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王水生架著村里的老馬車，載著喬振國和醫生一起朝鎮上去。

他跟喬振國拉家常道：“這年年都下來這麼多知青，生產隊里都快放不下了。”

喬振國一臉懵：“放不下就還回去啊，這有什麼好為難的？”

王水生：“……”

總是不說話似乎氣氛有點尷尬。

王水生又道：“哎，方家一天天地鬧個不停，要是家家戶戶都像他們這樣，誰還敢做這個生產隊長啊？”

喬振國一臉慨地點頭：“好在我們喬家跟他們沒關系了，咦，我差點忘記他們被你們王家接盤了，你們王家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啊？”

王水生：“……”

有時候，天就是這樣被聊死的！

王水生閉上，表示不想再開口了。

一同過來的醫生聽到這里，歪了歪，心里十分慶幸自己沒有開口。

王水生心里還是真的發愁的，每年都下來這麼多知青，回去的屈指可數！

這些知青，有些是愣頭青，有些是病娃娃，三天兩頭地請假，就沒幾個真能干農活的！

但不要又不行，這是上面發下來的指標，可真是愁死人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馬車終于來到鎮上的車站門口。

因為知青都是統一時間安排過來的，所以這會兒不止他們生產隊過來，其他生產隊和公社都已經陸續到了。

這一打照面，立即分出了窮富高低。

有些生產隊是開著拖拉機來接人，方便又拉風，倍兒有面子。

有些是像七里村一樣用馬車過來接人，雖然工復古了一點，但好歹還算跑得快。

更窮一點的生產隊只能用牛車或者騾車，最窮那個生產隊，連騾車都拿不出來，空著手就來接知青！

知青們都希自己能被分配到有拖拉機的生產隊去。

生產設備越好說明越富有，那個只能靠兩條走路的生產隊，誰也不想去！

可僧多粥，哪能個個都被分到有拖拉機的生產隊去。

很快有負責人過來了，開始分配知青：

“蘇星生、李夢夢……崔想，你們七人跟著紅太生產隊的隊長走。”

“葉盛……”

念了老半天，終于到七里村。

“李才良、王青山、蔡衛國……葉珍珍、答秩，你們八個人到七里生產隊那邊！”

七里村這次總共分到了八個知青，四個男同志，四個同志。

王水生看到有一半是同志，眉頭蹙得更深了。

不是他看不起人，而是干農活就需要力氣，這些城里來的娃本來就不會干農活，娃兒就更不用說了，驕里氣的！

王水生將名單給一旁的喬振國，自己走過去帶知青過來。

喬振國接過名單看了一眼，嘀咕道：“居然還有人打鐵，好奇怪的名字，哈哈哈……”

醫生聽到笑聲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答秩”兩個字，角搐了一下，心里默默為那姑娘點了蠟燭。

葉珍珍和答秩兩個知青來自同個地方，兩人又是同學，所以做什麼都在一起。

這會兒兩人走在最后面，都耷拉著，一臉的不高興。

葉珍珍眼睛看著那邊的拖拉機，歪道：“你說咱們的運氣咋就那麼背呢？要是能被分到那個生產隊去多好啊？”

下鄉之前就打聽過了，雖說都是農村，可農村跟農村之間的區別也是非常大的。

有些農村因為地理位置好，比一些縣和鎮還要富有，有些農村落到山旮旯地方去，不僅窮得要命，而且要出來一次集市也十分不容易。

當初過來時，就特別害怕被分到那些窮不垃圾的生產隊去。

可家就是普通家庭，加上又是孩，家里本不愿意為找人脈調，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答秩家里跟葉珍珍差不多，都是家里不給力，只能聽天由命那種。

朝兩邊掃了一眼，突然低聲音道：“我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城里去，你有沒有想過在鄉下找一個？”

葉珍珍一副“你瘋了”的表：“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鄉下人又土又蠢，你該不會真想找個鄉下男人嫁了吧？”

答秩角一勾，手將鬢角的頭發別到耳朵后道：“自然不是，我怎麼可能那麼想不開！不過你也不想你那雙水靈靈的手變得糙吧？”

葉珍珍知道答秩向來鬼主意多，湊過去挽著的手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妙計？我們是好朋友，你可千萬不能瞞著我啊！”

答秩湊過去，在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葉珍珍時而皺眉，時而眼睛亮亮的，末了道：“這個……我怕不大好作吧？”

答秩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勾笑道：“那你等著瞧好了，一會兒我給你示范一下！”

葉珍珍驚訝，瞪大眼睛道：“不會吧，你這麼快就找到目標了？該不會就是那個生產隊長吧？”

答秩打了一下：“要死啊，小聲一點！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

葉珍珍再次低聲音：“那你快

告訴我，你選中的人到底是誰？”

答秩目落到馬車旁邊那個高大又一臉憨厚笑容的男人上，一努道：“喏，就是那個！”

生產隊長地位高，原則來說肯定更好，可剛才那生產隊長一開口，就將他給否決掉了。

固執嚴肅、不知變通又一本正經，這種男人最不可能來，想要拿下這種男人太難了。

可馬車旁邊那個男人就不一樣了，看他笑得一臉憨厚就知道，這種人沒什麼見識，而且脾氣不錯，看他長得人高馬大的，以后讓他幫自己干活，他肯定也不會推三阻四。

葉珍珍隨著的目看過去，覺得答秩還是跟以前一樣，就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馬車旁邊那男人雖然年紀大了一點，皮黑了一點，氣質土了一點，但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至比頭戴草帽、一臉風霜的生產隊長要好看不知道多倍！

來到馬車旁，王水生著嗓子道：“都上車吧，男分開坐，一邊四個，作快點，回去還要一個多鐘頭呢！”

為了接這些知青，都不知道耽誤了多農活！

大家看到簡陋的馬車，心里再次涼了幾分，可事到如今不滿意又能如何？

答秩作最快，搶了喬振國旁邊的那個位置，一屁坐下去。

答秩微微側著臉，勾笑道：“這位大哥，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喬振國沒有回答。

答秩以為他沒有聽到，又問了一聲，還輕輕拉了他的袖子一下。

喬振國這次聽到了，奇怪地看著道：“你都坐下了，還來問我可不可以坐？你這跟子放屁有什麼區別？”

答秩：“……”

坐對面的醫生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將臉轉到一邊去，子抖得十分厲害。

答秩鬧了個沒臉，輕輕咬著，心里惱恨這鄉佬太不識趣了！

可葉珍珍兩眼定定看著，想起剛才自己夸下的海口，不想就這麼認輸。

王水生看人都上馬車了，他也坐上來，吆喝一聲，趕著馬車回村里。

雖然很不滿意馬車太破，又不是拖拉車，但畢竟是年輕人，很快就嘰嘰喳喳地互相介紹了起來。

答秩是四個知青里面長得最漂亮的，說話溫溫，四個男知青目一下子就落到上。

可惜答秩卻看不上他們。

當然，也不代表就看上了喬振國。

不過是想在生產隊里面找個有力氣的男人，哄著對方給干活。

至多就給對方占點便宜，只要保持著的子，以后回城再嫁人也就不難了。

見過家同個院子的一個姐姐，下鄉沒兩年，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又黑又土，皮糙得不行，聽說是因為干農活太多的關系。

所以這次沒下鄉之前就想好了，而邊這個高大的男人，就是選中的第一個目標。

馬車行到半途，突然從草叢躥出一只野狗，將馬嚇了一跳，馬車晃了起來。

機會來了！

真是老天爺都在幫！

答秩子一晃，尖著朝喬振國傾倒過去。

喬振國猝不及防，懷里就多了個人，兩人大眼對小眼。

答秩當然沒有一直靠在他上，很快就坐正，朝他出一個甜中又帶著害的笑容：“喬大哥，真是多謝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要掉下去！”

從剛才他和生產隊長的對話中，已經知道他姓喬名振國。

喬振國“哦”了一聲轉回去，對王水生道：“原來長得好看的姑娘也是會長鼻屎的，剛才倒下來，我一眼就看到了的鼻屎，還蠻多的！”

眾人：“……”

答秩：“……”

剛才因外貌對答秩有一些好的男知青，心里那點好突然就土崩瓦解了。

答秩臉一陣紅一陣白，恨得差點咬碎一口牙！

……

省城火車站里。

一綠皮火車里面走出一對夫妻，的穿著一花裳，男人一灰裳，滿臉風霜。

出了火車站后，花老頭才開口抱怨道：“家里都窮得揭不開鍋了，你怎麼還撿個丫頭片子回來？”

花婆子一臉“你個蠢貨”的表：“你以為我這樣做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兒子？我們家里那麼窮，兒子又是個傻的，你以為哪戶人家愿意將兒嫁到我們家里來？”

花老頭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所以……你是想將這丫頭當作養媳來養了？”

花婆子點頭：“那當然，一個丫頭片子能吃得了多，正好我們那麼忙，可以幫忙做家務活，到年紀夠了，直接就給我們兒子做媳婦，以后生幾個孫子，我們花家也就有后了！”

花老頭覺得這主意很是不錯，贊賞地看著媳婦道：“還是你想得周到，那我們買了東西就趕回去吧，兒子肯定在等我們！”

兩人一人抱著孩子，一人扛著麻袋，朝供銷社走去。

等他們走后不久，一男一從巷口那邊走了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男人跟了上去，人則朝派出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