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因爲心裡有了忌憚，聶清麟便是刻意疏遠了葛蕓兒。幾次邀約都是婉言謝絕，實在是沒法當麵冷淡地回絕葛蕓兒，便只能盡力回避著可能見面的場所。

雖然小友難得，但是奈何是生在荊棘重繞的皇家，無時不刻不需要辨別一下對方的真心，否則便會是跌萬劫不複的深淵。窮極無聊地躺在宮苑中的紫薇樹下時，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地想念巧兒，還有……張太醫。

以前宮中的日子雖是苦些，但是還有是有真心的人陪在自己的邊，可惜現在就連放鬆的與人聊天也爲了再難全的奢侈……有時夢裡也會夢到自己坐在小軒窗旁，巧兒正在窗下的小爐子上給烤紅薯，那時，便是只要一脖，便可以喊：「再多撒些白糖……」只是這樣的日子便是真的一去不複返，算真的逃出去，也再不能去找他們了……

那個要降下孩兒的家宅，是承擔不起任何波折的……

最近太傅雖然因為鐵錠離奇被劫而顯得有些略忙，但是倒是不再似前幾天那樣對刻意避而不見。可是最近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來無影去無蹤的賊子刺激的，總是帶著在各種莫名的時間去各種莫名的地方遊玩。

比如今兒，已經是萬籟俱寂之時，正準備在宮中好好地養一養氣，已經躺下了，卻被太傅拉著在濱湖上賞月。

畫舫緻，月人，若不是再搭配個哈欠連天的人，畫面便會更妙些。

此間畫舫裡鋪的是南地的香木，坐在地板上不但質地乾燥而且氣味迷人，雖然湖水本就些水腥味，但是卻是進不了船艙，而飛舞的飛蟲也被陣陣木香所阻隔。

太傅正坐在地榻上，面前的的小茶幾的炭爐上熱著小水壺正在裊裊的冒著水汽，細白瓷胎小茶杯裡上好的茶葉正等著熱水的熨燙，展開捲曲的葉片，窗外月正好，投進來的銀灑在這英俊的男子上，一襲白，正好似謫仙臨世，只待吸飽了日月華，便一朝飛天而去。

聶清麟有些蔫蔫地坐在太傅的旁，心裡想著太傅這是要幹嘛？看著四周一片漆黑寂靜，除了拿著火把守在湖畔堤岸的侍衛外，便是再無旁人了。

有些混沌的腦子突然想到已經是六月之末，鬼門大開之時……太傅難道時殺孽太重，趕在這夜深人靜時候泛舟燒紙不？看這濱湖，倒是想起之前的一門司來！也是事後才知道了太傅命人砍了雍和王妃的綠的事，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後，再也忍不住，眼角帶淚地問：「太傅，是要祭奠靈嗎？」

太傅正在倒茶的手微頓了下，俊臉微側背對月，影籠罩，謫仙頓時了索命閻王。

「微臣近日國事甚是瑣碎，想著晚上閒來無事，便是特來陪陪陛下，陛下是覺得這泛舟湖上無聊嗎？」太傅沒搭理皇上不著調的問題，緩緩問道。

其實太傅也覺得在湖上這麼飄著是很無聊的。

奈何那天他閒來無事，在公主的寢宮裡翻閱了本俗本，雖然裡麵的男「快」事頗得他心，但是奈何現在這龍珠子便是紙糊的，倒是「快意」不得。

但是既然佳人看這些，便是羨慕這裡的男相之道，立時茅塞頓開，單嬤嬤把以前在皇帝的寢宮裡差點龍珠子被翻爛了的那幾本找了出來。

這麼細細一翻閱，便深深覺得這書上的男子真是氣質神韻相似，皆是不得志的窮酸秀才，個個志向高遠，要睡高墻裡的小姐。

本來寒窗苦讀卻讀不出個功名便讓人看了心焦，偏偏見了小姐便失了魂魄，尋了空子便讓那丫鬟牽綫，與小姐花前月下盟誓，上香之時泛舟湖上品茗。

最讓他暗暗稱絕的是，之前十載苦讀都未出績，可若是天天這麼吊兒郎當的一味幽約玩耍，把個小姐終於睡得通舒暢，打通了元二脈，立時便可高中狀元。一個個窮得只差當了子的秀才在勢利眼，棒打鴛鴦的岳父母大人面前揚眉吐氣。

衛冷侯本也是舉出，想當年他聰慧過人，舉一反三，但是科考前也是下了一番苦功，不敢有片刻鬆懈，卻不曾想天下還有這等便利舒暢的才之路？

尤其是看到小丫鬟代爲傳遞書信時，太傅大人立時聯想補全了狗太醫通過安巧兒那賤婢，向皇帝傳達意的整個過程。

編寫這等庸書的都是些個甚麼貨！倒是家裡不養閨嗎？若是養得的千金，都擎等著苦悶的窮酸小子前來禍害不？

心裡大駡荒誕的同時，太傅琢磨著這皇上已經看了數載此類謬書，想是中毒已深，一時間也是一兩本戒教導不過來的。倒是不如以毒攻毒，學了這書裡的調，哄一哄佳人開心。

只是最近裡白日太忙，也只能空趁著月，拉了這小佳人在湖上吹吹夜風。怎奈了一味，便是味道大失。

看著龍珠哈欠連天的樣子，太傅覺得自己居然會信了那等該作燒火引子的破書，心頓時變得奇差。

聶清麟再困，這等眼還是看得出來的。立刻睜大了眼兒，說：「怎麼會呢？朕以前從來沒有晚上游過湖，得趣得很……太傅，還是快些燒紙吧，莫要誤了時辰！」

「……」

太傅沉著臉命令畫舫靠岸，一個人先邁到岸上來，向前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將準備攙扶公主的侍推到一邊，手將有些作笨拙的公主抱起，放到岸邊，沒想到公主上了岸，便是來了神。

「太傅，若是不急，不如去前麵的攤位前吃一碗抄手可好？」

因著之前參加法會，葛蕓兒曾經極力向自己推薦了那個抄手好吃得很。此時突然聞到那小攤

子前的香氣，肚子頓時得厲害。因為這裡寺廟中常有寄讀的書生，苦讀之餘，了夜來這裡買抄手宵夜，所以那小攤一般是要過了午夜才收攤子。

太傅看著那攤子便是一皺眉頭，他在飲食上向來小心，像是路邊這種不乾淨的東西，更是進不得！

可是看著龍珠子那副饞了的表，太傅想了想點了點頭，轉對邊的侍衛說道：「去，將那賣抄手的老頭請進到本侯的府裡，讓他做兩碗抄手。」

聶清麟也後悔自己的多，眼看著快要收攤的老人家被侍衛連哄帶嚇，也是不忍便說：「算了，這等小吃本來是在路邊吃才得趣，進了府裡反而正式得失了味道，還是快些回宮吧！」

太傅卻是沒有，皺著眉想了想，拉著聶清麟的小手，朝著那攤子走了過去。

「來兩碗抄手。」

本來都是準備收攤的老爺子，見一個白的俊男子帶著個俏的小娘子突然要吃抄手，簡直嚇了一跳，疑心是湖裡的龍王形，帶著鯉魚仙子夜裡來討要吃食，可是又看見他們的後是一隊的兵，隻嚇得鬍子都快翹起來了：「這……這位大人，只剩下一份了，恐怕勉強能做出一碗。」

說著便是手腳麻利地點火燒水，下抄手，待到煮好後，又澆上滿滿一勺子的紅油，便端了上來。

有個小太監要撈試食，可是太傅卻是擺了擺手，自己拿起湯匙親嘗了一顆，覺得沒有問題後，便端給了公主：「味道不錯，吃吧！」

此時的太傅，倒是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峻……聶清麟突然覺得有些局促，便連忙舀了一個放進裡……

接下來，只見漲紅了小臉，發出一陣驚天地的咳嗽，在一旁的單嬤嬤一個箭步就把賣抄手的老頭拎了起來，瞪圓了眼問道：「老匹夫，倒是了什麼手腳？解藥呢？」

老頭嚇得徹底哭了：「老朽做東西一向乾淨，手腳都不曾鍋，隻放了兩勺子辣油，看小姐的樣子是不辣的，喝點涼水解一解？」

太傅攬著龍珠子的腰，卻是一抖一抖地笑開了，隻把這船上的悶氣紓解了很多。聶清麟已經是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在宮裡哪裡吃過怎麼辣的飲食，覺那舌頭是在釘子上碾過一般。

蕓兒之言不可信！這辣糊糊的東西是哪個好吃，太傅大人的心腸倒是一如既往的壞，虧得還有些他的試食，這般的火灼滋味卻是故意不提醒！

太傅笑著接過太監遞來的小茶壺，低頭喂著懷裡的淚娃娃，卻未曾留意，一道幽深的目朝著他們往來……

濱湖湖畔旁邊就是寒香寺，藏經閣中對著湖畔的窗戶大開，一個黑影正佇立在窗邊，一臉莫測地注視著不遠的那一對看起來很登對的男。

今日本是在這兒約了人，卻不曾想到看到了沒什麼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在這靜寂無人之時，葛清遠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面，冷笑著看著那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將那個俏可人的子攬在懷中。

他微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似乎到了那子上所特有的甜香味。

若是權力也是有味道的，那麼就該是這種吧？

那似有似無的甜膩，撥著上的每一管，如同千萬條奔涌的江流爭先恐後地在奔騰，讓人不由自主地陷到難以抑製的瘋狂中。通往權力的巔峰，原來竟有這等甜的獎賞，怎麼能不梟雄競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