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打開房門，讓小唐進來。

小唐一隻腳進門裏，愣了一下，「洗……洗澡呢？」下意識想要出去。

「怕什麼，擋著呢。」

喬藍讓小李把他給拽進來了。

面積不大的房間里，拉著窗簾，開著燈，當地立一個屏風，蒸騰的熱氣飄起，還有嘩啦的水聲，以及沐浴的香氣。

喬藍在屏風那頭洗澡。

小唐進屋后只看了眼屏風就轉開視線，有點尷尬，沒話找話地說：「沒想到這屋還有熱水。」

「原本沒有，剛安的。」小李說。

小唐愣。

原來剛才在外頭聽到的一陣嗡嗡電鑽聲，是這裏啊，還以為是歐醫生那邊又讓安某個醫療儀呢。

「等我洗完，換了乾淨水，小唐你也可以洗洗。小李就算了，等傷好了再說。」屏風那邊，喬藍躺在浴缸里，往上著水說。

「藍姐，咱們是要在這裏長住嗎？」小唐問。

地下室安全屋被襲擊，倒是應該換個地方住了。

喬藍卻說：「不是，這地方還是留給葉隊他們吧，咱再找別。」

「那……安熱水？」

喬藍長呼口氣：「一臭，不洗難，等走的時候再把熱水拆走。」

就算是只在這裏住一天，也想舒舒服服休息一下。

戰鬥過後的疲憊，還有一直在發作的頭疼，讓只想躺在浴缸的熱水裏化一尾魚。

這個別墅一層角落的小單間，原來應該是個傭人房之類的地方，喬藍進來之後把原本的傢都給收進空間，鑽好熱水，了電，蓄上水，安上噴頭，水一燒好立刻了服，把全沾染的怪臭給衝掉。

然後拿出一個貓腳浴缸，放了半缸熱水，舒舒服服躺在了裏頭。

經歷過殘酷之後，溫暖的熱水包裹著，也似乎，一定程度上治癒著心。

小唐把有人離開的事說出來。

很是義憤。

「他們怎麼能……怎麼能？」

怎麼能怪戰士們連累了他們！

怎麼能在共患難之後，丟開葉祈等人，抬腳就走，還生怕走慢了惹禍上的樣子？

難道，他們的命，不是葉祈等人拚死救下的嗎。

難道，突擊隊的戰士們捨命所保護的，不是整個城市的安危嗎。他們也是益人啊！

喬藍只是淡淡笑了笑。

「小唐，他們能走，也能抱怨責怪、忘恩負義，那是他們的自由。」

見過很多生死關頭的拋棄和背叛。

末世里，把人推向變異的，拿走最後一瓶水把父母留在廢墟里的，骨親都能輕易捨棄，何況，葉祈對於那些倖存者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誰都有追求生存的權利不是？

覺得能得到保護，就跟著，覺得有危險，就離開，人之常。

「可是那些犧牲的戰士……」

「小唐，戰士們所守護的，不只是那些涼薄之人啊。」

小唐怔了一下。

喬藍深吸一口氣，下，將腦袋也埋進了水裏。

當初調頭回去，端著槍冒死去救人的時候，心裏想的，也不是為了守護某個人，某幾個人，更不關心他們是否涼薄。

就，想做，就做了。

緒到了，就熱一把。

那裏會想那麼多，計較那麼多呢。

「不過，戰士們不能白死。」

喬藍在水裏悶了半天，窒息到了極致時，嘩啦一聲從水中出來，大口氣。

一幅幅模糊的畫面劃過腦海。

豈能白死？

「小唐，還剩下多人？」

「那些倖存者，大概還留下不到三十個吧。」小唐算了算，「其中一多半都是重傷在床，走也走不了的。」

也就是說，心甘願留下來，繼續和葉祈他們在一起的，只有大概十個人左右。

當初翠華酒店近千住客，負向變異的，傷病而死的，衝突中遇難的，加上剛才離開的，到最後，就剩了這麼點人。

「葉小弟，這就是你努力許久的結果啊。」

泡完了澡，喬藍睡了一大覺，第二天去到葉祈休養的房間里，見面第一句就是這話。

葉祈渾被歐醫生包紮得嚴嚴實實，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麼，聞言，冷沉的臉更沉了半分。

卻道：「是責任，不後悔。」

「佩服。」喬藍給他一個大拇指點贊。

語氣卻輕飄飄的，顯然不由衷。

「我管你后不後悔，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刷一下，屋地上赫然多出模糊的好多。

滿是彈孔的，頭顱都被炸飛了半邊的，肢被變異啃過的，還有看不清四肢只是一團泥漿的，甚至和變異殘骸碎渣混雜在一起的……

濃重的腥氣頓時充斥整個房間。

葉祈變。

直從床上坐起。

「你……」

「我的異能你猜到了不是嗎。」喬藍把滿地首又收回了。

地磚上，殘留的跡還在，目驚心。

葉祈愣了片刻，總算回過神來，跳下床，鄭重看向喬藍。

「謝謝你，把他們帶回來。」

突擊犧牲的所有人，竟都被喬藍收回來了。他著實沒想到。

喬藍道：「我不帶回了他們。」

又變出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個小小的存儲卡。

上投影，牆面上頓時出現凌的監控畫面，快進播放著。

突擊時建築外的所有影像，凡是當時監控到的，全在這裏。

戰士們英勇犧牲的瞬間，全都被保存著。

包括，葉祈本人被熊踩在腳下的畫面。

喬藍掃樓挖晶核的時候，不但帶走了樓外所有變異里的晶核，還順走了監控室里的設備和存儲卡，幾個房間的電腦傢等，以及樓后停機坪上留的兩架直升機，地下車庫裏的幾輛車。

空間大得很，遇到沒壞的東西就收走，是前世就養的習慣。

「葉小弟，我不知道你怎麼打算的，但如果我是你，事到了現在，我就不只是一個安全調查員了。戰鬥，剿匪，還要做，可是這個駐地，這個城市，我也應該有點新想法，不是嗎？」

葉祈注視著喬藍，良久，緩緩道：「同意。」

他拿起了床邊的對講機。

「馮風，大齊，請過來一趟。」

很快，兩個調查員進屋。

看到滿地跡愣了一下。

葉祈眼神清冷：「把所有俘虜都帶出來，這裏所有人集合，半個小時后，開追悼會。」

開追悼會為什麼還要帶俘虜？

兩人不解地前去準備。

直到半小時后，追悼會開始不過十分鐘，砰，一聲槍響。

他們才明白，這場追悼會，必須帶俘虜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