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聶清麟解了鶴氅後，從後單嬤嬤那接過了一個三層漆木描金蘭花的食盒子，放在了一旁的八仙小玉桌上：「聽聞太傅胃口不佳，本宮親自下廚整治了一些菜品，還太傅可以賞臉品嚐。」

說著便從食盒裡取出了幾碟子緻的菜肴，逐一擺放在桌麵上。回到宮中，因爲有了廚宮做下手，公主的廚藝又可以從容平穩地發揮了，這幾樣吃食擺放出來盡是香味俱全。

在蒸騰的香氣裡，太傅也變得大氣了，倒是賞臉起慢慢地走了過來。書房裡的侍嬤嬤們都下去了，聶清麟執握著象牙箸替太傅布菜。

太傅也不說話，看著聶清麟將一筷子油燜鴿放到了碟子裡，卻不筷，只是瞇著眼看著。

永安公主自然是知道太傅大人的意思，微微咬了咬，夾起鴿送到太傅的口中。太傅這才張了，將那鴿納口中，慢慢咀嚼再細細吞下。

「有些淡……」太傅突然開口道。

「哦。那本宮下次多放半湯匙鹽。」前幾日的衝突似乎兩人都是不願提起，不鹹不淡的對談後，話題便可以順利的開展了。

待得太傅將幾小碟子菜品都收拾乾淨了，用茶水漱口後便很自然地拉起了公主的一雙夷鋪展在手裡檢查是否被鋒利的菜刀刮傷了手，又很自然地順手一拉，終於吻出了這個人從一進屋他便想要吻住的那張嫣紅的小。也許是因爲果兒貪，來時剛剛食了橘子，的味道都散發著陣陣果香，只能重重地吮住再含在舌尖上反複地纏繞品啄。

一吻過後，人的呼吸漸漸有些紊，綿綿地倒在了太傅大人的懷中，被一雙鐵臂輕巧一抱。便了書房室。

只是這次竟不是上了榻，而是徑直來了一旁的大桌子前，將人衫半解，鋪陳在書案之上，出了潔白晰的後背。聶清麟只覺得，便是想要起，卻被衛侯按住，提起旁邊的細筆，在人的後背著墨勾勒，畫出了一支含苞吐蕊的梅枝出來，微涼而的筆尖劃過的，引得筆下的人一陣抑製不住的輕，當真是活生香，艶不可擋。

「太傅，你這是作甚？」

衛冷侯聞言輕笑道：「難為公主親自下廚，臣無以為報，以墨寶聚寒梅一枝贈與公主。」

聶清麟聽了，暗惱著太傅又是想出來新花樣，輕聲說道：「太傅又在作怪，畫在本宮的背後，倒是要給哪個欣賞？」

剛剛收了筆的太傅聞言，自然低下頭來，服著人的耳廓道：「公主莫急，一會便是畫到了前麵，只因前麵已有兩朵現的蕊，只需添些梅枝即可，倒是省了手續……」

聶清麟眨了下眼，一下子聽懂了衛冷侯意有所指爲何，頓時不已，便是要攏起，卻被太傅大掌輕輕按住。

「梅花香自苦寒來，這冷花的艶還需一番風雨的催發，待得公主出了香汗，墨梅被汗渲染才算真的著筆完畢，才得了公主之眼。」

說著便是扶著公主坐起，讓雙手在後撐住子，竟是順著勢解了袍。便是要這般面對面的生出些風雨，這般姿勢甚是惱人，偏偏他還附在那得緋紅的耳旁著低語：「公主莫要，別把新墨蹭花了……」

好不容易胡鬧完畢，聶清麟只覺得兩隻胳膊已經撐得酸酸，可那前的桃花被汗浸，果然如同迎風怒放一般，大魏振林才子的筆力當真是不容小噓！

待得公主攏好了衫，被太傅抱到榻上休息時，半靠在太傅寬大的懷中，輕輕開口道：「昨兒本宮去看了皇后，臉上淚跡未幹，懷著孕卻不見韻，又清減了許多，聽說起，衛府的二公子倒是去見了賠禮，只是二人言語不和不歡而散，之後便是不見他再來……不知太傅是作何打算？」

太傅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公主腦後落下的一綹長髮，在手指上饒了幾個圈才慢慢開口道：「腹裡既然懷著衛家的骨，自然是要生下來的。」

聶清麟屏息凝神等了半天，卻是只等下這一句，心裡頓時一涼。心知太傅對沈鴻兒素無好，幾次了殺機，如今又是這番言語，大有去母留子之意，不由得心裡暗暗焦灼，開口接著道：「請太傅大人能諒沈後世孤苦，宮也是安守著本分，若是能給個平穩的歸宿，也算是了卻了本宮心頭的一樁虧欠？」

衛冷侯慢慢鬆開了纏繞秀髮的手指，語氣略有不耐地說：「公主爲何總是提，倒是不問本侯這幾日的心，難道今日洗手做羹湯做了這些個吃食也是俱爲了賄賂本侯，給那皇后說不？」

聶清麟看出了太傅的不悅，微微咬著，輕聲說道：「前幾日那般誤會太傅，盡是本宮的不對，因著出醜太甚，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來見太傅，今日聽聞阮公公說起太傅胃腸不暢，看著那午膳也盡是油膩之，才做了些可口易消食的送來算是賠罪，幸而太傅大人不記小人過，倒是沒有與本宮一般的見識……」

聽著公主戴起了高帽，衛冷侯倒是哼了一聲。聶清麟看了看衛冷侯的臉又接著說道：「不過因著那皇后的世與本宮世甚爲相似，俱是時沒了父母依靠的，如今又是這般見不得人的懷了孕，難免有些心有戚戚之，想著若是能有了好歸宿，本宮的心裡也是會舒服些……」

衛冷侯自然是明白話裡的意思，永安公主自覺自己與皇后都是寄人籬下仰仗他人鼻息的傀儡木偶，難免會有寫兔死狐悲之。他出手，抬起公主緻的下，不悅地低語到：「公主妄自菲薄，倒是哪裡跟那個倒黴貨像了？你有了本侯，便是不需要父母旁人，從頭到腳全尾全須盡是本侯的珍寶，怎麼會忍心公主吃了半點苦楚？只是那皇后份特殊不說，又不是個溫良的子，闖禍的能力倒是一

等一，就算阿志想要娶過門，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是第一個不答應，若是將這樣的娶進來了府裡，過不了幾日就要鶏飛狗跳，氣壞了爹娘的子可怎麼是好？」

聶清麟心說強詞奪理，單是氣壞爹娘這一項，他衛太傅大人便是不逞多讓，他說排行爲二，誰又敢稱第一？

可是這般直言卻是萬萬不能說的，也只能是靠在太傅的懷裡，地繼續說道：「沈鴻兒也算是書香門第裡養出的小姐，雖然進退上有時候欠考量，但是本質不壞，也不會太失了分寸，還太傅給個名分。不然……待得皇帝「駕崩」，又是如何在宮裡自？」

若是旁的事，太傅早就鬆了口，可是此時事關弟弟的終，太傅怎麼會草率行事？想起那個沈鴻兒曾經朝著自己張牙舞爪的模樣，有這樣的兒媳甚是堵心，若是弟弟不嫌棄容貌平平，倒是勉強能做個侍妾。不過他也不想因爲那個小沈後惹了懷裡的佳人不高興。

要知道那日拂袖而去後，晚上回轉到府裡已經盡是後悔，爲何不當時順了勢留下來，那時人愧疚，段定當更加綿，再多施展些手段調弄該是多麼得趣？卻偏偏腦子一熱走了出，真真是失策的很啊！

於是便是敷衍道：「這是阿志的終大事，他本人若是不願，做哥哥的也不好按頭強飲水，本侯只當會跟阿志提起此事，但是願不願意，便是他的事了。

說完後，太傅話鋒一轉，興致地去拿來了新畫好的宮殿設計圖樣，展示給聶清麟觀看。

「原來的寢宮樣式頗爲古舊，了殿裡總是有些破敗的氣息，自然是不能拿來做大婚的宮殿。所以本侯一早就派人勘察了宮中的空地，拆除掉原來的風荷殿，再建一說新的寢宮，你看樣式可好？

聶清麟這才恍然為何前幾日遠遠的看見宮裡的北角為何煙塵繚繞。可是看著這圖紙上氣勢恢宏的宮殿，卻是表漠漠，沒有半盼喜，了剛想說些什麼，卻又是咽了下來。現在小沈後的終還沒有著落，還是不要開口怒後的天王老子了。

衛冷侯原以爲這事敷衍了過去便罷了，待得那沈鴻兒生産完畢，便是將嬰兒引出宮去回轉了衛府，到時候便說是弟弟好的貧家漁所生，母親難産而死，就算到時候爹爹舉起棒打駡了阿志便也了事了。

可是未曾想，過了幾日，弟弟衛雲志突然跑來，腦子如同被人用皂角細細磨細洗了一番，意志甚是堅決地要娶皇后爲妻，請他這個做哥哥的全。衛冷侯也堅決地表示全不了，讓弟弟死了這份心思。

哪想，又過了些時日，衛府老爺的親筆書信便是呈送到了他的面前，信裡大概的意思是大駡衛冷侯變得爲人勢利，自己捨棄了青梅竹馬的表妹迎娶公主不算，竟是也要迫得弟弟趨炎附勢，阿志與大儒沈弓良的府裡的外孫之庶好，懷了孕，可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卻嫌棄著沈府沒落竟是生生阻攔了一對投意合的男，讓自己的弟弟做了始終棄之人。

這等喪盡天良的舉不配爲爲家人，還請大魏的定國侯親自返回家中祠堂一趟，將自己從族譜裡劃去爲好，免得這商賈世家的俗氣世連累了太傅大人鑲金鍍銀。

要是這次，太傅再看不出這背後的始作俑者爲何人，真是腦子被豬替了。自然是去了雛宮，找了讓衛府父子失和的始作俑者在床榻上狠狠地懲治了一番。不過既然都已經煞費苦心地替那沈鴻兒弄出了個沈府六爺外室庶的份，弟弟又是一副沒見過人的德行，他也樂得無事一輕，便是不再多言什麼了。

於是大魏嘉和二年，冬至過去了不到一個月，魏宮端皇后染風寒，溘然長逝。皇帝悲痛之餘，提出國家黎民需要休養生息，不要因爲皇家之喪打擾了庶民的婚嫁生子，便是提出免了國喪，一切從簡。

又過了不到半個月，衛府的二公子便要舉行婚事了。

衛府從商，但是難免與府要打些道，若是不請便是失了禮數。雖說小沈後平時在宮中不出來，但畢竟很多大臣見過小沈後，就算是婚禮當年蒙了蓋頭也是不穩妥。最後便是決定婚禮不在中土，而是轉到海外舉行。

衛雲志將嫁妝聘禮箱地送了昔日大儒沈弓良的家中，闊綽的手筆引得眾人的驚歎。清貧的沈府竟然是嫁出個外室庶就平白賺了數倍於沈家家當。「養當養沈家」一時了街角巷尾的談。

在沈鴻兒登船出海的前一天，聶清麟坐著轎親自去了沈府，祝賀六哥「嫁」。這個「前夫」自然也是要表一表心意，便是置辦了幾套緻的頭麵，裝在盒子裡親自送了過來。

「此去出海，你有懷著孕，船上難免顛簸，本宮讓韋神醫依著你的脈象配了暈船的良藥，製了藥葉子，若是暈船噁心，只需放一片在舌下，自然就會安穩舒爽很多……」聶清麟說著，將隻嵌著碧璽的小藥盒送到了沈鴻兒的手裡。

沈鴻兒看著眼前巧笑嫣然的公主，眼角不一酸：「當日沈家送我宮，原是去陪伴著皇上解憂的，可嘆鴻兒沒用，不但沒解了皇上的憂愁，反而平添了繼續的禍，如今又是累得皇上要向天下百姓撒下彌天大謊，這樣的罪孽鴻兒可是該如何補償才好？」

聶清麟微微一笑到：「原就是本宮連累了你，怎麼你還要爭搶起來？在本宮看來，這樣倒也是圓滿。那衛雲志幷不是你想的那般污濁不堪，也是因爲飲了之又加之誤會才結下了這番緣分，衛府的二老通達理，不是迂腐之人，更不會因爲你頂了庶的名頭加進去而虧待於你，那衛雲志他雖然長得與太傅大人肖似，可是子卻是大大不同，是個純良踏實的青年，但是夫妻相之道還要互有來往才好。如今衛二公子是對你心存愧疚，可是你萬萬不可再提此事，更不要總是冷眼相對，只要你拿出當日對著「皇上」時的幾分，本宮也就放心了你

以後在衛府的日子了。

沈鴻兒卻是拉住了的手，眼裡的熱淚終於滾落了出來：「原先是不願你嫁給那活閻王般的人，可是現在卻是私心希你嫁，這樣來日我們才能再次以妯娌的份相聚，此去海外，鴻兒是什麼都捨得下的……就是捨不下公主你。」

聶清麟聞言微微一笑，又是好言好語才算是勸阻住了孕婦的眼淚，可是心中卻是微微泛起了苦，略帶惆悵地想到：只怕這番誼，本宮是要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