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救我

陳涼是在夜里十二點整接到花電話的。

顧祠邵被吵醒火氣很大，陳涼安地親親他的，被后者按著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之后才算放過。

兩人到了花家門口，看見門口站著的周元大概又是和花前男友打了一架，滿臉的紫青，邊都掛著。

陳涼上前敲了敲門，“花，我來了。”

下一秒門打開，周元剛想瞅一眼，門又被關上了。

陳涼一進門就看到屋子里黑漆漆的，打開燈，差點忍不住驚出聲。

房子里被砸了個稀爛。

電視沙發臺燈桌子，幾乎是能砸的東西全被砸了，地板上一片狼藉。

再看花，活像被十幾個男人糟蹋完的模樣，頭發糟糟的，上的姑且是睡吧被扯得皺，點了煙含在里，又去酒柜開了瓶紅酒，招呼陳涼，“來，喝一杯。”

陳涼寵若驚，因為中秋節那天想喝這瓶酒來著，結果花死活不給開，說這瓶酒是八幾年的赤什麼珠，把賣了都買不起一瓶

兩人拿了酒坐在沙發上，花朝了杯，陳涼喝了口，嘖嘖，心涼。

兩人沉默著喝了一會酒，花突然轉頭說，“涼皮，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我有吸引基佬的特質。”

“嗯，那會你還說你要和周元當閨。”

“哈哈媽的，你就記一輩子吧你”花醉憨憨地笑，不知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皮笑不笑的，陳涼都不忍心看那張凄慘滄桑的臉。

宋西腳走下去，穿過滿地狼藉，腳上扎了個東西，抬腳甩了甩，似乎覺不到疼似的，把那瓶紅酒勾到手，又重新坐回沙發，給自己重新倒滿酒，一口喝掉才看向陳涼的方向，“那你記不記得我還說過，我有個未婚夫。”

陳涼沒說話。

宋西十句話里九句假話，陳涼幾乎都習慣了。

可這個樣子的宋西，只怕接下來每一句都是掏心窩子的真話了。

“差不多三四年前吧，有點遠哈，就是我那個未婚夫，他經常來找我玩，時間久了，我喜歡上他，可他，可他真搞笑，他媽地他看上我哥了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我都快笑出屎了”宋西咧大笑，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直落。

又猛喝了一口酒，這次沒有笑，目虛浮看著半空，半晌才開口，“我哥當著我的面，找了幾個男人”

然后是靜默。

陳涼大概猜到，安地拍的肩膀，“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我想說，我怕現在不說，以后都不會說了。”宋西揮手，大顆眼淚掉下來，砸在手背，晶瑩的水珠炸了開來。

“然后他自殺了。”

陳涼抱了抱的肩膀。

宋西再次咧，笑容苦，“下午遇見他父母，還跟我說，好可惜，沒能吃到兒媳婦做的飯。”

難怪。

難怪大學時，陳涼好幾次都在洗手間找到哭的宋西。

陳涼心酸地想哭，卻還努力安著宋西，“沒事了，都過去了。”

“哪里會過去，沒有，過不去的，陳涼，我過不去了”

宋西悲鳴的聲音太過痛苦，

陳涼忍不住眼圈紅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還說過，到時候我有男人了，我也不介紹給你。”花噎著，眼淚鼻涕橫流。

“記得，記得。”

“他就是那個男人。”

陳涼不至于癡傻到以為花指的是周元。

可既然都承認兩人的關系了，為什麼還要招惹周元，陳涼不敢開口問，只點點頭，“嗯。”

“你想不想知道他什麼”花突然問。

陳涼心頭咯噔一聲。

宋西一筆一劃地在半空寫，里輕輕念著，“宋夅野，他宋夅野。”

陳涼的不安被放大到極限。

宋西朝笑了笑，笑里閃著淚，“陳涼，我喊他一聲哥喊了二十多年了。”

“”

宋西。

宋夅野。

陳涼張著，“你說他”

“嗯。”宋西點點頭，又補充了句，“不是一個媽。”

陳涼滿眼都是當初酒店里花滿青紫的畫面，腦子里都在打結，迫使自己清醒下來，冷靜地分析，“你確定嗎有沒有可能”

宋西搖頭，眼淚甩了出來。

陳涼舌尖滾著卻是沒能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我知道。”宋西捂住臉，眼淚從指間溢出來，似乎清楚陳涼未說完的話，只是重復著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陳涼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宋西上，慌地眼淚直掉，“你怎麼辦啊，宋西，你怎麼辦啊到底該怎麼辦啊”

花窩在懷里閉上眼，眼淚流進里，聲音近乎呢喃，“我也不知道”

花睡著之后，陳涼才開門出來。

周元急忙從地上爬起來過門口往里看，屋一片漆黑，他低了聲音問，“怎麼樣了”

陳涼不了解周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他現在擔憂的表不似作假。

不知道該同花還是周元。

想起在沙發上問花的那個問題，“那你為什麼還要招惹周元，他明明就是無辜的”

花的聲音絕而無助，“想活著，想要他救救我拉我一把就好”

“睡了。”陳涼把門關上，小聲說，“周元，讓我給你帶句話。”

周元頹然地勾了勾角，他滿臉的傷卻不損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只不過此刻那雙眼里盛滿了無盡的痛苦，“嫂子，你知道的，我不想聽那些。”

“說想和你結婚。”陳涼說。

“”

周元震在那，“你說什麼”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別來找了。”

顧祠邵抬眸掃了陳涼一眼，陳涼移開臉避開那道審視的視線，朝周元繼續說，“如果你同意，就去準備婚禮，喜歡鉆戒。”

周元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陳涼站在原地，低頭看自己的鞋，聲音訥訥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