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車隊疾馳。

蘇漣漪所救下的婦人口中的東鄔城，竟令蘇漣漪大吃一驚。

徐姨娘驚訝地看向蘇漣漪，而漣漪卻微微一挑眉，換了一種十分親切的表。“這位大姐不要一口一個恩公的我了，就稱我爲漣漪吧，大姐怎麼稱呼？”

蘇漣漪沒用什麼化名，鸞國畢竟不同於現代，通、信息都十分閉塞，而從被封爲商部尚書到現在，也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很多百姓都不知這號響噹噹的人，何況是這飽經戰的邊境城市。

果然，那婦人真就沒聽過蘇漣漪之名，“妾姓丁，恩公姑娘……哦不，是漣漪姑娘，您救了我們母子，妾真的太激您了，待回了城，您一定要去我家，妾一定要好生招待您。”

漣漪笑笑未答應，又問開了，“丁大姐，難道那東鄔城以後就歸奉一教管了？朝廷的員呢？從前的知府呢？”

徐姨娘也張聽著，因知府是其遠房親戚，當初就是因這親戚的緣故，才捻轉讓嫁了元帥府，若那知府親戚還在，自己家便不會太過遭殃。

丁氏答，“知府還在啊，自從東福王被打跑了後，東鄔城便只有知府在了，雖也有駐紮軍隊與將領，但皇上還未正式冊封，就不算是正式駐守將領，不敢管事兒，而知府知府沒有軍隊支撐，腰桿子也不，現在也是半管不管的。”

漣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甜甜一笑，“看來這東鄔城已是奉一教的天下了，那教主豈不是和城主一般嘍？”好像隨意攀談一般，口吻親切。

徐姨娘略帶驚訝地看了蘇漣漪一眼，因第一次看見蘇漣漪這種普通一般俏親切，雖然與平日差距甚大，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彆扭，但不得不說，又別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只是，爲何漣漪郡主突然變了態度？

丁氏自然是看不出的，只當是絡了，這名爲漣漪的姑娘放鬆了。“的我也不知，但聽與東鄔城有聯繫的鄰居說，現在東鄔城可，奉一教是最大的教派，其他大大小小還有很多教派，多則百人，則不到十個人。”

“他們立那麼多教派做什麼？”漣漪故作不懂。

“最開始，是有個江湖騙子，編了個名目騙錢，而後這樣的騙子越來越多，最後出現了個奉一教，不僅不要信徒的錢反倒會給饅頭，之後大大小小的教派，妾就不知怎麼回事了。”丁氏只以爲漣漪與聊天。

“丁大姐，給我講講那個教主吧，他多大年紀，是哪裡人士，有什麼通靈的事蹟嗎？”漣漪微笑著道。

“這個……我也不知，傳言很多，有說教主是個白髮白鬚的老神仙，又有說教主是個長生不老的男子，還有人說教主外表看似孩，實則已幾百歲，反正說什麼的都有，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丁氏回答。

蘇漣漪能看出丁氏本就不信什麼奉一教，期待的，也許只是一份平穩的日子，一個安寧的家。

而後，兩人又聊了很多，到了驛站，漣漪便給丁氏一些盤纏，讓其自行趕路，只說臨行前家主代不能隨意帶外人，而丁氏也是個通達理的，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拿了盤纏，依依不捨地告別了蘇漣漪。

直到車隊採買完了補給，重新上了路，丁氏纔想起，除了知曉恩公姑娘名爲漣漪，其他一概不知，甚至包括恩公的車隊要去何方都不知，整個路上，都是漣漪姑娘在問，在答。

看著道上車隊遠去的背影，丁氏心中慨，就不知再何時能到恩公姑娘，何時可以回報恩公姑娘的恩惠。

……

了夜，車隊在道旁的一片小樹林停下，升起了篝火，擺上了炊，萬姨娘等人親自手做起了晚飯。

別看這些姨娘們平日裡飯來張口，但實則都是紅的好手、烹飪的行家，因這些對於們來說是得寵的資本，自然比一般子更用心練習。

而蘇漣漪則是在篝火旁坐下，旁坐著的是葉軒、司馬秋白，和同來的幾位商部僚。

“你們來，是有事相商。”蘇漣漪趁著姨娘們準備晚飯之時，把幾名管事的來，開了個小會，“從現在開始，我們便不再曝出商部之名，對外只說是京中人家來探親，若有人刨問底詢問，便說元帥府的幾名姨娘回來探親，我們自然也是有憑有據，不怕深究。”

司馬秋白不解，“師父，爲何不能暴份？”

“你們聽我慢慢講，”漣漪嘆了口氣，“還記得今日所救的婦人丁氏嗎？從口中得知，戰爭平息這麼久，東鄔城非但沒恢復生息，相反社會勢力更爲複雜，除朝廷下設的知府和駐守將領外，不知從何冒出來許多宗教教派，其中最大、最詭異的便是奉一教，這奉一教非但不收信徒的錢財，反倒定期發放糧食等，更是大力召集青壯年，分發銀子、勞役練。”

衆人嚇了一跳。

司馬秋白趕忙道，“師父，這是真的？這哪是什麼教派，分明就是變相的招兵買馬！”

漣漪點了點頭，面極爲嚴肅。“對，這就是招兵買馬！這比東福王的招兵買馬更可怕。用錢財收買人，用信仰收買人心，久而久之，這些信徒怕是要被洗腦，爲一批不要命得死士！”

衆人更是心驚，終於知曉爲何漣漪郡主突然要求衆人不暴朝廷份了。

葉軒道，“郡主的意思是，先悄悄打探況，而後制定策略行事？”

漣漪點了點頭，“對，這些教派最可怕之除了招兵買馬外，更是因其潛於影中。朝廷勢力在明，他們在暗，已是佔據了優勢；加之東鄔城及周邊百姓因東福王之事，對朝廷已產生不信任，若朝廷此時大肆剿滅奉一教，非但沒有正面效果，相反會引起百姓們的逆反心理。”

司馬秋白突然想到了一個最爲關鍵的問題，面大變，“師父，爲何東鄔城出了這種大事，當地知府去而不報，皇上一無所知！”

漣漪的面也越來越凝重，直直地看著面前熊熊篝火，眉頭越皺越深，在兩眉之間，甚至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壑。“我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想……”語調很慢，很沉重，讓人不寒而慄。

幾名商部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顆心都砰砰跳。這些新提拔上來的商部員雖都是有謀略之人，但因是京城人士，生在和平年代，哪見過這種世之景？

“什麼猜想？”葉軒心中也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所有人都屏氣吞聲，等著蘇漣漪的說出。

火照在蘇漣漪的臉上，平日裡的恬淡冷靜已不在，剩下的唯有一片猙獰和一種詭異。掙扎了好半晌，蘇漣漪才緩緩說出。“我的猜想是，知府按時遞摺子，但這摺子卻未到京城，或者說，到了京城的摺子已被人半路篡改。”

衆人大驚，有一名員道，“這怎麼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可是鸞國的土地！”

漣漪未看他一眼，道，“這只是我的猜測，未必真，但不排除這種可能。據我所知，這徐知府是連任的老知府，從雲元帥在任時便任知府，經歷了東福王，又到如今的戰事平定，能平安度過如此大風大浪，自是有自己的手段和一套獨特的行爲準則，他知曉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這時，葉軒卻無聲地笑了下。

司馬秋白疑問，“右侍郎，您笑什麼？”

衆人也因司馬秋白的問話，看向葉軒。後者笑著答，“我確實對徐知府有所耳聞，別看當朝爲，卻是個老油條，若說有人八面玲瓏，這徐知府便是百面玲瓏，若我猜的沒錯，對這什麼奉一教，徐知府先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

包括司馬秋白在的幾名員都憤憤然，只有葉軒和蘇漣漪一片淡然。

葉軒是商人出，到教條本就，而蘇漣漪是個現代人，腦子裡自然也無“迂腐”二字。也許這些員們認爲爲要有傲骨、要有氣節，但蘇漣漪和葉軒卻認爲，徐知府只是適者生存罷了。

若徐知府如同這些年輕員們一般，想來已不知道投胎了多回了。

“漣漪郡主，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還去東鄔城嗎？”有人問。

又有人問，“郡主大人，我們是否應回京奏稟皇上，讓皇上派下人馬。”

蘇漣漪未回答他們，坐在摺疊梨木小凳上，迎著篝火，雙手抱膝，雙眼盯著篝火出神。

本是一幅弱無助子的作，但用在蘇漣漪上，卻有一種嚴謹沉著之。

“我在矛盾。”漣漪道。

司馬秋白問，“師父，您矛盾什麼，弟子願幫師父參謀一下。”

漣漪道，“有幾條路，我不知如何選擇。其一，回京稟明皇上，派人去東鄔城打探，待打探消息後，我們再重新出發。但這一折返說月餘，兩個月前，我派去的商部員到東鄔城考察況，還沒有這些教派，僅僅兩個月，幾乎已氣候。若再耽擱一個月，真不知後果會如何。”

葉軒也緩緩點了點頭，其他人不知，但做生意之人都清楚——勝便勝在先機，有時若失了先機，便已註定了失敗。

漣漪繼續道，“其二，回京稟明皇上，派人馬與我們共同去往東鄔城，這樣可以省下不時間，但缺點是，打草驚蛇。朝廷在明，奉一教在暗；朝廷於被，奉一教於主。我們的一舉一都在奉一教的監控範圍，若他們暗地裡下毒手，恐怕我們本無可躲。”

司馬秋白沉重思索起來，“是啊，去年我到西錦城時便遇到這麼一夥土匪，從不與朝廷正面衝突，總是出其不意，每次對都是朝廷吃虧，在最後殲滅一役上，朝廷雖勝，但代價卻慘重。”

衆人又陷一片沉默中，有一名員道，“漣漪郡主，難道只有這兩種辦法？就沒有一種，既不會耽擱時機，又不會打草驚蛇？”

漣漪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睜眼，眼中帶著決絕，“還有一種方法，便是我們繼續前行，但瞞我們份，對外一致表明是元帥府眷探親。有憑有據，外人絕不會起疑。而後，我們暗中行事，調查奉一教的真相，與徐知府裡應外合，要麼不出手，出手了便要將奉一教等教派一網打盡！”

葉軒卻不同意，“不行，這樣太過危險。”

漣漪擡頭看向其他人，“你們認爲，如何決定最好？”

衆人一片沉默。

突然有一名員道，“漣漪郡主，下聽您的，您如何決定，下便如何追隨，哪怕是有危險，下也在所不辭。”

衆人都是聰明人，雖然蘇漣漪未直說，但都猜到了想做何種決定。

另有人又說了，“下也想就一番，趁著年輕，豁出去，大幹一把！”

有了人帶頭，幾名員們便紛紛表示，要跟著蘇漣漪幹，裝元帥府家丁侍衛，潛東鄔城，剷除奉一教，建得功勳，回京後收皇上嘉獎。

司馬秋白自然不用說，師父要向東，他就絕不會向西；師父要上月亮，他就絕不會上太。跟著這羣員們一起嚷嚷著要潛東鄔城，平復世、剷除邪教，恢復大鸞國朝廷的威信。

所有人中，也許只有一人不太甘心冒風險，那便是葉軒。

雖人人都想當，但憑葉家的錢財與地位，即便不朝爲日子也是錦繡奢靡，起初商部是爲頂替個名額，怕落下個欺君之罪，而隨後並未請辭是因爲對商部尚書蘇漣漪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