩西語?現在更多的人即便想學外語也會選擇大胤語伊利亞語吧?」
薩西只是個距離大夏極為遙遠的小國,這門語言自然也十分冷門,就連安夏京城大學的外語學院也不開設這門課。
卓琳道,「我在安瀾大學有一位老師,是薩西歸國的僑民,我是跟學的。」
「原來如此,卓小姐天賦過人。」他已經從紀教授這裏了解過,這位卓小姐實際上只在安瀾大學念過兩年書。不僅拿到了學位還掌握了兩門外語,確實是天賦驚人。
「先生謬讚,還沒請教這位先生……」
青年笑道,「敝姓蕭,蕭鑄。」
「……」十八歲的卓琳終究不是幾十年後的卓士,饒是也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辦公室里安靜了片刻,卓琳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原來是陛下,請恕我失禮。」
青年輕笑出聲,「不要,卓小姐不必覺得拘束。這麼說,卓小姐願意接下在下的請託嗎?當然也不是平白請你幫忙,皇室會給予卓小姐特聘翻譯的待遇。如果卓小姐願意,皇室也願意長期聘用卓小姐作為特約翻譯。」
「謝陛下的信任,我會盡我所能。」卓琳微笑道。
跟卓琳談好了接待外賓的事,蕭鑄很快就告辭離開了。
等他離開卓琳才看向坐在一邊看好戲的紀教授,有些無奈,「教授……」
紀教授笑道,「這可不能怪我啊,我總不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跟你打眉眼司。」
卓琳也沒有揪著這個不放,只是有些奇怪,「這種小事怎麼還要陛下親自來找您?」
教授攤手道,「陛下雖然一心想要改革,但朝廷中那些老頑固也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就說學校的事,這男同校辦綜合大學的改革先帝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到現在全國綜合的學校也不到十所。就拿咱們學校來說,一共才幾個同學?肯讓孩兒來咱們這兒念書的要不就是真正思想開明的讀書人,要不就是不怎麼在乎名聲的人家。那些個權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們,人家是寧願在家裏請老師或者去子學院的。這子學院也就安瀾大學還像樣子,其他的早就偏了。教得都是寫什麼東西,還不如幾百年前了。以至於如今,偌大的京城連個通薩西語的子都找不到。陛下會來也是因為我以前給他上過幾節課,因此之前才派人來我這裏問問。這不正好麼?我就向陛下推薦了你。」
卓琳認真聽了紀教授的話,也跟著點點頭表示贊同。
安夏的學跟前朝比起來確實大有不如。
前朝只是安瀾書院就出過不員,而當時有就的校也不只安瀾學院。反倒是安夏建立之後皇室大力打子的地位,子地位遠不如前朝大盛甚至更往前的東陵,許多學也變了單純教授琴棋書畫三從四德的地方。
也只有安瀾大學一直堅持著教導跟男一樣的知識,也正是因此安瀾學院在安夏早中期被打得很厲害最艱難的時候險些直接被關停。被朝廷打的學校哪裏會有學生?後來也是學校妥協改只教孩子讀書習字才勉強存活下來。
也就是最近幾十年民風漸開,皇室也開始謀求改革,安瀾大學才漸漸緩過氣來。
紀教授叮囑道,「這個機會難得,好好做。我看了你這幾次寫的論文,也不像是個能在學校待得住的。指不定以後咱們安夏還能出一個外呢。」
卓琳眨了眨眼睛,「謝謝教授,我會努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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