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神俱震,驚喜像是噴涌的巖漿一樣,將他的變得灼燙,在他的四肢百骸裡面橫衝直撞。上的更是的發疼,囂著想要打破一切的阻礙。
但是,魏昭僅存的神智告訴自己,不能嚇壞眼前的小姑娘。
就像是一隻警惕極高的小刺蝟,剛剛對著自己袒出的肚腹,只有給十二分的安全,才不會再一次起來,重新豎起上的利刺。
「眠眠,朕保證,再也不會了。」最終,魏昭將噴涌而出的緒全部抑在了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里。他近乎起誓一般地說道。
謝晏和點了點頭,眼睫輕眨,想起魏昭跟自己說過的表字。
「陛下,您為什麼會回瞻?」據謝晏和所知,魏昭這一輩的皇室用字,是承字。比如廢太子,承稷。
魏昭輕笑一聲,眉宇之間的悒一閃而過。
其實生母在他心中的印象並不深刻。可魏昭仍是記得,在遷出長樂宮之前,無比癲狂的大笑。
他的母親會瘋掉,是因為不了從一國之母變冷宮庶人的落差。就連給兒子起的表字,都充滿了濃濃的怨憤和不甘。
回瞻丹闕。這個可憐的子一輩子都在回曾經居住過的長樂宮,至死方休。
「陛下,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謝晏和抬起手,在魏昭面前晃了晃。
著孩瑩白如玉的手指,魏昭收斂心神,抓起的荑,放到邊親了親。
「你沒有說錯話。在朕這裡,眠眠想說什麼都可以。」魏昭低啞的嗓音帶著特有的磁,讓謝晏和不由紅了臉。
「陛下,你剛剛……是在難過嗎?」謝晏和從魏昭的膝上爬起來,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按住魏昭的眼瞼。
男人長長的睫在謝晏和的手掌下,刮過掌心的,帶起一波細小的電流,麻麻的,的……
聞言,魏昭的一雙墨眸深了深。
小姑娘對人的緒竟然這麼敏嗎?
只是,小姑娘猜錯了,那些前塵往事說起來對魏昭並沒有多影響。
哪怕他的生母和先帝有過一段很恩的時。哪怕魏昭曾經是先帝捧在掌心裡寵的兒子。
魏昭的生母王神出高貴,是瑯琊王氏的嫡支嫡,才貌雙全,人如其名。
王神兩歲時便已經定下了婚約,未婚夫是的姑母隴西李氏之子,的嫡親表哥。只等到十七歲之後,李家便將迎娶過門。
李家郎君驚才絕艷,兩人又青梅竹馬,外人口中,誰不說這樁婚事是天作之合。
然而這一切,就在王神上京之後生出了變數。
為了給外祖母祝壽,十六歲的王神和兄長一起進京,在燕子巷的杜家住了小半個月。
數日後,王神和表妹去樂游原縱馬,卻在那裡遇到了當時的皇帝,也就是魏昭的生父。
先帝對這位宛如水之神一般絕俗的子一見傾心,不顧子已有婚約,將聘宮中,許以皇后之位。
王神進宮之後,先帝將六宮空置,一直到魏昭四歲之前,先帝從來沒有在長樂宮以外的宮殿留宿過。
王神手裡面掌著印,又有帝王的寵,還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無論在誰看來,這都是一個被神明眷顧的子,出尊貴,如今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朝野上下都以為王氏會就此延續開國皇后的傳奇,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切會在建平十年戛然而止。
皇后王氏被宮人告發,與的表哥隴西李氏之子藕斷連,並且一直留著二人定時的舊:一枚羊脂白玉蝴蝶玉佩,就連玉佩上面的同心結都保存完好。
先帝看到之後然大怒,然而礙於帝王的面,他不能承認自己被一個臣子戴了綠帽子,便以王氏大興巫蠱之道為由,以此給王氏定罪,將王氏連夜遷出長樂宮。
先帝是那種「之其生惡之其死」的人,廢了王氏之後,連昔日捧在掌心的子也不想見,責令三皇子與王氏一道遷冷宮。
那一夜,四歲的魏昭被宮從床上強地拽起來,那些在他面前乖巧、溫馴的子立刻換了一副臉,兇神惡煞地將他送進了清涼殿。
就在宮門被封之前,魏昭看到一向雍容華的母親,披頭散髮,對著先帝癲狂大笑,指著先帝的鼻子罵道:「魏宸,你是記不好嗎?我和表哥本就是未婚夫妻,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是你將我們強行拆散。我從嫁給你之後,恪盡皇后之責,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半分!似你這樣鮮廉寡恥、無無義的人,如今卻要污衊於我,魏宸,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先帝面無表的臉龐,年的魏昭於滾滾驚雷之中,聽到先帝冷漠無的二字:「封宮!」
魏昭直到十二歲才走出偏僻、荒涼的清涼殿,先帝將他打發去了偏遠、破敗的肅州,那裡離著蠻族很近,經常會被蠻夷所滋擾。
就在魏昭走出清涼殿的那一日,清涼殿當夜便起了火。後來魏昭才知道,那個常年瘋瘋癲癲的子,僅有的清醒和溫都給了他這個兒子。他走了,那個子便再也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魏昭是在路上收到母親的死訊的,那一刻,魏昭表現的很平靜,像是去世的只是一個無關要的人。
沒有人知道,十二歲的年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扎了一刀,以鮮起誓,要為那子報仇!
然而,魏昭不知道的是,王神走的那一刻,先帝也隨之瘋了。
這麼多年,先帝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如天人的子,午夜夢回,先帝總會在一張張如花似玉的臉孔上面,找尋與那子相似的眉眼。可是替代品始終只是替代品。
乍然收到那子的死訊,先帝一口鮮噴出來,暈厥了半個時辰。醒來之後,遍尋天下方士,為那子招魂。
但這世間哪裡會有無上仙法,那不過只是一個個傳說罷了。先帝就在每一日的落空之中,越來越癲狂,最後吃多了丸藥,以至於藥石無效。
魏昭甚至就連親手給自己的母親報仇都不能。
「眠眠,朕永遠都不會負你。」魏昭強行將自己的思緒從回憶里離。他抬起手指,溫地挲著孩青山秀水一般溫的眉眼,指尖的作無比珍惜。
魏昭想,他絕不會像那個無能的男人一樣,因為嫉妒喪失了神智,因為懦弱做出錯誤的決定,讓自己追悔一生、求而不得。
魏昭眼底那一抹微不可查的慟刺痛了謝晏和的眼睛,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抓住魏昭的大手,語聲繾綣:「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魏昭彎了彎,雙臂一,將孩地擁進懷裡面。
上天終究待自己不薄,沒有讓自己錯失這一生的珍寶。
寂靜的室只有燭心出的「嗶剝」聲。
……
「陛下。」謝晏和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人在路上手?」
否則怎麼會那麼巧。箭頭上的劇毒連尹院正都束手無策,魏昭這裡卻恰好有解毒的藥丸。
「皇宮裡面有應。」說到這,魏昭眉宇之中一片肅殺之。
「陛下,那你現在豈不是很危險?」謝晏和連忙從魏昭懷裡鑽出來,著魏昭的一雙桃花眼裡充滿了深深的憂慮。
魏昭立刻安地拍了拍謝晏和下意識綳直的玉背,溫聲說道:「眠眠別怕,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您連孔四全也瞞著,是他不可信嗎?」馮會和馮英父子是從魏昭潛邸時便跟著他一路走過來的。即使再換一任皇帝,他們也不可能得到比現在更高的位置。
只有被魏昭突然提拔上來的孔四全,為殿前監事,對魏昭的行蹤知之甚詳;頭頂上又有馮會父子著,要想爬到最高,就只能給自己另換一個主子。
謝晏和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孔四全的嫌疑最大。
「眠眠,不是。」魏昭墨眸裡面閃過一好笑的神。小姑娘這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模樣,也太可了一些。
「那會是誰?」謝晏和不自地咬住了櫻,將可疑人等全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在舉辦賞花宴之前,除了福慶公主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陛下會在這一天到的別院里來。福慶公主是絕不可能對陛下不利的。究竟會是誰呢?
謝晏和忍不住苦思冥想。
魏昭著小姑娘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嘟、一會兒發狠的表,一顆心都要化開了。就連那雙冰冷的墨眸之中,都染上了濃濃的笑意,靜靜看著這一番表演。
「陛下,為什麼這些人會選在這個時候手。」既然這群人蟄伏這麼久,說明他們耐心極好。那又是什麼促使他們無法再下去了?!
難道……
謝晏和的眉尖微微蹙了起來,的桃花眼裡飛快地掠過一道冰冷至極的寒芒。
打草驚蛇!這些人一定是在人前不小心暴了行蹤,唯恐被陛下順藤瓜,心虛之下,才會選擇鋌而走險!
東宮的嫌疑這下可以徹底排除了。
魏津為儲君,底下又沒有和他競爭的兄弟,他大可不必這樣急躁。畢竟一旦背負上「弒父」這樣的罪名,不僅這輩子都會洗不清,史書上面還會留下十分濃重的一筆。
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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