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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玉華》 第16章 義女(下)

王氏的車子停在了永嘉坊的東角門,早有下人在那里候著了,一路將們引了進去,雖然王氏再三代過了兩人要謹言慎行,柳云姿還是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番,這一看之下,面上越發欣喜,雖然永嘉坊外面看著與安邑坊并無二致,可這里實在是大不相同。

就說這府的廊道,竟然比城一般的夾弄還要寬些,五人并行也無礙,四周的綠瓦朱柱青磚,無一不鮮艷齊整,三步即見一景,香花錦繡,亭臺山石,別致秀,偶然經過一園子,從廊出去,更是翠柏蔥郁、曲徑通幽、林木掩映間竟然一眼看不到盡頭,想來也是,偌大一個永嘉坊,只國舅崔澤觀一家人住著,其氣派奢華,自然是安邑坊這樣住著戶的不能相比的。

到了一扇月亮門前,引路的下人和王氏說了兩句,便有一個婆子將玉華和柳云姿兩人往一偏院里帶去,柳云姿急忙抬眼看了王氏一眼,見微微點了點頭,便和玉華一起跟著那婆子走了,王氏則由人陪著往正院里走去。

兩個小娘子被領進了一座偏院的西廂房,房收拾的干凈清潔,早已熏了香,卻又略顯簡樸寒酸,并無任何多余裝飾,那婆子讓兩人坐下等著,自己便出去侯在了門口廊下,不再搭理兩人,連杯茶水也未奉上。

這樣等了一會兒,柳云姿便有些坐不住了,到門邊探了探,本想問那婆子兩句,可這永嘉坊的下人個個神肅謹,與安邑坊十分不同,看著那婆子一張板正的老臉,柳云姿猶豫了半天還是回坐下了,又好一陣子,兩人仍是這樣干坐著,沒人招呼、沒人理睬,那婆子立在門邊,與其說是來伺候的,倒不如說像是來看守著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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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姿有些發干的,瞟了一眼旁呆坐著的玉華,探低聲說道:

“五娘,你別害怕啊,雖然不在家里了,我們兩個總是能互相幫襯照應的。”

玉華抬頭看了看柳云姿,心道,看來這位是有些發慌了呢,看剛才進來時還一副喜滋滋的模樣,這會兒是怎麼了

玉華倒不是裝傻,確實不理解柳云姿的心境,柳云姿雖是借住安邑坊,畢竟那是小時就常去的地方,王氏對又一貫甚是親熱照顧,多有些和留,雖對能到永嘉坊來而欣喜不已,但面對陌生的環境總難免有些惴惴不安的。

而玉華因出特殊,從未對哪里有過家的覺,時倒覺得那雜院就是自己家的,可是等稍微懂事些,察覺到了娘對這個院子的憎惡,再加上劉婆子見天的惡言惡語,玉華便明白了這雜院只是囚們母的所在,便一心向往著到外面去玩玩,等突然間被人帶到了崔府,雖然好吃好喝供著,卻是一直滿心的防備,現在又被送到了這里,倒和在安邑坊里并無甚區別。

看著玉華茫茫然沒有什麼反應,柳云姿不由肚子里冷哼一聲,暗想著果然還是個傻的,這樣的出的,能有什麼見識和出息,原本對玉華起的一忌憚之心,早就飛到九霄云外了。

等到柳云姿的屁第九次悄悄挪的時候,門口有人低聲寒暄了兩句,那婆子又領了一個人進來。

玉華第一眼看到崔琪的時候就覺得眼,等到邊的柳云姿站起來,玉華便恍然大悟了,這個剛來的小娘子,竟與柳云姿生的有幾相似。

同樣的長挑材,同樣的削肩蜂腰,同樣略顯青白的臉,同樣的眉尖若蹙、楚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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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都能看出來,這肖似的二人一打照面,自然也有了同,一時間神都有了些變化,柳云姿臉上略泛起了些紅暈,看著有些尬尷,而那新來的小娘子卻先是眉頭微微一皺,繼而又恢復了冷淡。

向那婆子道了聲謝,便筆直的坐在了兩人旁,姿作也似柳云姿一樣婀娜,只不過不知哪里多了些飄逸利落,便顯得格外出塵起來,那婆子也不給們三人互相介紹,只管自己出去了,屋里一時又陷一片靜默。

按照柳云姿平日里的脾氣,此時十有會主上前搭訕兩句的,可今天對上這麼一位小娘子,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便坐著沒

說起來也不怪柳云姿別扭,兩人看著相像吧,可挨著一起這麼一比較,那小娘子眉眼也比清標一分、姿也比窈窕一分、氣質也比出眾一分,就連形,也比高挑了那麼一兩寸,有這麼一個人呆在自己邊,

怎能人不惱火呢。

三人就這樣默然不語的坐了一陣子,一個看似渾然不覺,一個略有些坐立不安,一個則是冷淡肅穆,直到那婆子又領著兩個小娘子進來,才打破了這尬尷。

不管之前怎樣,此時見又有人來,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投到了新來的人上,們心里也都有些猜出來了,今日會被領到這屋里的,恐怕都是準備要一起拜在顧氏名下的義

走在前面的小娘子,看著與玉華差不多大的年紀,量卻要高一些,氣也比玉華好,的圓臉蛋,雖然還是稚氣十足,眉眼卻生的極為艷麗,一雙眼睛又黑又大,睫卷曲濃,配上兩道筆直的濃眉,頗有些英氣,只是這孩子習慣的擰著眉頭,臉上總帶著幾分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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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后面的小娘子量則高出了很多,卻又不似柳云姿與崔琪那般的修長纖弱,整個人生的有些圓滾,那臉上頸上的看著竟比玉華還要白皙,玉華白的有些明,總讓人覺得氣略微差,而這小娘子的白,則是極為細膩有澤的,配上略微潤的材,讓人看了忍不住想上一把。

這后面的小娘子從一進來就在四下打量,此時一看見們三個,便呀的一聲了出來,上前兩步便拉住崔琪的手,歡快的說道:“這位姐姐,一定是琪姐姐吧,嘖嘖,果然是謫仙般的人,呀,姐姐這珠花哪得里來的,竟是上好的東珠呢......”

一室的安靜,頓時被打破了。

“你們兩個一定是蕓姐姐和五娘妹妹吧,我是四娘玉,就住在你們旁邊的東府里,我早就說讓娘帶我去你們府上玩呢,三嬸這陣子卻老是說有事在忙,都沒得空召見我們,喏,你們還不認識吧,這是二叔家的六娘玉芳,五娘,你們兩個同庚呢,哎呀,蕓姐姐,你這鐲子一定是三嬸給的吧,嘖嘖嘖,真漂亮,五嬸那里好東西就是多啊......”

除了六娘崔玉芳的眉頭越皺越以外,另外三個小娘子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嘰嘰喳喳的崔玉,不過給這麼一通說,幾個人倒總算大概弄清了各自的份。

崔玉、崔玉華、崔玉芳分別是崔家三房三兄弟家的三個庶,排行也正好挨著,分別是四娘、五娘、六娘,崔琪則是崔家老四房家里的嫡,只有柳云姿一個是外姓的。

等到崔玉快要把其他幾個小娘子的配飾都研究遍了,正打算從玉華手腕上把那蝦須鐲褪下來仔細欣賞呢,門口突然呼啦啦進來了一幫婆子丫頭,手里分別捧著、首飾、胭脂水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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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起先那個婆子的指派下,這些下人很快分作了五組,將幾個小娘子分別帶到不同的隔間里,開始幫們換梳妝,這些人手腳麻利,一看就是慣做這些事的,不一會兒就重把五人帶回了屋里,幾個小娘子再一照面,都已變了模樣。

五人穿的都是一個款式的齊,下都是月白鑲墨綠灑金邊的十二幅羅紗,只不過上襦的各不相同,分別是石榴紅、杏黃、絳紫、青綠、湖藍的底,用的竟然是妝花緞,雖然是妝花緞里較為平常的芙蓉緞,也是極為華貴的,四娘崔玉從穿上這襦衫起,手就沒停過,不時上下挲個兩下,得的是杏黃的姿也最潤,被同的腰帶在口一,頸子下方雪白的一片,竟然已經鼓鼓的頗有些看頭了。

玉華分得的是石榴紅的,眉目分明至極,又白,雖然量小,卻沒有被這最艷的住,反而越發稱的烏發紅、眉眼清標,竟把這雍容的石榴紅穿出了幾分清麗。

柳云姿、崔六娘和崔琪則各是青綠、絳紫和湖藍三,五人的發髻和所有配飾也被換了一個式樣的,都梳著小娘子們慣用的三角髻,發髻邊戴著和襦搭配好的點翠珠花,一式的單珠耳墜,連每個人珠子的大小幾乎都差不多,十二幅的大擺被宮绦系著的白玉佩輕輕著,幾人行走間翻飛如行云流水,卻又不見毫凌

起先帶們進來的那個婆子將們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便向各人后的丫鬟婆子們輕輕點頭示意,并沒有多說一句話,便有人上來分別攙扶著五個小娘子,按著年紀長依次向外走去了。

五人雖然心態各異,但這一番作下來,也都到了這永嘉坊不同凡響的氣派與肅穆,不由得暗暗更加收斂起自己的言行,連最好的崔玉也老實了下來,只是邊走邊忍不住打量著四周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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