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這一聲裹著糖般的「大表哥」引得聶清麟不由得抬眼過去，只見一個容貌俏的立在了衛雲志的後，一緞的倒是清純可人，向衛冷侯的那雙怯的眼兒裡滿含久別重逢的驚喜。

喊了這一聲後，似乎自覺失了矜持，頓時小臉紅了一片，猶如一抹霞塗抹在了脖頸之上。衛冷侯目微閃，淡淡開口道：「若珊表妹，你怎麼會在這？」

那名喚若珊的輕輕說道：「同母親一起出來散心，正好二表哥的店鋪開張，便一同來道賀，討一杯初開鋪麵的慶酒。」

正說著店鋪便又走出一個中年婦人，看到了衛冷侯高大的影也是一臉的笑意：「玉哥兒許久未見，可是讓姨媽好生的想念。」太傅看著這婦人，微微拘禮道：「柳姨媽好久不見，外甥有禮了。」

這位婦人是衛氏兄弟二母親的親妹柳氏，也算是看著兩個兄弟長大的長輩。當年柳家也算是鄉紳富戶，可的家姐卻是逐了銅臭嫁作了商人婦。卻是立志高遠，一心要嫁有功名在的良人，最後到底是嫁給了鄉間的一個秀才。可惜自己的夫婿仕途不順，止步於個舉人便不再能高升一步了。幸好夫家家底殷實，倒是不愁吃穿。可是跟家姐比起來就雲泥之別。

原先鄙視家姐目淺薄，選了銅臭的商人，待到年紀漸長，倆家聚在一起閒話家常時，發現這大姐夫雖然是商賈，可是談吐學識竟然比自家終日「飽」讀詩書的夫婿不知強上多，若是參加科考，必定要比自己的榆木腦袋夫婿要通達得多。

哪想，自己當年這麼一說，姐夫卻只是微微一笑：「那些個達顯貴有我快活嗎？」那種視功名如糞土的清高卻不是假裝出來的。中倒顯得與夫婿有種求之不得的尷尬短視。

若是這樣到也罷了，這姐夫待姐姐深從來沒有納妾，姐姐連得二子，夫妻琴瑟，甚篤。

可是到了自己這裡就是子嗣艱難，婚後數年未得子，後來終是逃了方子，懷下了孕，卻是生下了兒，這時丈夫耐不住了子，便是納了妾室，小妾門兩個月便鼓了肚皮，又一舉得男真是氣炸人的心肺。後來自己又費盡千辛萬苦懷了一胎，剩下的又是個兒，便是方才那出聲的王若珊，至此也死了生兒子的心，以後自家的家産竟俱是小妾所生庶子的了。

姐妹間就算再好，也會有些比較長短的好勝之心，自己一向自覺容貌比姐姐出衆。可是到了丈夫子嗣這一關節俱是比不過姐姐。一樣花枝各開兩朵，只是自己這朵漸漸萎靡，裡的失落便是不足言道了。後來幸好姐姐家也不是事事順心，倒是人順心，單說大公子玉哥兒的種種表現，讓的心理多平衡了些，這樣膽大妄爲的忤逆子是要造下多的冤孽才能生出來啊？

這小名「玉郎」的外甥，除了臉兒白的個「玉」字，其他都是不搭界的，簡直是頑石一塊！五歲便帶著一幫孩子仿著「火燒赤壁」行軍作戰，趁著夜燒了姐夫一艘裝滿香料的貨船。賠人大筆錢財不說，那種被火燎的濃鬱香氣竟是足足三日才散了過去。至此老家有得一名「香州」。

猶記得那時，姐夫氣得起胳膊的棒四找尋逆子，結果，五歲的小男娃竟一路跑進了青樓子，把幾個跟在後的小廝嚇得半死，等他們闖進樓中挨個撞門去找，才發現小爺被幾個著單薄的姐姐逗著喝了花酒，醉得不省人事，被他爹爹一路拎著脖領子提回了家，在祖祠前一頓狠。

這還是五歲時出的花活兒，等到漸大了，那一樁樁一件件的麼蛾子，哪一樣不是讓的家姐揪心？容貌姣好保養得宜的婦人足足是多長了十幾的白髮。待到後來，本以爲長了年就省心了，終於是定下心神還參加了科考了大魏的新科狀元。

柳姨媽對讀書人的熱是發自心的。又因爲眼熱家姐，眼看著姐姐唯一的人生敗筆也了人中之龍，立刻捷足先登，早早與姐姐定了下了親事，將自己的小兒許配給了衛家大郎。

那忤逆的衛冷遙倒是極孝順母親，因為母親定下的親事便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同意。不過後來，他著家人俱是遷往了海外時，柳姨媽才發現，那五歲時的小閻王哪裡是改好了？分明就是升了級別的，燒船算個什麼？將皇宮燒個底兒朝上才算真本領！

京城，藩王造反那會子，只是嚇得一干的親戚個個鶏飛狗跳，衛家族譜的多旁支改了姓氏不說，就來這樣的異姓姻親也是心驚膽寒，自己的夫君更是要一紙休書休了，斷了株連九族的禍。

被攆出夫家時，眼看著那休書就要送來了，姐夫也是出於愧疚將自己接上了船，楞是沒有接那休書。幸好大兒出嫁了，自己只能帶著尚未出嫁的小兒暫時隨著姐姐一家避居海外，只是自己的擇夫不察了敗筆，斷不能再委屈了小兒，便是商量著要跟那衛家大郎解了婚約，免得兒若珊了叛臣賊首的寡婦。

姐姐向來，又是對妹妹被攆出夫家心懷愧疚。自己隻略提了提頭，便主開口申斥自己的長子荒誕不恭，府裡小妾衆多不是良配，於是便解了這表兄妹的婚約。

可是沒想到小兒若珊卻是對那俊的大表哥念念不忘，因爲母親不跟自己商量便解了婚約哭鬧不休。後來衛冷侯空來到海外探視雙親時，也不知怎麼的，竟是上演了在花園子裡親吻表妹，衫半解強行非禮的醜態，被衆人直直地撞破。

彼時太傅早已經宮變完畢。權傾朝野，大權在握，又變的金賢婿一枚。當時自己便是哭著求姐姐做主，要太傅趕娶了若珊，全了兒清白的名聲。可是沒想，原來還算遵從母親的衛家大郎卻是角微翹：「親了便要娶進門，那我豈不是要夜夜新郎？」說完便撇下啜泣的表妹，揚長而去。

聽聽，這是甚麼無恥混賬話？兒出了這等醜事，怎麼能嫁給別人

？於是姐姐便是強行做主又重新訂回了親事，隻認這若珊爲衛家的長兒媳。現在算一算竟是足有一年半未見這位賢婿了，當下柳姨媽的臉上堆笑，直喚著賢婿的小名兒，套一套清冷的的親。

衛雲志心知大哥的脾，爲了這事，哥哥竟然是連著一年多沒有空去見父母，每次都是自己的海船靠岸，他才會捎帶東西去給父母。這次他上陸開店，那柳家母二人一意跟來，他也很頭痛，更沒想到大哥竟然也湊趣，攜了紅顔前來祝賀……想必接下來便是無盡的尷尬吧？

想到這，衛雲志便是在哥哥的旁悄聲說：「一會爹娘也要來，大哥您是要見還是要先行一步？」

衛冷侯眉頭微皺，看了看旁的安靜立著的小果兒，想了想說道：「既然爹娘回來了，我若不見，豈不是真了不孝？」

說完便問了父母在何落腳，聽說是住在平新買的宅院裡後。也不等父母前來，便是帶著聶清麟先去拜見父母。

那若琳表妹見大表哥此番相見，還是神淡淡的，便是心下一沉，幸好母親在一旁安：「此番你衛家姨媽姨夫特意上陸不就是爲了敲定你的親日期嗎？且把心放到肚子了，自然有大人們爲你做主。」

若琳聽了母親這般說辭，才漸漸收止住了眼淚。

因爲政局維穩，衛家二老不耐海外生活，老早便是想要回來到了。所以一早便命小兒子衛雲志在平古城買了一套近郊靠水的大宅，幾經修葺，莊院周圍城磚砌墻，四角有四座更樓，裡麵亭臺樓閣樣樣周全，無一不是風古樸，整治得甚是緻豪華，莊院四周是萬畝阡陌良田，雇傭了足有一百名佃農。

可惜周圍的鄉紳俱是不得而知這麼一戶大戶是怎麼冒出來的，只是知道似乎是極有基的豪門，竟是誰都不敢前去打擾。

這邊聶清麟上了馬車，低頭略想了下對太傅說道：「皇姐還在行館等著本宮回去，太傅若是要見親人可以將本宮送回，這樣太傅也方便些。」

太傅眼微微一斜：「醜媳婦總是還要見公婆，公主平時大方得，怎麼現在反倒是扭了起來？」

永安公主聞言一愣：「這般去見，是何道理？」不是要故意去端公主的架勢，而是真是無一說得通的。若是依著公主的份，反而是那衛家布老夫婦來拜謁自己才對。若是像先前那樣頂著衛府三夫人妾室的名頭，那三夫人原來就是衛夫人的侍，自然是不能圓謊了！而……倘若是以衛家未過門的兒媳來算，他衛冷侯又是何時何地向自己名正言順地下過聘禮，換過八字命帖？

既然條條都是說得不通順，為何太傅卻還是一副自己理所應當與他去見父母的樣子？可惜這番道理，到了混世太傅那兒卻是條條都不是問題！

聶清麟是自己活了這麼大，頭一個發自心認定的子，如若不能名正言順地娶了此，便是坐擁大片山河也無甚趣味。此次回京後，他便會登基，到時自然是大婚迎娶他這的皇后。這次與父母在古城巧遇，雖然不是可以安排，但是也正好水到渠。讓自己的爹娘看看他選定的子，免得天想著他去迎娶那勞什子的表妹。

可是眼看聶清麟微垂著小臉兒的犯難樣子，倒是真不想見了自己的父母。莫不是還有那不想嫁給自己的心思？

衛侯一生從小到大，什麼是自己求不得的？誰承想恣意妄爲到了而立之年，卻狠狠地撞到了一塊小頑石的上。雖然將那軀品嚐個遍，但獨獨一顆芳心輾轉反側求之不得。每次想到一向孤傲的自己竟是要強娶才能抱得佳人歸，便是一陣的氣悶窩火，要心閉目許久才能消散開來。

此時卻是一時沒忍住，眼裡的狠厲了出來：「公主不願見本侯的父母是何道理？莫不是覺得本侯父母商賈出，折辱了皇家的榮耀不？」

聶清麟向來是不願與太傅起爭執的，那般的鐵腕要去掰，只能是落得傷筋骨的下場，便是微微笑道：「太傅多心了，定國侯的父母自然也是尊貴的，倒是本宮這無父無母的落魄皇家子嗣別衝撞了衛府的貴氣才好。」

慢慢悠悠的語調，若是不去細聽那話裡的意思，真的好似吳儂語的恭維一般！

太傅大人的心肺被這一副泰然置的小人氣到了，偏偏那小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不住口地說道：「以後太傅做了決定便好，不必理會本宮的意思，戒裡說得妙：男剛。所以太傅說的什麼都是對的，想要怎樣便是怎樣。何須問本宮的意見，太傅年歲漸大，平白生了閒氣，對子也是不好……」

此時，馬車已經行駛到了莊院的門口，只聽馬車裡傳來一聲哢啪的巨響，嚇得周圍的侍衛都盯住刀，只當是刺客來襲。再仔細一看金楠木的車廂金竟然是被車裡的人一掌震開了一道裂痕，便是麵麵相覷不知該不該請車的太傅大人下車。

太傅冷著俊臉，眼森然地瞪著依然泰然而坐的聶清麟，那張小臉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白細，大眼明，人捨不得半手指頭……若是有可能，當初宮變時，就該將那佞臣賊子該做的戲碼做得周全了，一掌劈死這不知死活的小混蛋，倒是省了以後許多煩惱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