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正文卷第1215章揪夜幕已經完全降下。

保州城頭上掛的依舊是大元的旗幟。

張弘范走出張府，向城東南的蓮池別院趕去。

蓮池別院是俗稱，張建保州城時為城中水運以及用水，開鑿了一片大池，在池邊建了一別院，初名為雪香園。後來因為張弘基常在此會客，又題了一個牌匾，上書。

這裡正是兀古帶進城之後的駐地。

但今夜張弘范趕到時，抬頭一看，只見大門上的牌匾已經不見了。

就連旁邊那的楹聯都被拆了下來，火把一照，還能看到柱子上的劈痕。

他皺了皺眉，下馬，趕進別院之中，還沒轉過壁照，已能看到偌大的前院里點著一團團篝火，不士卒正坐在篝火旁喝酒。

再往前走，讓他到荒唐的是，竟有人在原本花木別緻的庭院中搭起了帳篷，而那些雕欄畫棟的亭臺樓閣則被拆下來當柴燒。

張弘范閉上眼緩了緩緒，大步往裡走去。

穿過前庭，前方伴著大湖有—伴1權山，山頂有觀瀾亭，山底則是參差錯落的蓮池，碧濤波瀾，佔地廣闊。

繞過假山是一座漢白玉石橋，橋上原是題著的牌匾也不見，連橋上的雕刻也被劃得不樣子。

此時若轉向東，前方還有寒綠軒、響琴澗、高芬軒，總之是瓊樓玉閣、芙蕖香荷，盡托于山水之間，織畫。

張弘范遙著那邊的火，愈發心疼，大步向西行去。

前方漸漸顯出一大片水面，畫舫樓船停泊於風雪之中，把北方豪闊風與江南園林的巧融合得恰到好。

兀古帶正坐在湖邊的一間樓臺里飲酒。

所幸，這樓臺上寫著的匾額還在。

兀古帶道：

張弘范想到城中到都是馬糞的場景，忽然有些能會賈文備之前為何不給他好臉看。

他倒不至於因為這些細枝末節而改變態度，道：

兀古帶臉一沉，道：

張弘范道：

兒古帶難得向張弘范出了些許討好的笑意，

張弘范又提醒了一句，說起正事，道：

張弘范道：

張弘范起道：

兀古帶道：

張弘范回過，順著他

指的方向看去。

兀古帶指的卻是與這邊一湖之隔的一大片建築。

張弘范眼中泛起微微的緬懷之意，道：

話到一半時，他想到王鄂已降，遂改口提了王磐。

兀古帶對此並不興趣，而是道：

兀古帶笑道：

張弘范轉離開，心頭終於有些煩躁，覺得這種時候了兀古帶還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那萬卷藏書樓是什麼地方？

當年金國國滅，張、賈輔是費了千辛萬苦，才在戰之中把這些典籍字畫保護下來，再運回保州的。

那裡面的字畫隨便一件就是如褚遂良《千字文》、真卿《千福碑》、懷素《自敘帖》這樣的瑰寶，那裡面的典籍之多，讓郝經讚歎。

萬卷藏書樓是張、賈兩家的心結晶，是兩家的命。

但同時又不僅屬於兩家。

它是中原喪三百餘年所留下來的文脈。

連元好問到死也想再從中借閱幾本典籍……

張弘范很清楚，這次自己讓兀古帶駐兵城中，若是萬卷藏書樓有所損失，張一定會廢了自己，賈文備也一定會反。

不，賈文備已經反了。

城中的叛徒揪出來了，就是靖節、賈文備。

那邊，蒙古千戶加瓦已經領著人趕過來，大聲問道：

有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響起，是有士卒從南城趕來稟報。

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又有士卒匆匆趕來。

然而，張弘范才走兩步，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喃喃道：

~~

城西，種香園。

張重建保州城時，將流水引城中，在流水必經之建了四座園林：西曰種香，北曰芳潤，南曰雪香，東曰壽春。

南面的雪香園就是蓮池別院，西面的種香園則是張家的姻親家的居所。

這夜，張弘道正在與幾個張家舊部談，門外忽傳來一聲呼喚。

張弘道先是嚇了一跳，待聽說來的是趙復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迎到了庭院中。

趙復原本是江南的大儒早年蒙軍攻破荊湖時把他擄到了北方，一直到張的庇護。

當年李瑕混進鹿邑時，就是找趙復打了

個招呼，讓城門守衛以為他是趙復的同伴，才逃過了張的搜捕，而彼時張弘道還在苦搜李瑕而不得。

十年彈指一過，他們都沒想到如今會是這樣的形。

趙復已是白髮蒼蒼，作卻還算健朗，推著張弘道重新進了屋中，道：

張弘道接過一看，卻是一份名單。

趙復道：

張弘道立即便明白過來，名單上的大多都是在保州城中的將領、員，也都是在張家私塾過趙復教導的。

這個雪夜要見的人還有很多，張弘道很快又離開了種香園。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邊人手其實不多，僅有三十餘人。

然而，匆匆趕到長街，忽然的一聲有箭矢來，正中一名士卒的面門。

前方倏然出現了許多人影，馬上便有人包圍了過來。

廝殺聲中，忽然聽得這一聲喝問，張弘道也不慌，指揮著人手退回種香園，之後才喊道：

夜中只看得到火把照得的，兩兄弟都沒能看到對方，都是努力扯著嗓子喊。

隔了一會兒，張弘范才聽到回答。

張弘道的聲音更遠了些。

顯然，張弘范遠比張弘道要聰明。

兄弟倆這一次手，他還是搶先一步找到了張弘道，展開了包圍。

而張弘道沒有再回喊，只是退回了種香園。

然後，的一聲，一枚紅的煙火衝天而起。

張弘道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