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千夜薰的別墅外，一個紅頭髮的孩子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瞅著大門的方向。

已經等了三個小時。

不過不要，等待是工作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組部分，早就習慣了。只是看這天，似乎快要下雨了，沒有帶傘，不曉得會不會淋到。

低頭看看手中的手機。

一連給薰發過去十二條短信，告訴他，在外面等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見？算了，不管那麼多，就一直等下去好了，不相信薰會永遠不出來。

正想著。

雷聲自夜空傳來。

樹木被風吹得劇烈搖擺。

苦著臉，抱有些寒意的胳膊，不會吧，真的這麼倒黴？

雨點開始三三兩兩地灑落上，徹底將最後一點希破。

要不要走？反正薰也不一定會來。在雨中等下去很可能會生病的，會流鼻涕、會發燒、會頭痛……抓起包包，擋住腦袋上淅瀝瀝的雨滴，嘆氣，要等下去，一定會等到薰出來見。

雨，越下越大。

服溼答答粘在上，寒氣冷得陣陣發抖。

抱著腦袋一團，可憐得像只落湯的小狗，頭髮溼一綹綹，在蒼白髮青的小臉上。

好——冷——啊——漸漸地，覺得腦門發熱，渾不舒服極了。

啊，無的雨。

無的薰……委屈地著鼻子想哭。

樹葉在風雨中“嘩啦嘩啦”響。

“你怎麼還不走？！”

一個憤怒的聲音在邊響起。

或許是等得太久，一時間以爲自己在幻聽，慢悠悠擡起頭，看著那張曾經悉而如今有些陌生的臉，突如其來的酸楚讓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涌出來——“嗚——薰——”

抓住薰的腰，死死抱住他，痛哭流涕：“嗚——我等你等得好慘啊……”

風聲。

雨聲。

痛哭聲。

一個俊的年撐著傘，被一個嚎啕大哭的紅髮像八爪章魚一樣死死摟住……可能是剛哭過的緣故，小泉覺得腦袋暈暈的。

從千夜薰的浴室出來，還沒來得及將頭髮乾，就跌坐在了沙發上。好想睡覺啊，但是還記得來這裡的目的，於是強打起神著千夜薰。

“嗨，好久不見。”

薰不習慣眼前這個突然變得蒼白弱起來的小泉，的脣發青，笑容無力。應該是揮舞著雙拳，永遠力充沛的樣子。

這樣的，讓他的心被扯痛了。

其實一直知道坐在那塊石頭上等他，足足等了四五個鐘頭，可是他沒有出去見。他希離開，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害怕在面前又變白癡。

直到在雨中被淋得溼，卻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才終於去到面前。

他深吸一口氣。

只是可憐而已，決不要再被騙了。

水珠順著頭髮滴進小泉的脖子裡，涼颼颼的。

衝著面無表的薰，努力展開微笑：“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否則他就不會出來了，這個想法讓覺得很溫暖。

薰的眼神冷漠：“有什麼事？”

冷冰冰的話語讓一窒。

低頭用手指著沙發，悶聲道：“哦，我是想來告訴你，那次撞車可能不是一件意外，而是有人在警告你。”

“警告？”又在玩什麼花樣。

他不信任的表讓鼻子酸酸的：“我沒有騙你。那個司機跟黑道組織有關係。前一段時間不是有一些黑道人擾你嗎？我懷疑這兩件事有關聯。”

“你怎麼知道有人擾我？”

“我……”

“你還在跟蹤我？”的本事還真大。

“不是！”小泉跳起來，“我沒有跟蹤你，是我的朋友告訴我……”

“你會有朋友嗎？”他打斷。

“千、夜、薰！”

氣惱得頭髮冒出陣陣熱氣：“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嗎？我在你眼中就那麼惡劣嗎？我爲什麼會沒有朋友！曉溪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

薰寧靜如深夜。

“我說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這一句話。

將小泉打進地獄。

淚水淌下的臉頰……後悔了，早就後悔了，如果知道他對那篇稿子會有這麼強的反應，絕對不會將它刊發出去的。可是，就算做錯了，他也一點機會都不給嗎？

哭得渾發冷：“薰，你究竟要怎麼樣嘛！我向你道歉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你就算有天大的氣也可以消了吧！是，我做錯了，都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呀，爲什麼不理我，我要傷心死了……嗚……”

哭泣的模樣像個孩子。

臉上的淚痕七八糟，鼻子又紅又腫。

窗外雷雨加。

樹枝搖的聲音恍若它們的生命已經到達了盡頭。

薰的雙手漸漸握。

他用盡全的力氣剋制住自己去擁抱。

他覺得自己彷彿一隻飛蛾，明明知道是危險的火源，卻依然想撲進邊，擁住，也讓擁住自己。

但結局會是悲慘的。

他會痛得死掉。

哭泣……寒氣從的腳底竄上來……好像置於冰天雪地中！

淚水模糊了的視線，洶涌的委屈和無助得語無倫次：“好！千夜薰，你不原諒我對不對？！你再也不要理我了對不對？！你很了不起對不對？！”

用力掉滿腔的鼻涕，痛哭：“人家怕你出事，想要讓你小心些，就在外面一直等你……一直等你……一直等……下雨了都不敢走……雨淋得人家那麼難……你也不關心……只會氣我……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眼淚闢裡啪啦落著，哭得頭暈目眩：“好……你不理我了是不是……我也不要理你了……再也不理你……永遠不理你……你也不用諷刺我……我……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著，像一陣疾風向門口衝過去！

衝出去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完全沒有留意到薰猛然站立起來的影！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像一把千鈞的重錘狠狠砸在薰的心上！

他痛得閉上眼睛。

走了，在說完那些決絕的話後，終於走了。

這就是他想要的嗎？

可是，爲什麼痛到好像心被挖走了。

雨聲漸漸小了。

風聲也漸漸變弱。

夜，仍舊漆黑。

薰跌坐在窗邊，四肢被盡了最後一分氣力，口被挖出一個大。

如果他出手。

或許可以將留下。

如果在哭泣時抱住。

或許至能夠留住些淚水。

走了。

什麼也沒有了。

空的口。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的頭倚著寒冷的玻璃窗，腦中是靜靜的迴音——……“……我也不要理你了……再也不理你……永遠不理你……”

……寂靜如死。

良久。

良久。

一陣輕不可聞的泣像遊一般幽幽飄進來。

薰的子慢慢僵。

他側耳去聽。

狂喜點燃了他的眼睛。

濡溼的臺階上。

一個紅頭髮的孩子抱著腦袋低聲哭泣。

好像已經哭了一輩子。

薰走到旁邊。

坐下來。

問：“爲什麼沒有走？”

仰起頭，眼睛腫得像兩個大紅核桃，哭著說：“我捨不得走，我一出來就後悔了……我不要不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撲進他懷裡，抱住他。

淚水燙溼了他的口。

“你不要做我的朋友，那就不做朋友好了……”

的臉在他襯上蹭一蹭，拭乾淚水，用力對他笑：“……讓我做你的人吧。”

薰看著。

他忘記了如何去說話。

小泉開始慌張。

結結：“我、我是說真的，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了你，我真的喜歡你，我、我真的……”

薰的嚨乾得說不出話。

小泉急了，一把拉下他的脖子——吻上去！

的脣很鹹，有淚水的味道；他的脣清涼，有些失措；吻住他，吻得力氣很大，好像火焰般灼熱。

這個吻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放開他。

的眼睛明亮如星。

他的臉頰熨紅。

在淚水中笑：“讓我做你的人好不好？”

又吻住了他。

這個吻輕，像羽一樣吻著他的脣，甜的小舌細細親吻他每一寸優的脣。

這個吻時間很長，吻得雨兒不再下，吻得星星綴上夜空。

親吻著他，問：“作你的人，好嗎？”

夜風溫地吹拂著他紫羅蘭的眼睛。

薰的眼中映出的面容。

他輕輕擁抱住。

臉紅紅地吻上的雙脣。

原來——被吻和去吻，是一樣的甜啊！

※※※

小泉生病了。

頭昏昏地躺在牀上，額上敷著冰袋，右手不停地著紙巾去擤鼻涕，好辛苦啊！

可是，看著薰忙裡忙外地照顧，又覺得好幸福啊。

一碗熱氣騰騰的魚片粥。

薰把扶起來，一勺一勺喂吃，細心地讓到好窩心。

“好好吃，魚片好啊，粥好香。”

小泉不吝讚之詞，知道做魚片粥是很麻煩的，需要將魚刺都挑出來，還要心掌握火候。

握住他的手：“薰，你對我真好。”

薰微笑著用紙巾幫：“還要再吃些嗎？”見喜歡，比什麼都開心。

“等一下再吃。我想跟你說話。”蹭進他懷裡。

“說什麼呢？”

他用薄被包住，讓虛弱的靠得更舒服些。

的手指撥弄他的鈕釦：“嗯，就說——你爲什麼會做出那麼好吃的粥？”

他認真地想：“我從很小就會做飯，如果飯菜好吃，媽媽就會誇我是個乖孩子。”他笑一笑，“我很喜歡被人誇獎，所以就對做飯興趣了。”

“嘿嘿，原來薰小的時候很乖巧啊。”很好奇，不曉得爲什麼長大後會變得孤僻起來呢？

“後來進了孤兒院，沒有人會刻意照顧你，會自己做一些簡單的飯菜纔不會肚子。”他苦笑。

“孤兒院？”

吃驚。

薰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怪不得他的出像個謎。

凝視他：“薰，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泄出去嗎？”

他輕輕托起的下：“你會嗎？”

他的眼睛像紫水晶一般閃亮，坦城而信任。

咬脣：“我曾經出賣過你，你一點也不會懷疑我嗎？”

他微笑：“如果懷疑你，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呢？”既然接了，吻了，他就全心全意地相信。

的手指在他前蜷。

他吻上的額頭：“既然決定喜歡你，那就把我的心給你。讓它快樂，或是痛苦，只在你的決定。”

而他，願賭服輸。

他的像大海般吻的額心，張開雙臂擁抱住他。

這一刻。

知道。

上了懷中的這個人。永遠不會去傷害他，寧可死也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他。

不願做威風的小魔，只要做守衛他的天使。

在他懷中磨蹭了好久，才低喃說：“薰，我原來以爲，你永遠不會原諒我了。當我從屋子裡衝出去，覺得最後一點希也破滅了，可是又不捨得真的離開你，難過得好像心都被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