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來到鳴山下。

姜清焰從未至此地，下車后便四下環顧。

下人們從車裡搬下香燭貢品。

姜清焰掃了一眼，問站在旁的都雲諫：「我在此等殿下？」

都雲諫抬頭仰，微風拂過眼睛：「此山景甚好，郡主若不覺登山辛苦，便隨我走一遭。獨眠此，想來也希多見見人。」

鳴山蒼翠環抱，山間溪水淙淙，景確實宜人。

姜清焰腳下一塊石頭鬆，險些摔倒，被都雲諫一把撈起。

他袖上有清凜的松石淡香，飄鼻息，隔著料也能覺到結實有力的手臂，姜清焰略覺尷尬，便隨口問了個問題。

「殿下為何如此慷概，送那些下人給我，尤其是卞姿，應是王府得用之人吧？」

借著問問題的工夫，姜清焰不著痕跡地從他懷裡站起，整了整裳。

都雲諫眼神含著看心思的淡笑：「為了謝郡主救下顧錦。」

「馬車上的那個姑娘，是王爺什麼人？」

腳下陡坡，都雲諫回手將姜清焰拽上來，兩人險些撞在一。

都雲諫幽深眸子映出小姑娘微微發怔的臉，畔閃過一黠笑：「郡主在意與我的關係？」

姜清焰有一瞬間的不解，隨即明白他話中之意，漠然移開視線：「隨口一問，殿下莫要見怪。」

說完，便提著子，自行往上走去。

都雲諫滿眼笑意，看著的背影。

走著走著，忽然林間閃過一道影。

形頎長拔，淡錦緞長衫，風雅如玉。只在遠一閃便不見了，像是走的另一條下山路。

姜清焰不由停住腳步。

那人影像極了齊顥然。

「郡主，怎麼了？」都雲諫跟上來，順著視線方向看去，除了樹林山石什麼都沒有。

姜清焰收回視線，繼續往上走：「眼花，見鬼了。」

都雲諫一愣。

這青天白日哪來的鬼？

「殿下，此山既非皇陵，亦非園寢，是何人竟葬在此？」

都雲諫抬頭看了看，馬上就要到達山頂：「一位……其實也算不得故人。我只是覺得應該給立一座墳。山高清凈，景也好，我想會喜歡。」

看到墓碑時，姜清焰不由愣住。

這裡竟是周素寧的墳冢。

下人們擺貢品的時候，都雲諫對姜清焰說道：「這是周家姑娘，平璋侯府的夫人。你來京時，已經過世。」

孤碑立在山風裡。

姜清焰心中浮出微涼的滄桑，彷彿經年隔世與另一個自己對視……

「我回京時，周家已走到末路。深居簡出，我也未曾見過幾面。只是聽說，曾是個鮮怒馬過長街的瀟灑郎……

當年，朝廷天翻地覆的變革，能有如今氣象，多虧了這位周家姑娘。的堅毅和膽識，令我欽佩，故而在此為立碑。今日寒食，便來祭拜一下。」

都雲諫接過下人遞上的香，虔誠地拜了拜。

下人將香遞給姜清焰，擺手拒絕，著墓碑道：「哀思只寄活人，枯骨空墳，何需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