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高門主母，為何要上沾上銅臭味？

正當大家等著看笑話時，人家不僅沒有如們所想那般失敗，反而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連自家夫君兒子也念叨著林家的吃食，時不時下值後繞路過去買點吃食回來。

“聽說時常往那小吃街拋頭麵呢。”

“你可說呢，母親不就是那個子嗎？不過當年林家那群沒皮沒臉的族人要占了林家的家業，襄伯夫人跳出來撐住家業也是有可原。可是林家如此富裕，吃著娘家的老本就幾輩子都花不完了，何至於繼續斂財？”

“是啊，這種兒媳婦兒真不省心，聽說不僅去小吃街逛過，碼頭也去過呢，真是不懂規矩！”

一群人議論紛紛的，老夫人臉越來越黑。

“彭”地一聲，將茶盞摔在桌麵上。

剛才還七八舌說薑舒窈閒話的人才意識到自己拍錯了馬屁，連忙垂頭，生怕惹了老夫人的嫌。

“好一個不懂規矩，原來你們口裡的規矩是用來別人的，而不是用來約束自的。”的目掃過誰，誰就一抖。

若是此時被點名道姓說沒規矩了，話一傳出去，們兒近些年議親都會難了。

幸好老夫人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冷淡地說了幾句後便以子不爽利為由離府，留下一群人坐在屋暗自咬牙，生怕有人傳出們嚼舌惹惱了容老夫人的話柄。

老夫人離府以後並未馬上回謝國公府。

這些日子心頭憋悶，出來氣兒也是好的。

吩咐車夫繞著河畔轉了一圈，最後幹脆下了馬車，在河邊吹風氣。

“你說，們說的可有道理？”老夫人問嬤嬤。

嬤嬤連忙躬：“老夫人，您可別往心裡去，都是一群沒規矩的長舌婦罷了。”

老夫人笑了一聲，臉上神更難看了些：“我往心裡去個什麼勁兒，我難道不是和們想的一樣嗎？”

嬤嬤不敢說話了。

老夫人順著河畔走，幽幽地道：“規矩？規矩到底是個什麼，老了，老了，倒也糊塗了。”

頓住腳步，站在河畔發呆，嬤嬤在一旁站著不敢吭聲，

眼看著天暗下來了，嬤嬤正待出聲提醒，卻聽老夫人忽然道：“林家小吃街位於何？”

嬤嬤一愣，家那口子是外院做活的，對外麵的事很了解，所以略有耳聞，答道：“約就在這條河的盡頭。”

老夫人點點頭，道：“走吧。”

嬤嬤一愣：“老夫人可是要回府？”

老夫人搖搖頭，慢慢地順著河畔往前走：“去小吃街。”

嬤嬤徹底傻了，跟著走了一段才反應過來：“老夫人，不乘馬車嗎？”

“走過去吧。”

老夫人此次去赴宴並未帶很多下人，撇開兩名車夫以外，就隻有一個嬤嬤。兩人步子慢，到了小吃街以後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小吃街掛起了燈籠，如火龍一般將整條街道映亮，正是熱鬧時候。

別說老夫人了，就是嬤嬤也不適應這份人來人往的熱鬧。

老夫人站在小吃街街頭，驚訝道：“這就是林氏小吃街嗎？”

嬤嬤也很驚訝，隻是知道小吃街生意不錯，卻沒想過如此紅火。這麼長這麼寬的一條街，居然滿了食客，有一看就是手裡拮據的百姓，也有穿著綢緞的貴人，人人的，放眼全京城也沒有其他地方比這更熱鬧了。

老夫人也不知為何想要來看一眼，本來說看一眼就走，可這看一眼就被震驚呆了，哪還有來時的想法。

的目往旁邊移去，旁邊有一條略窄的街道，生生被收拾出來和小吃街街頭銜上，街頭架起了長木架，上麵掛著碩大的招牌，這麼霸道，一看就是林氏的風格。

這條街沒有這邊繁華，市肆也還未修好，隻是擺起了一長街的食攤，但仍然十分熱鬧。

這條街是新辟出來的，賣的也是價錢便宜的吃食，雖仍有老饕在裡麵搜尋食，但來往穿梭的更多是普通百姓。

老夫人想了想，抬腳朝新街走了過去。

嬤嬤連忙在後麵跟著。

市肆看著尚可，食攤卻是簡陋到了極致。

老夫人了這麼多天都沒胃口，可一邁飄著富香味的小吃街，居然開始有點饞了。

轉了一圈，看著食攤攤主從一大口鍋子裡舀吃食出來賣，饞蟲又默默地消下去了。

兩人繞了一圈，準備走出小吃街，到了街頭，忽然被人住了。

街頭食攤的攤主正巧攤前沒食客，見倆來回一圈沒有找見吃食，熱心道：“這位大娘可是不知道吃點什麼？”

老夫人還是第一次麵對這麼接地氣的攬客場景，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攤主見不答，便以為自己猜中了，抬手指向旁邊的食攤道：“不若看看這家豆腐串？”

不往自己食攤攬生意，反而推去別家攤子，老夫人出於好奇，沒有離開，而是來到了指向的食攤。

食攤前站著一位著簡陋的老人家，裳洗的發白，雙目有些渾濁，鬢發花白，見有食客靠近，連忙道：“您吃點什麼，來一碗豆腐串？”

應當有眼疾，落到老夫人上的目有些飄，所以離這麼近也看不清上的布料有多昂貴，不是在這兒用食的人。

嬤嬤自然應當替老夫人回話，但此時看著這位老人家，一時張不開口。

“我家的湯都是用整熬的，可鮮了。”口舌不好，不會攬客，看著也不像手上麻利的，所以食攤前一直沒有食客，此刻有人來了，連忙打起了神。

老夫人沒答話，是不會吃街邊吃食的。

因著自己的關係讓老人家白高興一場，心有愧疚，讓嬤嬤給些銀子。

老人家耳力差，模模糊糊聽到了些字眼，又看嬤嬤給了一大塊銀子，連忙道：“兩碗要不了這麼多的錢的。”轉頭對旁邊食攤的攤主喊道：“惠娘，幫我看看這要找多銅板呀。”

旁邊食攤的惠娘正忙著，喊道：“稍等！”

眼看老人家誤會了，嬤嬤正想說們不是要買吃食的，老人家已經麻利地揭開鍋蓋手準備吃食了：“您先坐，桌椅都是幹幹淨淨的，豆腐串馬上就來。”

嬤嬤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走到老夫人邊，猶豫道：“這……”

老夫人沉默了幾息，道：“算了，坐吧。”

嬤嬤驚訝地瞪大眼，不講究，在這兒吃沒什麼，可老夫人怎麼會答應？

老夫人往矮桌前坐下，矮桌雖簡陋，但得幹幹淨淨，即使木質不好，也打出了一層亮。

揭開鍋蓋後，熱氣騰騰的白霧冒了出來，帶著濃鬱的湯香味，瞬間讓食攤周圍染上甘醇鮮的氣味。

嬤嬤站在老夫人後，聞著這味兒也有些饞了，對老人家道：“大娘，你為何不揭開蓋煮湯呢？湯如此鮮，蓋著沒味兒，難怪你這兒沒客人。”

老人家一邊舀湯，一邊道：“不行的，夫人代過，湯要小火慢煨才能讓豆腐串味兒。”

嬤嬤想了一下，估計口中的夫人是林氏，有些疑：“那你這兒生意不好，你家夫人不會怪罪嗎？”

“哪能呀，夫人說了，這食譜做法都是給的，生意也是安排的，賣的不好全賴，賣的好了我們卻有賞，我們隻需要保證吃食的味道，其餘的都不必擔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舀了滿滿兩晚湯豆腐串，撒上蔥花芫荽後，老人家問：“您要蒜兒辣醬嗎？多點還是點？”

嬤嬤轉頭看老夫人，老夫人不說話，便答道：“來點吧，適宜就好。”

老人家目往旁邊挪去，凝了凝目才找到蒜兒蒜末罐子。

嬤嬤見這樣，難免擔心味道。

雖說豆腐串看著簡單，但眼神不好，難道不會一不小心就把調料放多了嗎？

正這麼想著，一個清脆的音響起：“外祖母！讓我來。”

老夫人和嬤嬤將目投向街頭，一個小端著兩碗麵朝這邊跑過來，氣籲籲的，看著倆坐在這兒連忙道：“客稍等，馬上就好。”

噠噠地跑過去，把碗放下，然後拖來板凳，站上去，拿起勺：“多還是？要辣醬嗎？”

老人家將嬤嬤的話重復了一遍。

分別舀上調料，又從板凳上跳下來，捧著碗小跑過來，把碗放在他們麵前：“您請用。”

老人家慢一步跟在後麵，將筷筒放在桌上。

老夫人和嬤嬤都愣住了。

似乎是猜到了他們的心思，解釋道：“我外祖母眼神不好，平日裡放佐料這些細活都是我看著的，您放心，味道肯定不差。”

說完以後回到食攤前，對老人家道：“外祖母，咱們吃飯吧，今日管事多給了我一個蛋，咱倆對半分。”

老夫人和嬤嬤對視一眼，嬤嬤猶豫了下，問：“老夫人，您要用嗎？”

老夫人將視線投到麵前的豆腐串上，湯清，黃澄澄的，麵上飄著零星亮澤的油脂，豆腐幹黃，吸飽了湯堆在碗底，青菜給碗裡增添了亮，白皙的蒜兒和花生碎綴在中央，聞著鮮香撲鼻，暖意融融。

沒胃口的時日府裡大廚房可謂是費盡心思為做吃食，天上飛的、海裡遊的，全都給端到了桌前，都沒胃口。

但此時坐在幹淨的矮桌前，燈籠發出昏黃的暖，街道上人來人往，耳旁是與老人家的談話聲，老夫人覺麻木依舊的胃逐漸醒來，忽然就了。

老夫人開口道：“別站著了，你也坐吧，吃一碗。”在嬤嬤震驚的目中，取了筷子，準備用餐。

稍微拌勻調料，挑一筷子豆腐串口，豆腐串裹著濃鬱鮮香的湯口，鮮香酣醇的香味在舌尖綻放，暖意散便口中，還未咀嚼，就被這湯的清甜味勾起了饞蟲。

老夫人是第一次吃豆腐串這種豆製品，瞧著新鮮，嚼著也新鮮。豆腐串外皮韌實，耐煮，能包湯。裡吸足了湯，細膩，一咬，溫熱的湯便在口中迸濺開來，既有湯的鮮，也有豆製品的醇。

湯熬得夠久，小火讓鮮味全部都了出來，浸了豆腐串和青菜。豆腐串挑起來沉甸甸的，放口裡的時候顧不得姿態，得稍微吸一下，免得湯滴落，一邊吸湯，一邊咬，咀嚼到後麵，豆香味愈發濃烈，可謂越吃越香。而青菜除了鮮還有清新，清脆爽口，進一步富了口。

吃完豆腐串，留下的湯也不能浪費。

食攤沒有調羹，老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了碗喝。

湯清澈，過濾掉了香料，碗底隻留有煮爛的末和花生，喝完湯將碗底的幹料倒裡，細細咀嚼，收尾收得十足過癮。

直到放下碗，才陡然意識到自己今天完全沒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