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哦？」謝晏和一臉詫異地挑了挑眉，「這麼說來，承恩伯跟他的嫡兄關係並不好。」

「縣主，任是誰被自己的兄長打多年，心裏面不可能一點怨氣也沒有。」鴛鴦幫宮嬤嬤喝了一半的茶盞里續上茶水，雙手遞給宮嬤嬤。

「陳家被陛下虢奪了爵位之後，奴婢買下了曾在陳家當差的一個副管事。」鴛鴦不疾不徐地說道：「據陳家的副管事所說，陳家的這位二老爺年時便有韋編三絕之志，雖然七歲才開蒙，但一直勤學不輟，十八歲便中了舉人，二十五歲更是高中進士，即便是得志之後，對自己的嫡母和嫡兄仍是十分敬重；即使對待府里的下人也始終溫文有禮。反倒是曾經的昌平伯，一直看陳巖青這個庶弟不順眼，甚至授意自己的兒子施吏部，對這個庶弟百般打……」

鴛鴦陳述完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承恩伯的況后，加了一句自己的想：「奴婢倒覺得，陳家的副管事這話不盡然。這陳巖青即使被嫡母和嫡兄一直打，卻仍能夠傳出名來，大忠似，不是善類。」

鴛鴦這話有失偏頗，謝晏和明白鴛鴦這是向著自己，先為主，才會看陳家的每一個人都不像是好人。

不過……鴛鴦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這陳巖青不論人品如何，能夠被魏昭所重，說明他能力出眾，又善於忍，的確不好對付。

「縣主，既然陳巖青和自己的嫡兄有過齟齬，我們能不能在其中做一些文章，離間他與太子妃的關係？」

鴛鴦當時會買下陳家的管事，是因為習慣給自己留個後手，沒想到如今卻是歪打正著，從這管事口裏問出了一堆有價值的消息。

謝晏和搖了搖頭：「縱有再大的齟齬，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

鴛鴦一雙眼睛閃了閃：「縣主，奴婢不相信陳巖青會沒有私心。他也有子、有，若是和太子妃利益相悖，您說他會如何選擇？」

謝晏和聞言，一雙桃花眼瞇了瞇，半晌，失笑道：「怎麼，你還打算將陳巖青的兒送進東宮不？」

「為什麼不能？」鴛鴦是服侍過謝晏和生母的人，在謝晏和面前一向得臉。見謝晏和的眉目間並無不悅之，大膽地直言道：「縣主您既然能夠將吳碧君送東宮，陳巖青之，從份上來講，要比吳碧君高出許多。」

鴛鴦心裏清楚：雖然敬華縣主已經將吳碧君認作了義，又請了相的人家正式擺了宴，但這些只不過是虛名。在高門大戶的眼裏，吳碧君始終是一個商戶。

陳巖青的兒卻是正經的伯爵之，一旦進了東宮，陳巖青這個生父難道還會為隔房的侄去謀劃不！

謝晏和著鴛鴦一副明外的模樣，忍不住破的夢：「你以為陛下為何要召陳巖青回京？陛下是要將陳巖青綁到太子的船上去，封了承恩伯還不夠，又給了陳巖青從四品的太子家令之位。可以說，沒有太子妃陳蓉，就沒有陳巖青的今日。除非陳巖青犯蠢，否則，他只會一心一意地討好太子妃。」

謝晏和至今想起來仍是對魏昭當初的安排十分不滿，挑冷笑道：「你覺得陳巖青會是個蠢人嗎？」

有了謝晏和的這一番分析，鴛鴦才知道自己想的過於天真了，極其不甘心地咬了咬：「有了陳巖青，太子妃如虎添翼，便宜了！」

宮嬤嬤微微一笑，要麼說年輕的姑娘家就是純真、可，縣主不懂，這鴛鴦也不懂。

宮嬤嬤悠然地說道：「縣主，雖說太子妃已經解了足令。可是您別忘了，這陳巍剛死不久，太子妃雖然不能在宮中為自己的生父披麻戴孝，但為子，和太子殿下只能分室而居，無論如何也要守滿一年的孝期。東宮馬上就要進新人，等到太子妃守完孝，說不定兩位側妃的孩子都呱呱墜地了。」

聽了宮嬤嬤的話，鴛鴦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目欣喜地說道：「嬤嬤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都多，還是您老有主意。」

謝晏和卻不像宮嬤嬤和鴛鴦想的這樣樂觀。魏津對陳蓉如此癡，怎麼可能允許庶子生到嫡子的前面去！但也沒有去掃二人的興，抿笑而不語。

……

轉眼到了承恩伯府開宴的日子，謝晏和起的比往常早了半個時辰。

用過早膳之後，謝晏和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上一鵝黃流彩暗花雲錦上，淺綠銀輕羅百蝶千水，外邊罩著一件月白的滾雪雲紋縷金珍珠衫半臂，臂彎上搭著鵝黃的蟬翼紗披帛，在落地鏡前照了照。

謝晏和這一服的極淺、極，無論是上的千水還是外邊罩著的半臂和披帛，都充滿了輕盈、飄逸之，清的像是一泓清泉，一抹流雲，一縷輕霧。

若不是生的勝雪、眉目如畫，上自帶迴風流雪一般的縹緲仙氣，還真不住上的這一服。

宮嬤嬤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謝晏和的裝扮，對著松香吩咐道：「縣主這一服，配飛天髻最好，那些複雜的首飾也不必戴，只戴那支赤金點翠鑲珍珠的五尾釵，耳墜挑一副赤金珍珠的花籃耳墜，項鏈就選七寶瓔珞，額飾便用金箔的優曇花。」

隨著宮嬤嬤一迭聲的吩咐，松香眼明手快地給謝晏和綰好髮髻，一一照著宮嬤嬤的吩咐將謝晏和裝扮了，又自作主張地在謝晏和的眉尾用金勾勒出一朵小小的梅花，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錯之後，開始給謝晏和上妝。

等到謝晏和妝，只見如雪的上，眉如遠山含黛，若桃花含笑，烏髮如雲，明眸如星。側首微微一笑，綻櫻顆，榴齒含香，瑤池仙姝、嫦娥下凡也不過如此。

宮嬤嬤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的眼眶一熱，強忍著眼中的意說道：「夫人當年的容貌冠絕江南，縣主青出於藍，比您的母親還要。」

「嬤嬤，您就別誇我了。」謝晏和挽上宮嬤嬤的胳膊，角含笑：「在父親眼裏，母親才是天下間最麗的子。」

宮嬤嬤對謝晏和這話無法反駁，揮退心頭的傷，著謝晏和的目說不出的慈：「時候不早了，今日陳家的宴會，還是讓鴛鴦陪您去？」

「不用，今日讓朱雀和櫻桃跟著我。」謝晏和從早起之後，心中始終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沉重，彷彿在預示著今日會有事發生。

鴛鴦雖然也有功夫在，比起朱雀們，卻是花拳繡。謝晏和覺得，還是讓朱雀跟在邊最放心。

「那好，奴婢送您出門。」宮嬤嬤扶著謝晏和的手臂說道。

出了靖平侯府的大門，謝晏和剛準備邁上馬車，卻見大街上駛過來一輛華麗非常的八寶宮車，這輛宮車的主人除了福慶公主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頓時，謝晏和上車的形滯了滯。

福慶公主的車架在靖平侯府的大門停了下來，春雪從馬車上下來，朝著謝晏和彎一禮：「奴婢給雍和縣主請安。縣主，我家公主在車上等您。」

謝晏和溫聲說道：「免禮。」只好棄了自己府里的馬車，跟在春雪後，上了福慶公主的車架。

也幸好福慶公主的宮車足夠寬敞，否則是謝晏和邊的這兩個丫鬟，車上就坐不開了。

謝晏和上車之後，福慶公主頓覺眼前一亮，擊掌贊道：「雍和，你今日這打扮也太了，我都疑心是不是瑤池仙姝下凡來了。」

「殿下您可真會說話。」謝晏和拿起手裏握著的團扇，赧然地遮住了面頰。

的纖纖玉指握在白玉的扇柄上，雪做的看上去比玉還要白皙和瑩潤。

福慶公主一雙艷麗的眼染上濃濃的驚艷之，又羨又妒地說道：「你這也不知道是怎麼生出來的，真真是讓人嫉妒。我若是男人，非得日日把你拴在邊不可。」

謝晏和惱怒：「殿下渾說什麼！」

福慶公主說完這一句，著謝晏和漸漸染上霞的面頰，眼見自己把人給惹惱了，不好再拿打趣，福慶公主點了點下頜，目向謝晏和後的丫鬟：「你今日怎麼帶了兩個練家子？難道你是要去赴鴻門宴不？」

見福慶公主不再渾說了，謝晏和這才放下遮住了面頰的團扇，彎了彎紅：「這承恩伯府我可是第一次上門，小心為上總是沒有錯的。」

「放心。」福慶公主輕哼了一聲，眼裏的冷芒一閃而逝，嗤笑道：「料他陳家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土。」

兩個人說笑之間，馬車已經到了陳家所在的帽衚衕。

福慶公主著前面有條不紊通過的車輛，斜飛鬢的長眉挑了挑：「今日這承恩伯府倒是熱鬧。這陣仗，可比你宴客的時候大上許多。」

「世人多是捧高踩低之輩，有何奇怪。」謝晏和早就見慣了人冷暖，不無嘲諷地想到：就連自己父親對其有過知遇之恩的沈法興，不也忘了舊日的恩人嗎。

福慶公主一聲冷笑：「早晚有們後悔的那一天。」

謝晏和一雙平靜無波的桃花眼染上了一笑意，面帶淺笑地說道：「殿下，無關要的人，何必置氣。」

「本宮可沒有你這樣的好涵養。」福慶公主似笑非笑地了謝晏和一眼，對著春雪吩咐道：「去，把給本宮的請帖送上。」

以福慶公主的份，若無承恩伯的夫人親自來迎，是決計不會下車的，否則也太自貶價了。

春雪得了吩咐，利落地跳下馬車，朝著承恩伯府的大門走去，自去和承恩伯府的門房涉。

春雪並沒有去太久，不過一會兒，承恩伯府便大開中門，卸了大門上安著的高高的門檻。

此刻，該來的眷都來了，大街上只剩下唯一的一輛馬車。馬車夫一聲吆喝，福慶公主的馬車長驅直，一直到了二門，馬車這才停下。

早有侍衛將馬凳放好，分別放在馬車的兩邊。

承恩伯夫人見狀愣了愣。

宮裏的惠貴人病逝，宜昌公主和端敏公主為母守孝，肯定不會來陳家的宴會。

福慶公主府的侍衛卻同時放了兩個腳凳，難道車上還有別人？可是能和本朝的金枝玉葉同承一車的，除了宮裏的兩位公主，還會有誰？

就在承恩伯夫人愣神的功夫，馬車上同時走下來兩個錦華服的子。

一個是一縷金百蝶繁花宮裝，梳著牡丹髻，戴著全套紅寶石頭面，容貌艷麗、氣勢非凡的宮裝人兒；另一個一淺黃輕碧、煙攏薄霧的綾羅衫，梳著飛天髻，烏的青上只簪著一支五尾釵，裏垂著的珍珠珠串恰好搖曳在子的眉心，寶氤氳、宛如月華的明珠卻不及子的那一雙明眸來的人。

只見子勝雪，若丹朱，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傾國傾城，非花非霧，勝如西子妖嬈，更比太真澹濘；芳澤無加，鉛華弗，綽態，標格無雙。

承恩伯夫人瞬間失了神。

天下間竟有如此得難描難述的子！

就在東宮足令解除的那一日，承恩伯夫人便進宮拜會過太子妃娘娘。

承恩伯跟隨自己的丈夫外放之時，這個侄只有三歲，雖然生的比別家的更加的妝玉砌、眉眼緻，可也不如長大人後這般的驚艷。

承恩伯夫人初見陳蓉，便被侄上那慵整墮鬟、清艷至極的輕愁之所驚呆，以為這天下間不會有比太子妃更麗的子了，可是今日，才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福慶公主著目獃滯的承恩伯夫人，不由掩輕輕咳了一聲。

福慶公主暗中腹誹：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雖然一服也是名貴的料子，但是秋香配寶藍，一裝扮不僅俗艷，而且老氣橫秋的，勉強算是不功；至於承恩伯夫人頭上戴的首飾，自己邊的都比這個伯夫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