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去，眾人還沉浸在方才的景里。

謝晏和輕笑一聲，對著眾人說道：「大家放完蓮燈，還請隨我移步，晚上是在留香居里擺宴。」

「縣主您剛剛是去哪裏了？錯過了放蓮燈，真是很可惜呢。」一個圓臉杏眼的笑盈盈地說道。

這個有些臉生。謝晏和想到自己看過的閨秀畫像，立刻對上了其中的名字。

「江小姐很喜歡放蓮燈嗎？」謝晏和微微一笑，嗓音輕：「江小姐喜歡，便不枉我今夜的安排。」

「雍和縣主，我喜歡極了。」江伊人的雙眸閃閃發亮，展一笑，臉上出兩顆可的小虎牙。

低頭絞了絞手指，有些地問道：「您這裏好玩的特別多，縣主，我以後能常來找您玩嗎？」

「當然可以了。」謝晏和的畔掛著淺笑，溫聲說道：「我一個人在府上也寂寞，江小姐若是願意來做客，我一定會掃榻相迎。」

「縣主，我閨名伊人。正月剛行完及笄禮，你我伊人就好了。」說笑間，江伊人已經主走到謝晏和的旁，甚至有些自來地挽住謝晏和的手臂。

謝晏和親切地說道：「那伊人妹妹，你也不要縣主、縣主的我了。我比妹妹虛長一歲，承蒙不棄，你願意的話，可以我一聲姐姐。」

「謝姐姐。」江伊人清脆、甜的嗓音像是歡快的百靈鳥兒，一臉開心地說道：「真好！從現在起，我就多了一個仙也似的姐姐了。」

謝晏和聞言，連忙說道：「我不過是柳之姿，可當不得妹妹這樣的讚譽。」

福慶公主原本漫不經心地聽著兩個人說話。聞言，眉梢微揚，慵懶帶笑的嗓音帶著金枝玉葉所獨有的傲慢：「雍和，你不必謙虛。放眼整個京都，就沒有比你更適合這『仙』這二字的。」

福慶公主一錘定音。

在場的或許有不服氣的，可是在容上，沒有一個能夠勝過謝晏和。至於宮裏面的太子妃，有了福慶公主這句話，其他的閨秀連提起也不敢。

倒是江伊人，心直口快地說道：「我在魯城時便常聽人提起，宮裏的太子妃娘娘和雍和縣主並稱為京都明珠。公主殿下，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比起謝姐姐，誰更一些？」

福慶公主挑了挑眉，眼神慢悠悠地從江伊人的上劃過。的臉蛋上面還有著醉酒後的微醺之，但一雙艷麗的眼卻清亮至極。

在福慶公主的目下，江伊人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小兒，弱弱地說道：「公主殿下，我這樣說，是不是對太子妃娘娘不敬呀？」

福慶公主輕笑一聲，收回自己的視線，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本宮就不知道了。就怕丑的那個人，會和你計較。」

在場的閨秀都是見過陳蓉的。秉公而論，太子妃的容的確比不過雍和縣主。

福慶公主劍指太子妃，在場的閨秀不敢接話，只能裝作聽不懂，打著哈哈。

偏偏江伊人像是聽不懂一樣，追問道：「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太子妃娘娘不如謝姐姐好看，是嗎？」

福慶公主乜了江伊人一眼，坐到謝晏和旁邊，這才斯條慢理地說道：「你是真傻呀還是假傻呀？」

聽到福慶公主的問話，江伊人愣了愣，繼而紅了眼眶，似是不明白福慶公主為什麼這樣說。

福慶公主見狀，冷冷一笑，慢悠悠地說道：「看來是真傻。」說完，拿起桌上的桑落酒，一口氣喝了半盞。

小姑娘被福慶公主諷刺一通，不敢反駁，委屈的眼眶都紅了，眼淚珠子在眼眶裏盈盈墜。

謝晏和嗔了福慶公主一眼，不贊同地說道：「伊人妹妹天真可，殿下做什麼拿小姑娘開玩笑。害的伊人當真了。」

福慶公主抿了抿角，可沒有開玩笑。但還是很給謝晏和面子地說道：「江姑娘，本宮幾句玩笑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福慶公主已經遞了臺階。江伊人忍著眼淚，強出一副笑臉來，怯聲說道：「公主殿下，是我說錯了話。」

「也不算說錯話。」福慶公主清冷的容霎時浮上了笑意，無所顧忌地說道：「太子妃俗艷的很，雍和可是仙。哪裏能比？」

「咳咳咳……」謝晏和被口中的果子飲嗆到，一陣咳嗽。連忙放下杯盞，用帕子掩住了櫻。

鴛鴦見狀，一臉擔憂地輕拍著謝晏和的後背：「縣主，您沒事吧？」

謝晏和擺了擺手，示意鴛鴦退下。

取下帕子，朝著福慶公主作了一個討饒的手勢，一臉無奈地說道：「殿下，你可饒了我吧。」

「怕什麼！」福慶公主勾起角，笑容里著濃濃的冷意：「還能因為自己丑，便來治你的罪？」

「殿下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謝晏和故作惱怒地嗔了福慶公主一眼。

福慶這個人也太口無遮攔了。

見狀，福慶公主舉了舉杯，微笑道：「是本宮的錯，不配與你相提並論。」

福慶公主將杯中的酒蓄滿，一飲而盡：「本宮自罰一杯。」

謝晏和隨著福慶公主將杯中的酒飲盡，輕輕一笑，轉頭和江伊人說話；「殿下就是這個脾氣。人卻是極好的。你在京都呆久了便會知道了。」

「謝姐姐，我初來京都，什麼都不懂。多謝姐姐教我。」江伊人一臉激地說道。

謝晏和微微一笑，並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這位江伊人江小姐，父親是封疆大吏，母親是尚書令張甫明的嫡次。江伊人為三品大員的兒，宰相的外孫，豈會半點不懂京城裏的規矩。

此次謝晏和設宴，張相家的小姐們，還有王相家的小姐們，一個未到，想來是不想與東宮落下罅隙。

至於張相為何安排自己的外孫過來，還這樣明著跟自己示好，這其中的用意，謝晏和暫時還沒有看明白。

「伊人妹妹不必客氣，你願意親近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謝晏和一副親親熱熱的語氣，推了推案上一筷未的櫻桃畢羅，笑語溫：「妹妹是午後才到的，這櫻桃畢羅大家吃著都覺得好，我便做主在晚宴上又添了這一道菜，妹妹嘗嘗，符不符合口味。」

「多謝姐姐，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江伊人拿起紫檀木雲紋包金的木筷，夾起一隻小巧的櫻桃畢羅，送口中。

牙齒咬破餡料的那一刻，瞬間驚喜地瞇起了眼。直到又吃了一塊兒，江伊人這才不好意思地用帕子了。

「謝姐姐，你府上的這道櫻桃畢羅太好吃了。我在外祖父家裏也吃過這道點心，比謝姐姐府上的差遠了。」

江伊人嘰嘰喳喳地說道。

謝晏和微微一笑：「泉城張氏傳承百年，張相一向都是食不厭、膾不厭細。我家裏的庖廚，比起相府，大概也只有這一道櫻桃畢羅能夠拿的出手了。」

江伊人驚奇地睜大眼睛：「我還沒有說來歷呢，謝姐姐你就知道我的外祖父是誰，好生厲害。」

江伊人話音一落，一直凝神細聽著謝晏和與江伊人說話的杜敏儀差點握不住手裏面的筷子。

杜敏儀連忙藉著拿酒杯的作掩飾住自己的失態。張相的外孫，父親又是濟州太守，這樣的份，即使是放在京城裏，也足以傲視大部分閨秀。

從江伊人來京都的那一刻，相關的人家便知道了消息。如今雍和縣主認出，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只是不知，這位江小姐是真的天真無邪，還是和自己的表妹一樣，天真、活潑只是偽裝的手段。

「伊人妹妹的父親當是濟州太守江大人吧？」謝晏和彎淺笑，語帶欽佩地說道：「江大人在任上可是一直有著『青天』之名的。」

江伊人聞言，一副寵若驚的模樣。

一張圓圓的小臉蛋彷彿發著，慷慨激昂地說道：「謝姐姐，我父親寒窗苦讀二十載，得聖賢之教誨，『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此才不負聖上之信任。我父親只是做了分之事，當不得治下的百姓如此讚譽。」

「妹妹家風醇厚，令我欽羨。是我失言了。」謝晏和微笑著跟江伊人賠罪。

「濟州能有江大人這樣的員，是百姓之幸事。」

謝晏和這句話並非是溢之詞。曾經可是常常聽魏昭提起江紹這個人，能得魏昭的褒獎，可見其不凡。

「謝姐姐，你再這麼說，我真要替父親不好意思了。」

江伊人一張小臉被謝晏和的讚譽說的紅彤彤的，像是林檎果，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您的兄長靖平侯才是大英雄呢！」江伊人握了握拳，很有信心地說道：「我們都等著謝將軍得勝歸來！」

「你們兩個夠了啊。」福慶公主笑著打斷互捧的兩個人，語調慵懶地說道：「如此良辰景，當談風花雪月。哪有主人家帶頭掃興的。」

「殿下說的對。」謝晏和朝著福慶公主舉了舉杯，和江伊人的酒樽在一起：「妹妹嘗嘗這西域進貢來的桃酒，甜甜的，醉不了人。」

謝晏和這裏的桃酒都是魏昭賞賜的，是珍品。淡紅的酒盛在琉璃杯里，澤人。

江伊人執起酒樽，嘗了一口，驚喜地說道：「好喝！」隨即將一盞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江伊人咯咯笑道：「謝姐姐，我這還是第一次喝酒呢。」

謝晏和被江伊人一句話勾起了過往的回憶，不由朝著福慶公主去。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笑意。

那還是謝晏和九歲的時候，出於好奇，和福慶公主一起去膳房酒喝。

兩個人讓宮找了一個借口，把酒了出來，躲在福慶公主的宮殿裏喝的酩酊大醉，最後事敗，被皇帝足了整整七日，差點沒有憋瘋了。

「雍和，我敬你。」福慶公主的目里湧出一懷念。朝著謝晏和舉了舉杯。

「殿下，祝你芳齡永駐。」謝晏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雙微醺的桃花眼璀璨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