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蘇容與凌來到了京城,距離科考還剩十日。
凌小聲問:“主子,咱們是找個地方落腳?還是去先生的府邸找大公子?”
蘇容看了一眼天,已到傍晚,腹中腸咕咕,“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凌點頭,“隨便找一家?”
蘇容“嗯”了一聲,打馬走了幾步,忽然說:“不、咱們去東宮,東宮的伙食應該很不錯,還不用花銀子。”
凌:“……”
這是不花銀子的事兒嗎?
蘇容不管,若論吃的舒服住的舒服,這京城里就沒有哪里比得上皇宮與東宮了吧?需要好好飽餐一頓,也需要找個地方泡個花瓣浴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打馬進了京城,過了城門,蘇容目測皇城方向,順著路往東宮去。
凌忍了好幾個忍,沒忍住提醒,“主子,難道咱們不需要梳洗一番換件裳再去東宮拜訪?難道就這樣灰頭土臉前去?”
不是他嫌棄自己,實則是他們倆人上估計沾了二斤塵土,連本來面貌都看不出來了。就這麼跑去東宮,不是臟了太子殿下的貴地嗎?
東宮應該是纖塵不染的吧?
蘇容不當回事兒,“數月前,我在江寧郡的城隍廟后山救太子時,他狼狽至極,我都沒嫌棄他,依然出手救了。”
言外之意,他不是德修善養,朗朗軒舉?會嫌棄?
凌被說服,“好吧!”
您是主子,您說了算!
于是,二人再不耽擱,一路去了東宮。
東宮太大,無論是前門后門,皆守衛森嚴。
蘇容琢磨了一番,還是去了后門,對守門的說:“勞煩去稟告太子殿下,就說江州來人求見。”
守門的人上下打量蘇容,滿眼疑,但倒是沒出嫌棄的表,例行盤查地詢問:“為何不走前門?”
“這不是不方便嗎?”蘇容眨眨眼睛。
守門人頓了頓,詢問:“那、可有信?”
“沒有!”
守門人猶豫片刻,想打發了人,但又怕真是殿下要見的人,耽誤了殿下正事兒,回頭被罰,說了句“稍等”,還是去稟告了。
凌湊近蘇容耳邊評價一句,“沒有狗眼看人低,可見太子殿下治家有道。”
蘇容“嗯”了一聲。
高門府邸多看門的人便是敗壞在了這一句“狗眼看人低”上,畢竟與凌如今真不像是什麼貴客,灰頭土臉的,又風塵仆仆,全無半好模樣。
太子燕回聲從書房出來,正要去用膳,便聽到有人稟告,說有一男一,如今在后門候著,說江州來人求見,請殿下指示。
燕回聲腳步猛地一頓,“可問了名姓?”
這人面微變,連忙請罪,“殿下恕罪,小人、小人看那二人灰頭土臉風塵仆仆……只問了可有信,那二人說沒有,小人便一時忘了問了……”
這人連忙轉,“小人這就去問。”
燕回聲喊住他,“罷了,孤親自去!”
這人大驚,連忙讓開路,心想幸好他沒隨意打發走人,否則闖了大禍了。曾幾何時,太子殿下親自出門口迎過人?除了陛下,就連皇后娘娘駕臨東宮,太子殿下都只是迎出書房或者寢殿。
燕回聲踱步往后門口走,看著步子邁的并不大,但走的卻快,守門人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路上遇到了東宮的管家鄭喜,見燕回聲步履匆匆,他疑地問:“殿下,您這是要出宮?”
“不是。”
鄭喜納悶,想問“那您這是?”,但見燕回聲已經走遠,他連忙拽住綴在他后面的守門人,低聲問:“怎麼回事兒?殿下這是要去做什麼?”
“江州來人,殿下說親自去門口接。”這人連忙說。
鄭喜一驚,顧不得多想,也連忙跟了上去。
蘇容本來以為說要等上半個時辰,畢竟東宮太大了,一層層遞報上去,燕回聲又是太子,隨便一耽誤,總得要這個時間,但沒想到,守門人找了一圈沒找到管家,索自己直接去燕回聲的書房稟告了,不過等了兩三盞茶的工夫,后門便從里面打開了,出一個金尊玉貴的影。
一襲墨錦袍,蟒紋金邊滾線,量修長,容如玉,周滿是貴氣風儀。
他看到靠著墻站著的男子,又看到蹲在墻百無聊賴等著的子,兩人果然如守門人形容的灰頭土臉,看不出模樣,愣了愣。
“主子,快起來,太子殿下來了。”凌認出燕回聲上的四爪蟒袍,心驚不已,心想這是太子吧?太子這麼平易近人的嗎?竟然不是由人來將他們帶進宮門,而是親自來接嗎?
蘇容也已看到了人,慢悠悠地站了起來,離開墻,走到燕回聲三步開外的距離停下,對他出爪子打招呼,“太子殿下好啊,我是蘇容。”
燕回聲乍然看到這樣的蘇容,呆了呆,從記憶中搜尋出當初在河邊救他的那個影,無論如何也對不上號,但他心里強大,笑了一下,“你這是……剛進京?”
“對,前來投奔您。”蘇容沒敢拍上的土,怕把燕回聲給嗆著,“一路殺過來的,累的要死,不想去找我大哥打擾他備考,也懶得去找地方了,還得自己辛苦安置,所以便直接來找您了。”
言外之意,打算吃您的喝您的住您的地方,自己省心,不必持。
燕回聲失笑,掩咳嗽了一聲,帶著笑意點頭,“歡迎之至。”
他說完,看向凌,“這位是?”
“我的護衛。”
凌上前,落后蘇容半步,拱手見禮,“在下凌,拜見太子殿下。”
燕回聲頷首,面恢復如初,回頭對管家吩咐,“距離孤的寢宮最近的玉珍閣,立馬去人去收拾出來。”
鄭喜睜大眼睛,連忙應是,“老奴這就去。”
他說完,試探地問:“兩位請隨老奴來?”
燕回聲擺手,“你先去收拾,孤自己帶他們過去。”
管家更是心驚,連連點頭,匆匆頭前去了。
燕回聲對蘇容做了個請的手勢,蘇容抬步跟上他,凌心下嘆主子這救命恩人的面子真大,也綴在二人后面進了東宮。
隨著二人進,東宮后門重新關上,守門人經過此事再三告誡自己,以后更務必要守好門,但凡來者,都要慎重對待。
他正想著,只見走在前面的燕回聲忽然回頭,對他道:“做的不錯,稍后去找賬房領賞。”
這人大喜,連忙跪地謝恩,“多謝殿下!”
燕回聲回轉頭,對蘇容詢問,“傷好了?”
“好了。”
“何日從江州出發的?”
“十日前。”
“走了這麼久,是因為路上不平靜?”燕回聲凝眉,“你說一路殺過來的,可有傷?”
“中了一回毒。”蘇容說的輕松,“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提前搜羅了大堆的毒藥解藥帶在上,否則還真不見得能完好無損來到京城。”
燕回聲抿,“依舊是南楚的殺手?”
“嗯,有五撥人馬。”蘇容道:“看來不止南楚王后要殺我,五撥人馬的路子不太一樣。顯然不是一人指使。”
剛出京那次,是南楚王后又派來的人沒錯,大手筆,后來的便不是了。
“可有反殺?”燕回聲想著若是殺不被放走了人,南楚那邊就會很快知道來了京城了。
“一個都沒放走。”蘇容也不瞞燕回聲,畢竟以后要合作,誠信最重要。
燕回聲腳步又頓住,贊揚了一句,“厲害。”
蘇容擺擺手,謙虛了一句,“還行吧!”
燕回聲笑。
蘇容發現太子殿下似乎笑,且因為長的不錯,笑的還好看,默默心想,這般沒有架子,難怪得民心。
來到玉珍閣,只見鄭喜帶著人前前后后忙活,見燕回聲帶著人來了,鄭喜連忙道:“廚房已送來了溫水,兩位貴客可以先沐浴,再用晚膳,待收拾妥當,老奴也帶著人將這里安置好了。”
燕回聲頷首,對蘇容溫聲道:“去沐浴吧!”
蘇容點頭,跟著一個宮走了兩步,忽然問:“是有花瓣的沐浴吧?”
管家連連說:“有有。”
蘇容放心了。
凌嘀咕,“我不要花瓣。”
管家又趕說:“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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