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謝晏和著天邊的一片霞，聲說道：「陛下，天不早，您該回宮了。」

魏昭的墨眸裡面流出一眷，他有些不舍地在謝晏和的鬢旁親吻了一下，嘆息道：「朕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謝晏和臉上出一朵甜的笑容，有些好笑地說道：「陛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魏昭的墨眸裡面閃過一戲謔，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朕以為，只有小孩子，才會冒失地摻和到別人的事里。」

「陛下這是何意？」謝晏和一雙桃花眼眨了眨，濃、纖長的睫羽似是被霞染上了一層穠麗的金，像是蝴蝶華的翅膀，輕盈、迷離。

魏昭難自，在謝晏和的睫上面落下一個極盡溫的吻，這才淡淡說道：「哦？今日的事，你難道沒有參與其中嗎？」

謝晏和明眸無辜，懵懂地說道：「陛下在說什麼？與其含沙影的讓我猜，倒不妨與我說個明白。」

魏昭從長廊上起，玄暗金的衫下擺劃過謝晏和緻、華的裳，他袖抬起，寬大的袖口卻被謝晏和一把扯住。

「陛下，您要走了嗎？」

「捨不得朕？」魏昭輕笑一聲，一把將謝晏和拉了起來，溫聲道：「送朕出去。」

「陛下，我已經把客人丟下太長時間了。」謝晏和皺了皺鼻子，一臉苦惱地說道：「離開這麼久，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跟賓客解釋呢！」

魏昭低了眉宇，墨眸含笑，十分自信地說道：「放心，沒人敢問你。」

「萬一呢，萬一有人不識趣，非要追問我，那我又該怎麼說？」謝晏和嘻嘻笑道：「陛下，您自己回去嘛。這可是您賜給我的園子，您會不認識路嗎？」

「若是有人執意要問，你告訴，皇命在，你也是聽令行事，讓來問朕。」魏昭墨眸睥睨，低沉的嗓音冰冷、霸道，完全不同於面對謝晏和時的溫與和煦。

「臣遵命。」謝晏和朝著魏昭福一禮，目俏皮。

魏昭抓起謝晏和的荑，大掌包裹住，拉著沿著迴廊往外邊走。

他舊話重提：「記住朕跟你說過的話，不準你去摻和福慶還有宜昌的事。」

謝晏和抬起明眸，這次沒法裝糊塗了。只是，魏昭是怎麼知道的？

謝晏和下心中的疑慮，細聲細氣地說道：「陛下是指崔紫蘇落水一事嗎？崔家小姐口口聲聲是我害落的水，陛下您會相信嗎？」

魏昭的墨眸出一銳利。他的視線從謝晏和緻無暇的容上一寸寸地劃過。在他審視的目下，一臉的無辜之，毫不破綻。

魏昭啼笑皆非，反問道：「難道你沒有參與其中嗎？」

沒有這個主人的允許，宜昌怎麼會選在園子里手？宜昌不會那麼不懂事。

魏昭了解自己的兒，就算宜昌真的犯了渾，還有福慶，一定會阻止宜昌。

「陛下你冤枉我，我與崔紫蘇無冤無仇，為何要害！」謝晏和的桃花眼裡燃起一火苗，那是被人冤枉的憤怒。

「朕何時說過你的手？朕只是說你知，不對嗎？」魏昭靜靜看著謝晏和表演，一雙幽暗的墨眸深不見底。

福慶使慣了宮闈里的那些私手段，宜昌和端敏小小年紀，卻和福慶這個姐姐如出一轍，一樣的心機深沉，一樣的手段毒辣。

如今，這兩個人眼看著就要把自己的眠眠教壞了。魏昭豈能容忍！

「陛下，崔紫蘇落水，您竟然懷疑兩位公主嗎？」謝晏和睜大了一雙明眸，一雙狹長的眼尾瞪地溜圓，貓兒一般的靈和。

魏昭沒有錯過眼底閃過的那道狡黠的芒，他挑了挑眉，小姑娘終於知道用什麼手段對付自己了。

魏昭心中僅有的那點怒氣也消失了。他的薄噙上一抹笑意，對著空氣喊了一聲：「宮九！」

一道黑的影從天而降。

男子一黑，面貌尋常，單膝跪在魏昭的面前。

著突然出現的男子，謝晏和瞬間睜大了眼睛，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把你看到的事告訴雍和縣主。」

魏昭吩咐。

「是，陛下！」宮九的聲音帶著一奇怪的喑啞，他整個人就像是冰冷的石頭做的，不帶一地複述道：「崔家二小姐崔紫蘇先是被刑部尚書劉大人的兒劉容嘉絆了一腳，站立不穩之時，又被禮部尚書杜大人的兒杜敏儀從後推了一把，這才落了水。崔紫蘇落水之後，宜昌公主安排的侍衛抱住了崔紫蘇的雙腳，工部侍郎張大人的第五子下水之後，宜昌公主的侍衛便悄悄溜走，走的是西側院那邊的角門，守門的婆子是謝府的下人。」

隨著暗衛宮九的講述，謝晏和臉上的平靜之漸漸消失了。的小拇指在腰間掛著的雙魚玉佩歲歲平安結上的穗子繞了又繞，心中思緒翻轉，想著如何辯解。

宮九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聲音刻板地分析道：「陛下。崔紫蘇在船上時，站的位置正好在中間，因此，屬下判斷：劉容嘉和杜敏儀的作，是逃不過同伴的眼睛的。船上的另外三個人，史大夫孫大人的兒孫蕓，金吾衛上將軍沈大人的兒沈玉華、沈玉秀，包括讓守門的婆子暗中放走侍衛的雍和縣主，們全部知。」

「聽到了？」魏昭墨眸微，睨視著面變幻的，聲音里的威嚴的人不過氣來。

「聽到了！」

謝晏和揚聲道：「陛下一直在監視我嗎？甚至把探子安到了小滄園裡。」

鐵證面前，無法抵賴。謝晏和辯解不，只能做出一副不依不饒之態，滿心憤怒地說道：「陛下這是將我視為臠嗎？」

「眠眠！」魏昭厲聲喝道。

他墨眸藏著的那暖意不見了，俊毅、淡漠的容如罩寒霜：「每次你犯錯，都不肯承認自己做錯了，胡攪蠻纏，不知悔改！」

魏昭斜飛鬢的眉宇擰一團，他冷聲道：「顧九衡一共兩個學生，太子沒有為君者的氣度，你也不甚懂事。朕真不知道，他這個先生怎麼當的！」

謝晏和的臉變得越來越難看，白皙若膩的雙頰甚至因為憤怒染上了淡淡的酡。一雙怒火灼燒的雙眸閃閃發亮，賭氣說道：「不怪先生，是我朽木不可雕！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謝晏和說完，朝著魏昭福了福，轉走。

魏昭一個箭步，抓住謝晏和的廣袖，一扯一帶，將人拉了回來。

魏昭忍著心頭的怒意，放緩了聲音說道：「是誰說自己不是小孩子的？這麼不理智！」

「陛下說的對。」謝晏和朝著魏昭怒目而視。

「宜昌公主手之前，福慶公主徵詢過我的意見。我同意了，宜昌公主這才的手。陛下真是明察秋毫。」

謝晏和甜如醴的嗓音難掩嘲諷。

「一個小之，欺負了也就欺負了，誰讓人微言輕、技不如人。」謝晏和紅滴的櫻浮上一諷刺的笑意，悠然說道：「三年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聯手將我打塵埃，我不也認了？」

「眠眠，這是兩件事。」魏昭加重了語氣，他用力握住掌心那隻不斷掙扎的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崔紫蘇是宜昌和端敏的姨母。們二人為了對付自己的姨母，將這麼多閨秀拉下水。行事如此不謹，若是有朝一日事敗了，會是什麼樣的名聲？」

「今日這些閨秀可以聯合起來，幫助宜昌對付崔紫蘇，如此拙劣的手段，全靠們以勢人。若是日後反咬宜昌一口，這些子，父親皆是高，宜昌能鉗制住們嗎？」

謝晏和心頭的怒火霎時被魏昭澆下的冷水潑了個乾淨。潔白的貝齒默默咬住了櫻，顯然是將魏昭的話語聽進了心中。

魏昭暗中鬆了口氣。

以前在王府里，若是有子敢在魏昭面前做這「一哭二鬧」之態，魏昭不僅不會容，還會把人逐到小佛堂里反省。

但是面對謝晏和，魏昭頓時變了紙做的老虎，完全沒了脾氣。只能任由小姑娘牽著走。

好在，小姑娘還知道好歹，能忍著怒氣聽進他的話。

「我朝的公主本就跋扈。福慶和宜昌們為金枝玉葉，若是事敗，們只是落個難聽的名聲，即使被史參上一本，至多罰俸而已。」

「可是眠眠，你不一樣。」

魏昭目憐，著眼前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心中浮上一意，他墨眸溫，啞聲道：「眠眠，你日後是要母儀天下的，你的名聲不能有污點。朕也絕不容許福慶們頻頻來打你的主意。你明白嗎？」

原來，這個男人心裏面竟然是這樣想的。是因為宜昌公主連累了自己，才讓他這樣惱怒嗎？

謝晏和咬了咬，的嗓音低若蚊吶：「可是，我之所以會順勢幫宜昌和端敏一把，是因為……因為們是你的兒。」

魏昭從來沒有想過謝晏和會給自己一個這樣的答案。

從來都是智珠在握、算無策的帝王罕見地怔住了。心裏面像是淌進了溫暖的水，又酸又，還著的甜意。

「你呀！」魏昭輕嘆一聲，摟住小姑娘的肩膀，低沉的嗓音溫至極：「在朕的心中，你最重要。」

「陛下，您就這樣偏我嗎？」謝晏和眨了眨眼睛，儘管努力掩飾了，謝晏和飛揚的尾音仍是出了一抹得意的緒。

「人心都是偏的，朕也不例外。」魏昭著近在咫尺的大門，溫聲道：「朕要走了。記住朕的告誡，不許你以涉險。朕見不得你有任何損傷。」

「我知道了。」謝晏和人在影壁停住，著男人的目流出一不舍。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出來，的心境已經生出了一微妙至極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