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生活，是蘇漣漪所向往的，如今，好像已經得到了一般。

商部，照理運行，每一日都有預約的員前來存銀，到今日，半個月的時間，竟籌銀達到一千一百餘萬兩，而蘇漣漪還是按照從前定下的規定，湊個整數便送國庫，絕不放手中，免得被瓷沾包。

商部左侍郎李玉堂，主管銀行業務，近一段日子則是廣招銀行員工，親自面試選拔，而後嚴格培訓篩選，本就是選拔出的英，培訓考試後留下的更英中的英。

李玉堂識人的本領超長，而他經手的每一項業務，都絕無毫差錯，他手下培養出的每一個人，都被蘇漣漪讚不絕口，這些人，甚至比當年各員舉薦而出的那批人還要傑出。

而在這段時間，蘇漣漪便與李玉堂商量，逐漸將最關鍵的位置，放上李玉堂的人，而員舉薦的那批老人，則是放在稍微次之的位置。

雖不重視他們，但又不能讓他們毫把握不到權力，其原因主要是蘇漣漪無法做出卸磨殺驢這種沒良心的事，再者說，這些人，還留著有用。

而右侍郎葉軒，則是參與到商部其他業務上，例如宮廷採買，例如暗暗監督其他各部的財務用度，更是在鸞國經濟發展上屢屢提出寶貴意見，切實可行，被皇上極爲重用。

因爲蘇漣漪不願和皇上走得太近，很多時候爲皇上彙報的任務，都是由葉軒前去，而葉軒爲人明睿智、進退有度，言語又風趣幽默，深得皇上喜。如今商部有兩人需上早朝，除了蘇漣漪外，便是這皇上欽點的葉軒了。

不知爲何，蘇漣漪對這葉軒的忌憚越來越多，因這人實在是太能幹了，能幹到幾乎要喧賓奪主！

蘇漣漪自認，不是什麼手腕高明之人，能在鸞國立足，大半是憑藉現代的一些先進思想，再來便是一顆誠心罷。

從來都是先付出而後得到回報，如今得到的所有就，都是努力而得，但這葉軒卻不是。他是土生土長的鸞國人，更是真正的商業世家出，其手段之高明，以及際的能力，不亞於李玉堂，甚至比李玉堂還要高明幾分。

商部，蘇漣漪的獨立辦公室，已是夏季，漣漪換上了夏季薄綢袍，因爲料的輕薄和裡的減，即便不是前凸後翹的蘇漣漪，也能顯出玲瓏曲線的窈窕。

窗子和門都開著，雖是夏季，但卻有風由南面窗子、由北面窗子出，屋雖不算涼爽卻也不燥熱，別有一種舒適昏昏睡之。

漣漪嚥下一口濃茶，繼續翻看銀行最近幾日的收存銀明細。

門外響起禮貌的敲門聲，門雖敞著，但那人還是細心敲了一敲，待蘇漣漪允許，方纔。是李玉堂。

“李公子，你來得正好。”蘇漣漪見是李玉堂，微笑開來。雖然之前李玉堂明裡暗裡表示過喜歡，但事已過去，也婚了，他也已爲，大家都是年人，用不著抓著懵懂之事的一些事讓爲大家添堵。

所以說，蘇漣漪的心態擺得很好。但李玉堂是不是這麼想，就不一定了。

李玉堂，因穿著袍的原因，已許久未著白。那硃紅袍，如同從前那高高在上的清高姿態落了地，有了人氣。“郡主，這裡是你要的最新一批人員的履歷，這是前兩日存銀賬冊細目。”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拿著的兩本冊子恭敬放到了蘇漣漪桌子。

漣漪低頭翻看，字跡綿力卻又工整，不若武夫那般蒼勁灑，卻又毫沒有子筆的娟秀，是一種中帶剛又縝嚴謹的筆，正如寫字之人一般。

“郡主，若您沒有其他事，下便告退。”李玉堂見蘇漣漪接到了所要資料，便轉準備離去。

“等等，你別走。”蘇漣漪趕忙住了他，站起來，從桌案後繞了出來。“李公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正轉離開的李玉堂停了下，帶了一他人看不出的僵，沉默了片刻，而後轉過來，神態還是平日裡那般淡然，雖無員之，也無商賈的明。“不知郡主在下有何事？”

“請坐。”漣漪一手，指著自己辦公室旁的桌椅。不知爲何，從前在嶽縣鮮見面，卻覺得如同朋友般親切。但如今，兩人日日見面，卻越來越看不李玉堂了，他到底在想什麼。

見李玉堂座，蘇漣漪也在一旁坐下，皺了皺眉，低了聲音。“李公子，我們算是老朋友了，如今你來商部，是你兄長李玉蘭推薦，既然你來了，拋棄了家業，便是爲了能在仕途上闖出一片天地，但爲何我刻意留給你一些面子工作，你全推給右侍郎，自己卻總幹這些費力不討好，一輩子也無法出頭的工作？”這語氣，帶著濃濃的恨鐵不鋼。

李玉堂擡眼看了看蘇漣漪，如同思索什麼一般，半晌，才答。“知道了。”

漣漪哭笑不得，卻也無奈。“下午有三十萬兩銀子押運大國庫，加之還有將這五日的細目給皇上，想來皇上也要問一些話，所以下午你便去押運銀子，遞細目如何？”

員存銀，怎麼說也不算是什麼彩事，而且數目不公開，於是這賬目便極爲敏。從商部到書房，從來都是有人親遞，要麼是蘇漣漪送去，要麼便是葉軒送去，從不假他人之手。

漣漪這是給李玉堂在皇上面前臉的機會，只有多接皇上，才能展現實力。畢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葉軒爲何現在收到皇上重？還不是因頻頻在皇上面前臉的緣故？

蘇漣漪相信，若是同樣的機會給李玉堂，其也能博得皇上的欣賞。

漣漪的想法是好的，而剛剛李玉堂答應的雖好，但到了這真格的時候，卻又回絕。“抱歉郡主，下午下還有要事在。”

“你手下不是已有了得力的五名住手？商部如今除存銀沒什麼大事，按部就班，還用你親自在著看著？你若是實在不放心，下午我來做你的工作，你只要跟著押送銀車了宮，見皇上，將細目給皇上就可以，好嗎？”蘇漣漪略微著急，更是恨鐵不鋼。

如果說剛剛李玉堂還有一些矛盾，此時卻如同全然放開了一般。“郡主，下午之事，還是給右侍郎吧，他定然願意去。”

“他當然願意去了！”蘇漣漪差不多都要喊出來，從前覺得李玉堂聰明又狡猾，現在爲何如此木訥又彆扭，難不是水土不服，將好好的一個明公子弄傻了？

漣漪站起，跑去關了窗子，而後關了門，剛剛還四下風的房間，一下子閉，燥熱生，曖昧起。

但這曖昧只是針對李玉堂的，蘇漣漪卻未發現半分。

漣漪跑了過來，站在李玉堂跟前，“你到底想什麼呢？”

李玉堂坐在椅子上，微微擡頭，室線明亮，將他本就白淨的面龐更是映澤如玉。他的眼狹長，無喜無悲地看著離他距離不到一尺的蘇漣漪，那眼神幽幽，彷彿有千般想訴說，又彷彿空無一的寂寞。

蘇漣漪等了半天，只等到李玉堂的沉默。

漣漪嘆氣，“李玉堂，恕我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你。現在屋無外人，只有你我，我們便開門見山不說那麼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你來京城，爲了什麼？”

李玉堂繼續看著，還是那般，不發一語。

是啊，他千里迢迢來京城，爲了什麼？

漣漪再次嘆氣，理智上，應該將李玉堂直接踹出書房，眼不見爲淨，但強烈的責任心使然，讓無法放手。“人活著要有追求吧？而從前，你不是這樣的，從前你好勝、虛榮，當然也略有浮躁，但無論如何，卻是有拼搏的上進心，而你現在呢？自從來了商部，便默默無聞，給你什麼任務你便去達，卻沒了自己的逐漸，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李玉堂，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

這一句話，在李玉堂腦海裡反覆遊。一些話堆在口邊，卻無法說出。

等了半晌，蘇漣漪越來越急，這種“幾棒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最可恨！之前雲飛峋已經讓頭疼，如今好好的李玉堂也變了這樣。

“李玉堂，你是不是不喜歡仕途？是不是你兄長在皇上面前舉薦你後，你爹給了你力必須要來？若是不開心，便告訴我，你今夜便修書給李老爺，努力說服他。”這是蘇漣漪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不對，這個是第二個，還有一個原因，心底有數，卻不敢承認。

李玉堂終於開了口，那薄薄的脣微啓，“不是，父親他希我在嶽縣，接替他，掌管李家。”是他自己想要前來。

“那既然你想如朝爲，爲什麼如此不進取？人往高走、水往低流，你比我聰明，這些話不用我來告訴你。”蘇漣漪急急道。

李玉堂點頭，“恩，這些道理，我懂。想在仕途進行，也許我比兄長能走得更遠。”因爲他佔據了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漣漪笑了，“你能明白最好，那這押運銀車……”

“還是讓右侍郎去做吧。”不等蘇漣漪話說完，李玉堂道。

得，說了半天，又回到了原點。

“郡主，若沒有其他事，我便回去了。”說著，不顧蘇漣漪的反對，站起來，推門便要出去。

“李玉堂，你最後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漣漪氣急敗壞。

“恩，郡主請問。”玉堂答。

“你老實告訴我，你來京城的目的。”蘇漣漪跟到李玉堂後，雙目炯炯地看著前那既悉，又帶了陌99999生的人。

目的？來京城的目的？

李玉堂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一個月前。

在蘇漣漪離開嶽縣到京城的幾個月間，他將兩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事、說過的所有話，都在腦中反覆回憶多次。也許剛開始是數日回憶一次，到最後的一日回憶數次。

蘇漣漪耐心等他回答。

終於，李玉堂如同下定了決心一般，一手，推開了房間門，大步走了出去，頭也不回，更別提什麼所謂的回答了。

蘇漣漪愣在原，驚了半天。後最終理智迴歸時，恨不得摔桌。這算是什麼事？李玉堂怎麼變得如此悶？這是什麼世道，難道悶人這麼歡迎嗎？

李玉堂大步向自己大廳走著，面容鎮靜，無一緒。

有人迎面走來，那人李玉堂形相仿，面容俊帶著淡笑。“左侍郎，郡主可在辦公室？”這辦公室，是蘇漣漪起的名字，商部中，與左右侍郎三人有獨立的辦公室，而其他人員，據其職和工作質，決定與多人共用辦公室。

“恩。”隨意點了下頭，李玉堂並未做停留便離開。

葉軒回過頭，淡笑收斂，雙眼微瞇。

剛剛，他已到了漣漪郡主的辦公室外，卻見門窗閉，其約有說話聲，雖能聽見聲音，卻無法聽清。

而屋外時不時有往來之人，他不方便近，便一直在左右閒轉，只想知曉那屋到底是何人與郡主說話。

果然，是李玉堂。

葉軒薄脣突然勾起一抹笑意，明明與葉詞神似的容，其氣質卻截然相反，葉詞是玩世不恭，而葉軒卻永遠笑瞇瞇得讓人忍不住近，但葉軒真就如他表現那般平易近人嗎？這個只有他自己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