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麼好哄，剛剛還因對方不寫家書而吹鬍子瞪眼，甚至懷疑其跑去青樓，此時卻又因這點小事便沾沾自喜。

夏初螢見蘇漣漪轉爲晴，心中暗暗舒了口氣。初螢和雲飛峋從前畢竟還做過叔嫂，而後在蘇家村也過雲飛峋的保護，也算是有了。

初螢對著窗外暗暗嘆氣第二次心說——雲飛峋，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看著心智直線下降的蘇漣漪，初螢也不期兩人談論什麼高深話題，便隨便扯扯三八事，便各自回屋睡覺了去。

……

事實證明，蘇漣漪的推論完全正確。

在被皇后和羣妃明裡暗裡兌過後，如今得知自己有孕，妃便在狂喜之時，心中委屈倍增，從前那些人對明朝暗諷的畫面歷歷在目。

若是從前，定不會表出來，而是維持最佳關係。但如今也不知是因歡喜還是因懷有孕的反常，脾氣比平時暴躁許多，本抑不住。

得到了便無法接失去，而妃嚐到了獨寵的甜頭，便再也不想過從前那雨均沾的日子。

捨棄了從前那些雅緻的服，不再顧忌怕搶了皇后的風頭和無形中樹敵——反正如今無論如何低調都無法避免地爲衆矢之的，乾脆便如何麗、如何能吸引男子眼球如何穿。

的妝容是最緻、最奪目的，只要站在人羣中，便能將人的視線牢牢鎖再的面容之上。

的著是最華麗、最繁瑣的，讓人眼花繚目不暇接。站在素雅的羣妃中間，就如同綠野間的一朵鮮花般。

羣妃氣憤難當，又無可奈何。有一些妃子見狀，甚至逐漸增加了去芷宮的次數，芷宮門庭若市，好像第二個金闕宮一般。

皇宮，熱鬧非凡。

……

人口普查在鑼鼓中進行，有很大進展，夏胤修第一次如此詳細的掌控到自己的天下，通過這些數據顯而易見的得出了不他從前想得到的結論，也是十分開心。

而作人口普查之事的是戶部劉尚書，這也是皇上這幾日留在芷宮的原因之一。

一個地區的信息彙總後，蘇漣漪被皇上傳喚宮。

關於這宮，是蘇漣漪十分矛盾之事。一方面是明知皇上對有別樣意思，另一方面又明知皇上爲了江山不會破格迫。可以說，不想宮，想省卻尷尬。

一次又一次的想，若自己是個男兒便好了，沒了許多麻煩。

無奈，宮中太監跑到商部去傳喚蘇漣漪，不想去也得著頭皮去。

正當這時，正好看見路過的右侍郎葉軒，靈機一，將葉軒上，一同去書房回話，這不正好？

葉軒不算是局外人，如今商部左右侍郎分工很明確，左侍郎李玉堂專管賬，而葉軒則是管理其他業務。

這幾日，葉軒一次次催促蘇漣漪應儘快去東鄔城，將貸銀之事落實，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救民於水火，其實際上是捉住商機。

漣漪也發現自己太拖了，因爲一個劉家竟將正事一拖再拖。但若是時間重回，還是會如此辦，不是不分輕重，實在是那家人實在犯賤。從家主到主母，從大兒到二兒，一而再、再而三，若不反擊，們還非以爲蘇漣漪是柿子好！

葉軒知曉蘇漣漪不喜面聖，儘量宮，但這一次卻執意要帶著他一同宮，從中敏銳地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葉軒自然是順從，與蘇漣漪一同宮，只不過留心觀察，想知曉其中有什麼原因。

書房。

蘇漣漪與葉軒兩人叩拜後，被夏胤修喚起，後者開門見山，直接扔給了蘇漣漪一本厚厚的冊子，上面是人口普查剛剛完一個地區的調查數據。皇上喚蘇漣漪來，便是想聽聽蘇漣漪對這一地區的看法。

卻沒想到，葉軒也跟了來。

葉軒約可覺到皇上上散發的敵意，起初是不解的，甚至以爲這是不是牽扯到了機，但隨後，據男人對男人的瞭解，他發現，皇上對他的排斥並非是這人口普查的數據，而是因蘇漣漪。

有趣。

葉軒儘量將自己存在到最低，一聲不吭，果然，皇上對他的敵意減淡了許多，一雙視線總若有若無地掃向蘇漣漪，儘量在不引起蘇漣漪注意的況下多看上幾眼。

葉軒忍不住想要，趕忙低下頭。笑皇上雖是九五至尊，但在事面前也如同個頭小子一般。

蘇漣漪接過了材料，只見上面麻麻的數據，這些數據還都是漢字而非阿拉伯數字，可想而知本很難看出其中規律。

“如何？”夏胤修道。

葉軒自然知曉人口普查之事，他轉過頭用餘看向蘇漣漪手中的冊子，忍不住皺眉。心說：皇上這真是刁難人，難道真將蘇漣漪當了神仙？弄了一堆數字讓其說看法？

其實夏胤修就是有意刁難下蘇漣漪。

對於夏胤修來說，蘇漣漪就是一個求而不得之人、之，更是一個挑戰。他從未對一名子有過如此多的注意，他曾反思，最終認爲，之所以對蘇漣漪惦念不忘是因爲從未戰勝過，或者說從未難爲住。

也許蘇漣漪在他面前慚愧認輸後，魅力便會消失吧，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夏胤修心中竟希蘇漣漪此時愧認輸，當上那神面紗消失，他也不用再這麼牽腸掛肚。

蘇漣漪做夢都想不到皇上的腦子裡想的竟是這個，如果有讀心，想來現在立刻不顧形象地跪地磕頭，大喊小的該死小的什麼都看不出小的是弱智腦殘。

但可惜，蘇漣漪沒讀心。

安祿多能猜到皇上的一些心思，因商部右侍郎葉軒同來，他便也留在了書房，這一次沒遣散伺候在書房中的宮人。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蘇漣漪呵，別說表現出什麼爲難的模樣，此時就連眉頭都沒上半下，十分從容淡定地翻看，眼中不停將漢字轉化爲阿拉伯數字。

夏胤修本來注視蘇漣漪的目還帶著躲閃，但此時，卻一不地凝視在其上，滿是驚訝和疑——難道，這蘇漣漪真能瞬間便能得到結果？

他不信！

這些數據，也是他翻看了許久才逐漸縷出頭緒。

漣漪輕輕呼一口氣，而後擡頭道，“皇上，臣有個請求，不知皇上可否批準。”

葉軒的瞳仁也忍不住小了一些，微微轉頭，視線中滿是震驚和期待。

“準。”夏胤修道，面前蘇漣漪那自信與從容，將他深深迷住。

蘇漣漪就是這麼個人，腦子中有兩種質——智商和商，當智商佔據主流時，商便自退到角落，就如同此時。

滿腦子都是數據，誰能留意道葉軒眼中的異樣？誰能留意道皇上眼中的驚豔？誰能留意道一旁大太監總管安祿眼中的擔憂？

“多謝皇上，臣希用一張桌，一疊大紙，一直筆直細竹竿，還有子畫眉用的黛筆若干。”漣漪道。

葉軒擰眉，蘇漣漪要這些東西幹什麼？竹竿、大紙，難道要做紙鳶？蘇漣漪不是那種開玩笑之人，不會做這種荒唐事。

夏胤修也很是期待，緻的眉頭微挑，點了點頭，“安祿，可聽清？”

安祿俯道，“回皇上，奴才聽清了，這就去準備。”

“恩，去吧。”夏胤修道。

安祿不敢怠慢，恭敬出了書房大門，而後便上幾名太監，一溜小跑向務府而去。因他深深知曉，只要牽扯到蘇漣漪之事，便不容毫差錯和怠慢，皇上無法容忍。

書房，葉軒終於忍不住看了蘇漣漪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問——蘇漣漪，你到底想做什麼？

說來也巧，蘇漣漪正好看了葉軒一眼，見他那疑的眼神很有喜，嫣然一笑——稍安勿躁，一會你便知我想做什麼了。

這是蘇漣漪第一次對葉軒如此笑，葉軒只覺得其絢如夏花，即便是走遍大江南北、見識過無數，卻無一人能給他如此震撼的。

此時此刻的書房，淪落的豈止夏胤修一人？

漣漪與葉軒對視一笑後，便繼續翻看資料不再理會其他人，工作中的便是如此專注。

與相反，與此同時的另兩名男子，視線卻忍不住飄向上。

不大一會，略帶的安祿便帶著太監們將所需之搬了來。

“安公公辛苦了，各位公公辛苦了。”蘇漣漪溫笑道，子的聲音竟讓衆人心中舒適。

這些太監們因殘缺，便也十分敏銳，加之在宮中伺候，見多了人類最醜陋的臉，見慣了或結、或鄙夷的態度，卻鮮見到漣漪郡主這樣的人。

他們能看出在漣漪郡主的眼中，他們不是殘的太監、不是伺候人的奴才、也不是可得到好信息的工，他們只是人，就和民間大街上隨意的一個路人一般。

衆人對漣漪郡主更是尊敬。

觀察敏銳的葉軒將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蘇漣漪，真是個獨特的人……不對，從前便是如此獨特，如今只是越發獨特罷了。

漣漪拿起了筆直得細竹竿，那竹竿很細、很薄，更是淺的。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當做“尺”最是不錯了。鸞國並非沒有尺子這種東西，但都是短尺，只要超過了一尺便用尺繩來代替。

更何況，鸞國的尺寸刻度太大，需要更小、更確的。

放下了竹竿，又檢查了黛筆。黛筆也都是新的，用黛筆來畫圖，總比用趴趴的筆要好——沒錯，現在想製表，分析數據最直觀的方法，沒有什麼比柱狀圖更直觀和簡單得了。

放下黛筆，蘇漣漪看了紙張，表示對安祿的工作能力十分認同。因安祿取了最大號的紙張，平日裡可用作潑墨作畫的那種。

最後，漣漪對著小桌子皺起了眉頭。

“蘇卿，有什麼不妥嗎？”夏胤修問。

漣漪道，“回皇上，這竹、這紙、這黛筆都是臣想要的，但這桌實在小了一些，一會恐怕施展不開，可否換一張大桌？”直言不諱。

安祿不解，這桌已不小了，剛剛四個太監纔將其擡進來，再大的桌子很難搬運。漣漪郡主平日恤溫和，今日怎麼提如此莫名其妙的要求。

“皇上，奴才這就去換。”雖心中不解，但安祿還是輕聲道。

夏胤修腦子裡卻萌發一個可以說破天荒又可笑的念頭，這念頭剛剛在腦海中燃起，就不慎吐口而出，“不用換了，就在朕這書案上吧。”

別說安祿、別說葉軒，就是連蘇漣漪也被嚇了一跳！

書案就如同龍椅一般，只有皇上可用，其他人豈能用？

夏胤修卻毫不顧忌這逐漸詭異的氣氛，“朕說可以，就可以。”說著，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蘇漣漪只覺得後背一層汗，怎麼？難道皇上的意思是讓用書案坐龍椅？這個現代人沒那麼大的奴，自然是敢用，不就是桌子和椅子嗎？有什麼大不了？

但，若是用了，會牽扯不麻煩，到時定會打擾的正常生活。

“皇上，臣不敢。”漣漪低頭道，不是不敢，是不願。誰願意沒事扯一堆麻煩在後？

“這是朕的命令，蘇卿要抗旨不尊嗎？”夏胤修竟希自己平日裡理國事的桌上，出現的倩影，是否便是紅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