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衡雖然這幾年在教導太子時愈發地到力不從心，但他沒想到太子會這麼不，已經到了「病急投醫」的地步。姑且不論黃惟覺是不是心懷鬼胎，但出的主意委實是個餿主意！

謝晗是何人，十六七歲便在戰場上拼殺的年將軍，銀鞍白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如今又能夠僅憑五百人便取了回紇王的首級，要刺殺這樣一個帥才，難如登天！

只怕太子這邊派出去的死士還沒有到謝晗的角便被軍中的斥候發現了！

明知道太子熱上腦，自己提出反對的話太子不見得會聽進去，可能還會覺得忠言逆耳，顧九衡出於太子之師的責任，仍是用心良苦地勸諫道：「殿下，微臣以為此計不妥。」

魏津激的心瞬間冷卻了下來，他淡淡「哦」了一聲，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態度：「不知道顧先生您有何高見？」

顧九衡敏銳地發現了太子語氣裡面微妙的變化，他淡淡一哂，說道：「殿下，一靜不如一，您這樣做，功了還好，若是失敗了，就是把自己的把柄遞到敵人的手上。」

「那你要孤坐以待斃不？！」魏津痛苦地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他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掙扎的神宛如一頭困。「不行！孤絕不能讓謝晏和進東宮。」

魏津滿懷惡意的想到，若是謝晏和當真被人壞了清白，不知道父皇還會不會要這個殘花敗柳！

……

顧九衡和黃惟覺兩個人是最後離開東宮的。路上，顧九衡著一無際的晴空，一雙狹長的墨眸瞇了瞇。

「顧兄，在下先走一步了。」黃惟覺沖著顧九衡拱了拱手，打算和顧九衡分道揚鑣。

「黃兄且慢。」顧九衡將黃惟覺住。

「黃兄今日給太子殿下出的計策，不知是何居心？」

黃惟覺愣了愣，隨後義憤填膺地說道：「顧兄你是什麼意思？就因為我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

顧九衡瞇著一雙墨眸，薄微勾，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我相識多年，黃兄又就不必在我面前做戲了。」

黃惟覺一副被冒犯到的神，他冷笑道：「顧兄，你的話恕我聽不明白。我們黃家對太子殿下從來都是忠心耿耿，顧兄你休要離間我們黃家和太子殿下的關係。」

顧九衡冷淡地了眼皮，他審視般地看了黃惟覺一眼，拱手道別：「不打擾黃兄了，我先走一步。」

黃惟覺著顧九衡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的冷一閃而逝。太子殿下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黃家以前還打著位極人臣的主意……現在，也只能及時止損了。

黃惟覺現在誰都不羨慕，就只羨慕謝晗的運道。胞妹從太子妃為了皇后，謝晗更是了名副其實的國舅爺！

像是黃家這樣因為一道聖旨便改弦易轍的人家京城裡還有很多。

王家大房。

王若弗躲在自己的閨房裡面，一雙眼睛哭了桃子，腫的差點睜不開。

王若弗的娘心疼極了，手裡端著一碗燕窩粥，溫地勸道：「我的好小姐，您多用一點東西，都一天了，您不吃不喝怎麼行？」

王若弗搖了搖頭，將自己蒙到了被子里，聲音沙啞地說道：「娘，我吃不下。」

娘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自己大的小姐憔悴了這副模樣，頓時到心痛至極。

娘在心裏面將雍和縣主那個狐子罵了不下八百遍，對著王若弗時，卻是十分的溫和慈祥，娘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姐，子是您自己的，您這麼作踐自己，大老爺和大夫人知道了該有多心疼！」

王若弗睫了，一雙乾涸了的眼睛瞬間又湧上了幾分淚意，勉強扯了扯角，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父親、母親還有婉容，婉容聰明伶俐，不像我，這麼沒用！」

「大小姐，大老爺和大夫人最疼的就是您。您怎麼能這麼想呢？」娘心中一酸，像是小時候一樣，一隻溫的手掌輕輕地拍著王若弗的脊背。

王若弗垂下了眼睛，眼淚無聲地出眼角，打上的錦被。

王若弗心中明白，娘只是在安自己罷了。

大概母親現在最要的事便是和姑母重修舊好，順便將妹和表弟的婚事訂下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姑母的子十分剛烈，這麼多年都不和娘家來往，母親所求，真的能夠如願嗎？

然而不管自己的母親如不如願，都不是自己這個棄子能夠心的事了。

王若弗並不知道，在這一點上猜錯了。

聽到兒絕食的消息，王大夫人痛壞了心肝，頓時下了心中對王縉這個公爹的畏懼，一路嚎哭著衝到了王縉的書房，「撲通」一聲跪在書房的外面，毫不顧大族宗婦的面。

「父親，您要為若弗做主啊！若弗……若弗都是為了這個家啊！」

王大夫人心中後悔不迭，當初就不該聽公爹的話，兒現在被他們拖到了十八歲，眼看著進宮無，哪裡又能嫁到什麼好人家！

王大夫人儼然忘了，在聽說自己的公爹盤算著要將長送進宮時，心中的激和雀躍！

書房裡面，王縉正在和幕僚議事，聞言不由皺了雙眉，他看向書房裡頭伺候的書，平靜的嗓音下面藏著一抹濃濃的不悅：「聽松，你去把老大來，讓他管好自己的媳婦！在外面哭哭啼啼，何統！」

坐在王縉對面的徐頌芝連忙說道：「東翁，大夫人也是心切。乍然得知聖意，別說是大夫人了，不瞞東翁，便是學生也十分震驚。」

徐頌芝知道這件事要比王大夫人早上許多，這麼說，不過是在主家面前給王大夫人一個臺階罷了。畢竟徐頌芝一個外人，卻看了主家的笑話，也是十分的尷尬。

「哎，家門不幸，讓頌芝你笑話了。」王縉深深嘆了口氣，他有些頹唐地說道：「陛下雖然了口風，但我以為聖旨不會下的這麼早，總還有些準備的時間，如今卻是措手不及啊！」

徐頌芝聞言，同樣心有戚戚焉。他是王縉最為倚重的幕僚，這幾日一直在苦思對策，還不等他想出什麼好主意，聖旨一頒，木已舟！

「東翁，請容學生放肆一句，府上的大孫小姐才貌雙全，又賢名在外，既然中宮之位已定，不如退而結網。憑東翁的地位，就算謀不到貴妃之位，一個妃位卻是探囊取。」

王縉搖頭苦笑，他低了聲音說道：「頌芝啊，不瞞你說，咱們這位陛下，除了雍和縣主之外，就沒想過納妃。這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啊！」

徐頌芝頓時瞠目結舌：「自古以來，哪個君王不是三宮六院，怎麼陛下……」然而，徐頌芝想到從前，陛下的後宮裡面只有一個病懨懨的惠貴人，甚至連九嬪都不是，徐頌芝頓時便說不下去了。

「罷了，此事不提也罷。」王縉不是拘泥於眼前的人，現在的勢對他不利，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破局。

「將明就要回京了。你看若是和謝家親上加親……」

王縉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書房外面一聲尖厲的啼哭所打斷，他的兩道眉頓時擰了一團，沉著一張面龐，推門而出

書房外邊，自己的長子正和長媳拉拉扯扯，長子的面龐上面更是多了一道紅彤彤的印子。

王縉瞳孔一，沉聲喝道：「興學，你們夫妻這是在鬧什麼！」

王繁聞言立刻跪在了地上，主跟王縉請罪：「父親，都是兒子不好，兒子這便帶元娘回去。」

王縉犀利的目在大兒媳婦上打量了一圈，哼道：「你臉上怎麼回事？傷這樣，明日去了衙門要怎麼見人？」

王繁沒敢抬頭，他的語氣恭敬至極：「回稟父親，兒子明日會向衙門告病，等傷好了再回去當差。」

王縉對於長子的態度並不滿意，皮笑不笑地說道：「妻賢夫禍，給我滾回自己院子去。」

王縉自恃份，雖然對於長媳的胡鬧十分不滿，但他話裡邊一句也沒有提到長媳，只是含沙影地敲打了自己的長子幾句。

王大夫人卻並不領，用力甩開丈夫錮著自己的手臂，膝行幾步，一直到了臺階下面。王大夫人的額頭在地上，的語氣十分激：「父親，若弗一天水米未進，便是鐵打的子也扛不住。又弱，哪裡還撐得下去。若弗是為了王家才留到這麼大的，您不能不給一個代！」

王縉的面十分難看。

當初自己提出要將若弗送進宮，長子和長媳都是同意的，如今出了變故，只知道來迫自己，這個孫若是有雍和縣主的七分姿，自己又何至於這麼被！

王縉垂目，抬手理了理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有攔著你們，不讓若弗嫁人嗎？前幾日你們母親是不是告訴過你們，要為若弗相看起來了？」

王繁垂著腦袋，一句話都不肯說。

王大夫人卻是不依不饒地說道：「父親，若弗都十八歲了！和一樣大的閨秀，孩子都有了！您現在讓兒媳去給若弗相看，這京中哪裡還有合適的人家！」

王大夫人的聲音十分尖厲。王縉的太「突突」地跳了起來，他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靜默不語的大兒子，心中一寒，冷冷丟下一句：「京中找不到，便在京外找。至於進宮，讓別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