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耿大人的一腔國熱很快在大殿的石板上流淌蔓延來。那腥的味道，刺激著殿上的眾人。被扔在地上的侍衛統領瞧見這一幕，心知不好，迅速爬起來喚人。可是下一刻，一百多名黑旗軍從側殿湧了進來，拿下了幾十名聽從侍衛統領召喚拔出刀劍的侍衛們。

在場的其他幾個被齊魯王收買的大臣各個笑得麵如土。這裏的腳本可是與他們在府衙裏商量的大相徑庭。按著原來的計劃，本應該是皇帝被識破子真，然後趁著群臣大之際，將那假皇帝扣下，然後他們集請書齊魯王，懇請他為聶氏皇姓的代表，暫時出來統領朝政。

齊魯王也早就離了自己的藩地，領兵駐紮在京城外靜候佳音。

可是現在領頭的耿大人，被撞柱而亡，震懾場麵的侍衛們也被突然而至的黑旗軍盡數拿下，一時間都是有些惶惶。

“卑職魯莽，恐驚了聖駕，請陛下安坐。”魯豫達命令手下拖走了一幹侍衛，還有耿博懷的首後，彎下虎背熊腰向小皇帝請罪。

此時聶清麟也定下了心神，太傅雖然失蹤，但是黑旗軍的威名不改，此時大殿上的武將有一半都是從衛冷侯的黑旗營裏出來的。這些個武將可不同於那些武舉出的大員們，他們是在戰場上廝殺搏用鮮換來的赫赫功勳，就算現在遠離金戈鐵馬的沙場，可是依然沒有在養尊優的環境下鬆懈下筋骨，單拎出一位，也比那幫子平日隻知道賭錢飲酒的紈絝侍衛們勇猛彪悍。

太傅的陡然失蹤，讓那些心懷鬼胎的臣子們有些得意忘形，可是就算山中無老虎，還有一群老虎培養出來的長滿牙口的虎崽子。

一時間大殿安靜極了。

聶清麟慢慢坐下，手扶在龍椅上花紋繁複的扶手上才發現手心裏都是冷汗。向殿下神各異的臣子們，緩了緩開口道：“即日起朕親政理朝事，近日京城中流言蜚語甚雜，有些竟是流了朕的耳中，荒誕之令人咂舌，可是此乃大魏的金鑾寶殿，容不得鬼魅魍魎出沒，如若有人膽敢將民間的流言帶朝堂，休怪朕不講君臣麵，一律斬！”

下麵的群臣立刻低下頭來，高喊著“謹遵皇上聖瑜”。

“陛下，齊魯王擅自離開領地，帶重兵集結在了京城之外，該當如何置？”這時邱明硯在臺階下出列低頭請示道。

聶清麟心知今日這一切絕不是武將們的隨機應變，大約都是邱明硯事先做了安排，既然他會走上前來一問，那麼他一定是有了完全的安排，想了想，問道：“藩王擅離領地，聚重兵近京城該當何罪？”

邱明硯額頭的那顆紅痣微微閃著一般的：“回陛下，依律當斬！”

大殿的驟變要不了多久，就會從宮中的朱紅大門傳了出去，那齊魯王便是到了牆角的惡狗，什麼樣的事都會做出來……

沉立刻一會，開口問道：“不知朝中可有良將去擒拿作的賊首？”

魯豫達這時出列稟道：“黑旗軍在靠近齊魯王營地的良山集結訓練，若是繞山行軍是一天的腳程，可是如果翻山急行軍，不到半個時辰就能達到。隻要陛下一聲令下，黑旗軍便會翻山而來，將叛賊斬首以警示天下！”

這時，阮公公已經將地圖呈了過來，由皇帝親看。

良山……聶清麟對這座山是有印象的，彼時太傅帶著去燕子湖練習騎時，曾經路過那座山，太傅曾經指著那陡立的峭壁自豪地說過：“此山看似高聳無路，其實最好攀爬，同黑旗軍在邊疆急行軍翻越的窮山惡水相比簡直是小意思！”

那齊魯王未必不知黑旗軍駐紮在良山，但是依著慣思維一定會覺得一天的行程，就算黑旗軍到達，他已經攻了京城，黃袍加，到時調集軍隊應付群龍無首的黑旗軍也是綽綽有餘了。便是沒有將這一山阻隔的虎狼之師放在心上。

聶清麟看罷，抬起了頭，語調略帶沙啞說出了親政後的第一道命令：“爾等領兵速去，務必平定叛，擒拿賊首！”

齊魯王在營帳裏正試穿著龍袍，時間太趕了，這龍袍的針腳不夠細，好在明黃足以晃得人睜不開眼，倒是彌補了繡工的不足。過年初一算命時，花重金請來的先生說他當注意頭頂，可是注意頭頂什麼呢？現在他才有些恍然大悟，天上竟是真會砸下餡餅的。

當葛清遠與他聯係上時，他還有些明哲保的心思，奈何衛冷侯一意削藩，了他的百年基業。不過這姓葛的倒是有些能量，竟然在海上豢養了一隻水軍，改弦易幟換了海盜的頭臉，又抓住衛家南海小島的肋，一舉將衛冷侯了圈套，幾十艘的大船圍住了他的戰船，眼看著戰船傾覆，收到紅會頭領發來的信時，他還略有些不放心。

但是安在了邱明硯邊的細作匯報，南島橫遍野，無一生還，頓時讓他徹底放心了，一代妖蛟衛冷侯已經徹底葬魚腹再難生還了！

金鑾殿上的小娘們估計已經被了服了吧？那細皮**在群臣的眼下，倒是便宜了眾位臣子，要知道這一的皇家皮可俱是那衛侯一人獨呢！齊魯王站在銅鏡前想到了得意之，滿臉的堆積在一起，不□□了出來。

待得他登基以後，倒是要好好的寵幸下這位同宗的小堂妹，讓見識了什麼才是真龍雨後，才好堂妹上路不是？

還未來得及想到**得意，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廝殺的喊聲。齊魯王慌忙轉過來，隻聽闖進營中的士兵慌張來報：“不……不好了，那良山上下來無數的兵卒向這殺來……”

齊魯王一聽，連忙挪著胖的軀出了營帳。

不遠的良山的峭壁上垂下

了無數條繩索，兵卒們沿著繩索從天而降，如同持著竿一般，作異常的迅速純。

水般的兵卒傾瀉下來之後，在山下迅速集結方陣，朝著營地殺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震得人心也跟著。

齊魯王看著自己的部下還傻楞著，頓時歇斯底裏地喊道：“快點迎戰！朝著山崖箭，火箭燒斷繩索！快！”

兵貴在神速，此時就算齊魯營帳下的兵卒們醒過腔來也是來不及了。黑旗軍所到之，刀風陣陣，黑旗將士個個兇神惡煞一般，利斧劈斬骨頭的斷裂生此起彼伏，兇猛的殺氣衝，被突襲的齊魯軍哪裏來得及振士氣阻擋？

當齊魯王被一斧頭斬落在塵埃裏，胖的頭顱彈跳在泊中時，腦子裏竟是模糊想著：原來這頭頂不是掉餡餅，還會有催命的奇兵……

剿滅齊魯軍的戰役很快就宣告結束，尤穿著龍袍的首證據確鑿，叛逆的罪行不容辯駁，齊魯王封地被收回直接收歸王庭。

聽聞這個消息，聶清麟高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京城之困一時是解了，可是人心之困如何能解？

現在已經不比年之時，子的弱容貌就算是一襲明黃刺眼的龍袍也是難以遮掩得住的。

若是以前還好，就算眾位臣子心裏慨這小皇帝長得有些弱氣，倒也不會多想。可是現在既然眾人已經疑心了這點，就算裹布纏得更，足下靴的墊子墊得更高也是於事無補，就連自己站在水銀鏡前著自己的模樣時，也是覺得滿都是破綻。

可是更讓焦心的是，太傅還是音訊全無！邱相國派去了搜尋的海船都是無功而返。聽聞這消息時，聶清麟隻是白了臉，然後靜靜坐在榻上。單嬤嬤瞧著半天沒，便吩咐侍沏了蜂紅棗花茶，然後親自給端去。

“皇上，飲些茶潤潤吧。”

聶清麟回過神來，低著頭，慢慢接過了那杯泛著熱氣的紅棗茶。鮮亮的紅棗被淡褐的茶水溫潤，褶皺的棗皮再次被熨燙充盈得飽滿，在片片花瓣間微微地晃，恍如剛從棗樹上采摘下來一般新鮮……

遙想頭軍的城下長跪請命，讓那時的發現原來竟是有一位如此不同的人，他的眼底沒有出宮廷的貴胄大臣的行將腐朽的暮氣沉沉，那雙英俊的眼裏似乎總是閃爍著什麼，引得那時竇未開的總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

每一場宴會時，總是會坐在母妃的邊不由自主地向他，注意到他與那些權貴虛以委蛇時眼角細微的不耐，無聊時剜著棗核的作，閉目品茶角彎起的弧度，竟深深印在腦中，就如同後來每個夜晚，他將自己用力地攬在懷裏，在的最深烙下的灼熱而雋永的印跡一般……該是怎麼樣才能一一的淡忘抹去。

單嬤嬤送了茶轉退了出去。聶清麟的素手擎著那捧棗香彌漫的瓷盞，任憑熱氣蒸騰在眉眼之間，眼淚突然止不住地落了下來，便是再也止不住了，點在紅棗之上，引得那抹深紅在水中輕……

衛冷侯，你到底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