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車里,窗外慢慢的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下雨。
之前楊越給我的白此時還被我在了手里,我抬頭看著灰蒙蒙一片的天空失了會兒神,最后選擇打開車窗將花扔在了地上,任由雨水打。一束原本還有著一生氣的花頓時懨懨的。
我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
這時楊越已然準備發車。
我對他道,“顧燁一家在榮盛的份占據多?”
他發車子,頭也不回的回答說,“當年董事長發家置業,榮二老爺投資了一筆資金作為啟資金,包括國外的姑也有投資,后來榮盛越做越大,發展了幾家分公司,而董事長為了謝榮二老爺當年的支持,又分了一份給他,所以榮二老爺一家,份最多的也是他,占據全公司的百分之十五。”
“這麼多?”我一驚。
“這還只是榮二老爺的,董事長膝下無子,所以對榮博城榮總也十分特殊,所以他的份是百分之十。顧總是百分之五,榮言小姐是百分之三。”
“于淑芬呢?”
“榮二老爺一直不喜歡,所以并沒有分配份給,但是榮言小姐如今沒了,恐怕于夫人會想要把榮小姐的份弄到手。”
我沉思了一會兒,隨即道,“那麼如果于淑芬想要爭取榮言的份的話,需要獲得誰的首肯?”
“因為榮盛屬于榮董事長一人做主,所以只要董事長答應,那麼基本上其他人也沒有異議了。而且這些年,榮二老爺的人在整個榮盛都分散開來,幾乎每一個部門都有他的人,還有就是顧總這些年也攢下了不人脈,所以即便是董事長,也會對他們顧忌三分,還有一句我心的話是,您若是想要扳倒他們,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楊越說完,我再次陷了沉默之中。
見我沒說話,楊越又說道,“聽小姐的意思是,不打算將榮小姐的份分給于夫人?”
聞言,我嗯了一聲。
下一秒目淡淡的看向窗外,“豈止是如此,我想我要是跟你說我要把他們一家連拔起,你大概會覺得我是瘋了。”
楊越果真一頓。
我看了他一眼,隨后輕輕一笑,“別張,開個玩笑而已。我自然清楚這麼些年他們的地位早已經在榮盛深固,所以想要把他們剔除干凈,本不太可能。是一個顧燁,就讓我吃不消了,而且即便我有那個能力,外公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的。”
楊越沉默了一番,最后他說,“無論如何董事長的心始終是向著您的,這一點小姐可以完全放心。至于其他,董事長也有自己的思量,只要小姐做的不是太過于明顯,董事長一般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的。”
聞言,我只是笑了笑,卻不置可否。
車子沒有直接回別墅,我讓楊越把我送到了榮家祠堂。
好幾天過去了,不是不知道瑞恩的尸骨已經被存放在了這里,只不過我的心一直在逃避這個現實而已。
心中始終認為,我只要一天不親眼所見他的尸骨,那麼他就還一直完好無損的活著,還在杉磯積極配合治療之中。
可是幻想始終會有幻滅的一天。
人總要接現實的。
當我走進榮家祠堂的那一刻起,撲面而來的煙火氣息讓我一瞬間失了神。
里面陳列著的是榮家的列祖列宗,每一牌位都著供奉。
我靜靜地站在那里,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最后才看向一直努力不去看的最眼前的一個小牌位,上面清晰地刻著:榮十安,以及他的出生年月。
忽然眼淚就掉了下來。
手輕輕小小的木牌,每一個字像是刻在我的心里一般,生生的鈍痛。
我抱著牌位哭的泣不聲。
不知道哭了多久,就連有人進來了都渾然不覺。
直到他出聲了我一聲,我整個人都一怔。
他嘶啞著聲音,“小曦。”
是沈彥遲。
我地抱著牌位,轉看向他,好幾天不見,他的頭上還抱著紗布,角淤青,整個人也憔悴了幾分。
“你怎麼會在這里?楊越呢?”說著我就要喊楊越。
下一秒沈彥遲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低聲道,“我只是來看一眼,榮曦我只是想看他一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的,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祈求。
我一怔。
曾幾何時風無限的大總裁如今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在眼里,卻是多麼的造化弄人。
他的目直直看向我懷中的牌位,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哽咽,“他也是我的兒子,哪怕向他贖罪,我也應該親自和他說,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聞言,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而在他從我懷中拿走那一塊牌位時,卻也沒有拒接。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凝視著牌位,那一刻,我在心里想著,瑞恩啊,你總是那麼懂事的,不問我關于你的爸爸是誰,如今他正把你抱在懷中,他便是你的親生父親,明明我還打算著有一天親口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誰,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你與你的父親第一次見面就已經是兩隔。若是時能夠重來,我想我一定不會這麼自私。
沈彥遲看了瑞恩的牌位許久,終于他再次開口道,“聽說五天后準備把他下葬了是麼?”
我的目仍然盯著牌位,里應了一聲,“如今人已經沒了,是該土為安。”
沈彥遲形一頓。
末了他道,“能告訴我,他會葬在哪里嗎?”
我怔了下。
下一秒他目深深地看著我,“我知道你不愿與我過多糾纏,心里也是恨了我,可是榮曦,在瑞恩面前,我們好好地當一回他的爸爸媽媽好麼?他出生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死了,便讓我親自送他土,行麼?”
聞言,我眸卻是一冷。
“你的想法可以,可是你配麼?”
沈彥遲一怔。
“他怎麼死的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吧,沈彥遲,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讓他還這麼小就沒了,而你現在在這里扮演一個慈父,之前讓你舍下利益救他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救?他死的時候肯定很痛苦很無助,那個時候你又在哪里?”我越說越激起來,“你和榮言他們有什麼區別麼?在你眼里,一個孩子的生命比不過你的利益重要,事到如今,再來說你多后悔,還有意義嗎?他可以死而復生麼?”
說到這里,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指著門口的方向,冷然的吸了一口氣,“你走吧,今天讓你見他最后一面,我只是為了圓瑞恩的一個念想而已,活著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現在也算是知道了。而你,本就不配再出現在我們母子面前,不配。”
這番話說完,沈彥遲的臉瞬間面如死灰。
他說,“榮曦,你恨死我了吧。”
我冷哼一聲。
最后他只說了句,“我知道了。想必瑞恩也不想見我,我就不在這里礙眼了。”說完便轉出去了,臨走之前不舍的看了眼裝有瑞恩骨灰的盒子,卻是輕聲道,“對不起,兒子。”
他走的時候,外面正在下著瓢潑大雨,楊越拿著傘進來,看了外面一眼,輕聲提醒道,“沈總一直在外面淋雨,需要送一把傘給他麼?”
我搖了搖頭。
“雨這麼大,是不是不太好?”
“他是該清醒清醒。當初他但凡是了一惻之心,瑞恩也不會死的這麼可憐,所以淋點雨算什麼?”我平靜地說道。
隨后楊越再也沒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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