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若晴覺得昏昏沉沉打了一個盹兒，就被金嬤嬤給醒了。

金嬤嬤先下車，「到了。」

薄荷給陸若晴披上了披風，系好了，然後扶著下車。

緹縈並不擅長服侍人，只是跟著。

陸若晴抬頭去。

天半明半寐，金碧輝煌的皇宮有一種別樣靜謐。

鎏金璃瓦還沒有染上白天的輝，略微暗淡，深紅的宮牆也不甚鮮艷，倒是讓整個氣氛和了許多。

皇宮，像是一隻還沒蘇醒的猛。

陸若晴跟在金嬤嬤後，從側門進，悄無聲息的往裏面走。

薄荷是頭一次宮，有些張。

緹縈看起來也不甚輕鬆。

好在金鑾殿離宮門不算太遠，走了沒多久，就到了。

金嬤嬤門路的，領著陸若晴去了的住，換上了前的服，說道：「以後你在宮裏都必須穿服，不得隨意穿。」

陸若晴對著鏡子看了看。

的頭髮被整個高高挽起，束在一起，然後戴上前的金冠，其上三條金枝，每一條金枝再墜三尾赤金珠串。

簡潔、大方，又出一種份的象徵。

而的上，則穿了前特有的服，典雅奢華的明紫，搭配里雪白的素麵綾緞中，配玉腰帶，舉手投足之間都出大氣。

金嬤嬤誇道：「陸穿上這服，更面了。」

宮人的服是有講究的。

正五品的尚宮穿深紫，正六品的等人穿明紫，正七品的穿淺紫，正八品的穿帶紫邊的。

至於沒品級的普通宮和太監們，一律墨綠。

比如金嬤嬤，雖然年紀大，又在宮中呆了很多年，卻只能穿深藍的嬤嬤服，只是比年輕宮人面一些罷了。

至於緹縈和薄荷，也都換上了墨綠的宮服飾。

陸若晴要去金鑾殿了。

金嬤嬤待道：「緹縈、薄荷，你們都呆在陸的小院裏，別的地方都不許去，免得衝撞了宮中的貴人。」

「是。」兩人齊聲應了。

「陸，請。」到了宮裏，金嬤嬤顯得格外拘謹講規矩。

陸若晴當先一步了出去。

前的住所，離金鑾殿的後門很近，不過穿過幾條迴廊就到了。

金嬤嬤不敢再往前走，說道：「陸進了前面的大門，會有小太監引路的，規矩和該做的事都告訴你了，別出錯就行。」

陸若晴輕輕點頭，「嗯，有勞金嬤嬤了。」

提著子上了臺階，剛到門口，就有一個討喜的小太監迎了上來，「陸這邊請。」

陸若晴笑了笑，把一個早準備好的荷包塞給了他。

小太監悄聲笑道：「奴才吉祥，多謝陸破費了。」

陸若晴略微有點意外。

是不假，按品階的確比小太監有地位。

但這小太監門路的樣子，肯定在金鑾殿混了有段日子的，面對一個新來的，用不著這麼客氣吧。

吉祥眼神特別活絡，像是看出了的疑。

故而笑著解釋，「皇上剛才還問陸到了沒有？奴才專門在金鑾殿後門候著，免得陸到了，卻不認識路。」

----原來是狐假虎威啊。

陸若晴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吉祥不是給面子，是看皇帝對客氣，所以才客氣三分。

不過這個吉祥，既然能討到皇帝跟前跑的差事，想必也是一個人。

因此笑道：「天氣冷，辛苦小公公了。」

吉祥卻不說話了。

指了指門，示意讓陸若晴自己悄悄進去，他止步門外。

陸若晴深深到了宮中規矩多。

不過，要去的地方是金鑾殿啊！規矩再多，也是理所應當的。

陸若晴往前一步，殿。

金嬤嬤之前跟說過，在皇帝的座左右不遠，各設置一個司筆的位置。兩人同時記錄皇帝在朝堂上的言語，然後比對，免得一個人記錄有誤。

陸若晴在左邊的位置坐下。

一抬頭，就看見龍椅對面右邊的位置，也坐了一個年輕。

不過這種時候，可不是適合過去打招呼寒暄。

兩個人都是沉默不語。

沒多久，就聽見一聲尖銳的太監唱腔，「百朝！」

金鑾殿大門緩緩被人打開。

百們早已經在外面站列整齊，陸陸續續，按照次序走進來站好。

整個大殿雀無聲。

陸若晴覺得都跟著繃起來。

正想鬆一口氣，又聽見太監高聲唱道：「皇上駕到，跪！」

百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陸若晴也不敢怠慢，和對面的幾乎同一時間跪下。

低頭間，看到一道明黃的影走了過去，然後到了前面龍椅坐下，自然是皇帝了。

百齊聲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唱道：「免！」

皇帝一直靜默無聲。

太監又慣例的唱了一聲，「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接下來，便有員們陸續出列啟奏。

陸若晴顧不上去打量員們，手上忙著飛快記錄，某某朝臣說了什麼事，下筆飛快，才能勉強跟得上趟兒。

好在皇帝大人惜字如金，要麼是「再議」，要麼就是「準了」。

陸若晴心下嘀咕。

這麼看，還是皇帝大人的言行最好記錄。

因為年三十到上元節都放假，足足半個月沒有朝會，所以今天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一直奏到快晌午才停下。

陸若晴坐得屁都疼了。

忍不住瞄了一眼龍椅那邊，想來……，皇上的龍也不太好。

好在不久后，就聽見太監一聲清亮宣唱，「退朝！」

皇帝先站了起來，離開金鑾殿。

然後是大臣們陸陸續續離開，最後才和太監、宮們，眾人都是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

陸若晴故意慢了幾步，等著對面過來。

笑著打招呼，「周姐姐，我聽金嬤嬤說了你，我是新來的，以後還請周姐姐多加指教。」

周約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面容端正大方，雖然談不上多姿，但是上有一種淡淡的書卷氣。

面對陸若晴的客套之意，顯得很冷淡，「我周就好。」

陸若晴眼裏閃過一抹驚訝。

這是怎麼說？並沒有得罪過對方，說話也很客氣，用不著這麼拒人千里吧。

周猶豫了下，似有深意說了一句，「陸，宮中貴人不喜歡拉幫結派的，你以後就明白了。」

宮中貴人？這是在說誰呢？彷彿暗示有人在針對。

陸若晴一下子搞不清楚。

周說完，便不再多言平靜離開了。

陸若晴原本還想問問對方，讓看看今天抄寫的朝堂筆錄合適與否，自然問不，加上不知道宮中貴人所指是誰，不免有點小小失。

想了下，先謹慎小心一些，再慢慢打聽宮中況吧。

陸若晴打算先回住，把今天的朝堂筆錄謄抄一遍，字跡乾淨工整總是沒錯的。

正走著，忽然一拐彎發現對面有人。

「陸。」慕容長雅在對面微笑道。

「慕容小姐。」陸若晴有點意外。

慕容長雅穿了一襲素淡的，表嫻靜，很是端莊大方的模樣。

笑，「我來給皇上請安。」

陸若晴若有所思，讓出了路，「哦，那慕容小姐先請。」

慕容長雅是榮國長公主的兒，皇帝是的親舅舅，份不一般，該讓就讓吧。

沒想到，慕容長雅卻客氣道：「皇上剛下早朝，還在用膳，我想和陸單獨說幾句話，不知可否有空？」

陸若晴心道，能說自己沒空嗎？說不起啊。

因此笑道：「慕容小姐請講。」

慕容長雅揮退了宮們，指了指不遠，說道：「我們去那邊的紅梅樹下說話，可好？」

陸若晴有些猶豫。

慕容長雅不由笑了，「陸，這裏可是金鑾殿，你又是前，難道還擔心我敢做什麼手腳不？旁邊都是人看著呢。」

陸若晴猶豫了下，「好，過去說。」

周圍每隔幾步就是金鑾殿的太監，雖然被摒退，聽不見們說話，但是做什麼是看得見的。

而且，那梅花樹下也藏不了什麼。

陸若晴便過去了。

慕容長雅到了花樹下，朝大殿側面看了一眼，說道：「殿下，陸給你請來了。」

人影一閃，桓王從旁邊閃出來。

陸若晴不由僵住。

這是什麼鬼？原來慕容長雅只是說客，約了，其實是讓桓王過來說話的？

若是旁人這麼做也罷了。

偏生是慕容長雅，覺真是說不出的怪異啊。

桓王走近過來，說道：「父皇不讓皇子們單獨見你，我也是不得已，才讓表姐幫我把你約過來說幾句的，希你不要見怪。」

陸若晴趕忙低頭，「桓王殿下言重了，下不敢。」

慕容長雅往旁邊讓了幾步。

看樣子，並沒有打算聽他們說話的容。

桓王低聲音，說道：「若晴，昨天在燈會上面，是我一時緒有點失控，所以才會對你說了過分的話。」

什麼意思？陸若晴瞪大了一雙明眸。

桓王眸閃爍不定，看著，「抱歉，希你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