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弟畫畫技很爛,但是天分意外還是不錯的。

　顧天明原先并不想接收這位吃餃子吃來的弟子，但人家磨泡愣是賴上你了能咋辦？

　你喊他走，他偏不走,十分自來地坐在屋里都不。

　你包碗餃子給他吃,人家照吃不誤,吃完抹抹抱著桌子就是不肯離開。

　哪有這樣的無賴？

　竟然比他還無賴！

　顧天明沒辦法只能收下他，收下以后心里就琢磨著布置些繁重的作業嚇退他,讓他自己主提出不再學習。

　奈何他還聽話的,讓干什麼就干什麼，毫不覺得是在整他折磨他。

　大年初一那日，這小子還來拜年。他左手提著魚,右手提著,樂樂呵呵地上門來,顧天明嘆氣,這小子的魚和不是那麼好吃的。

　吃了人家的魚和，自己呢，也不好意思不盡心。畢竟吃人家拿人家手短,總不能前腳剛吃后腳就趕人。

　如果你吃完抹凈后反而把人家給拒絕了,他這無賴徒弟瞧著很像那種能站在你門口罵上你三天三夜的那種人。

　一周后，顧天明發現了他還有點天賦在，這才破例收下他。

　沒辦法，這行太吃天賦。他有點天賦,自己再好好教,估計不至于連累自己名聲。

　“學出來,我可能提供不了什麼工作給你，連我自己也才剛剛恢復工作。”顧天明著煙，皺著眉頭仿佛很是煩躁,這麼跟喬小弟說。

　喬小弟：“沒事兒啊，我自己能養活我自己。再說了我是知青，我再過幾天就得回去。”

　他是真無所謂，暫時還沒想著找工作。他比較務實，曉得自己沒錢沒票，手藝也沒學到家，顧老頭所在的制片廠甚至還沒開門，他哪有工作找，哪能靠這個賺錢。

　顧天明意外地瞅了他眼，沒有多問，點了點頭，只說：“那往后你寫信給我吧，要是……哪天你回來了就來我這兒。我既然正兒八經收下你了就不會反悔，你歲數大了，自己得多用用功才行。”

　他也是從農場里回來的，在當地市里修養一陣子后，和喬小弟同列火車回來的。

　當時得發昏，旁邊又正好有人在大快朵頤的吃餃子，這才收下這倒霉徒弟。

　顧天明還算敏銳，自然能從這段時間門陸續有下放者回城的況中看出局勢在變化。他們都能回來，說不準哪天喬小弟這種知青也能回來。

　而喬小弟不懂其中含義，忙點頭道：“往后您布置的作業我一定認真完，絕不糊弄。”

　他買了紙和筆以及墨水，又帶上顧天明給的畫冊。

　初十那日，喬小弟滿載東西，踏上去往綿山屏北縣的火車。

　與此同時，上村又迎來了放映隊。

　放映的自然是電影，去年年底比前年年底分的錢還多，村民們自然舍得看電影。

　從前看電影都得去公社，要不然就是去縣城的電影院。如今連續兩年上村都有放映電影，于是就有不外村人被吸引而來。

　今年久違的出現了新電影——《第二個春天》。

　新電影的出現好像是給上村的熱鬧添了一把火，就連隔壁公社都有人趕著兩三個小時的驢車來看電影。

　趁著這關頭，喬茗茗找到了董老三。

　董家在此定居后生活過的還不錯，反正，從去年來到這兒開始算也好幾個月了，他是再沒回過縣城。

　蔬菜，這里有。

　家里的幾分菜園已經完全能夠實現自給自足，即使是在冬日里也不缺菜吃。

　冬日里可以吃大白菜和蘿卜，而在縣城中就連蘿卜皮也得留著填肚子。

　類，這里有。

　不說野野兔這種野味了，就是豬都不怎麼缺。

　至每周都能吃一回，有時買不到了也能買到骨頭。或者買半只嘗嘗，甚至還能跟著村里有些人去蘆葦那里抓野鴨。

　實在饞了，泥鰍釣釣魚也是好的。

　最關鍵這里不缺油不缺糧食，有油有糧食一切都好說。

　他老爹每天醒來會在村里逛一圈，除下雨下雪外，雷打不的逛。

　他媳婦就是整天照顧菜園里的那些菜，以及山里養著的鴨。

　萬萬沒想到，這村里人這麼大膽，竟然養了好多只鴨在山里。

　這種事兒……怎麼能缺得了他呢！

　董三嬸聞弦歌而知雅意，不等董老三代，在得到村里的嬸子的況后，立刻買小買小鴨放在山上養。

　養的不算，而且細。每天這麼一來一回，就占據大部分的時間門，但很開心。

　每天至能收四五個蛋，時不時還能宰只鴨來吃，怎麼能不開心呢。

　董銳則是搗鼓著自己的事兒，還幫榨油坊改良了一套新的榨油工來。

　知青們見他還有這種才能，就特別熱的把他招收到知青院，然后平常空閑時一起看書學習。

　喬茗茗帶回來的《叢書》已經被抄好幾遍了，一字不落的那種，

　分外震驚，那麼厚竟然能手抄好幾遍？知青們哪里來的那麼多時間門！

　知青們表示出來的。

　貓冬的這段時間門，除了忙掃盲班的事兒，就是抄《叢書》了。得益于他們分到不錢，所以他們才有能力去抄。

　因為買紙買筆也是一項大支出，總共抄了三份，他們用完了好幾捆的鉛筆。

　董銳著實算天才，特別是理科，有他的加后知青們都輕松許多。

　最近收音機上常報道教育方面的事兒，有機敏者好像看見曙。

　不管這亮不亮，但總算有了。

　喬茗茗來到董老三家中時，董銳就在筆做著叢書上的練習題。

　他們沒有正確答案，而董銳的答案就是正確答案。

　董銳見來，抬頭笑笑：“小喬姐你有啥事兒嗎？”

　喬茗茗雙手兜，站在他旁邊看了會兒：“找你爸爸，董三叔在家不？”

　沒等他回答，董老三就端著杯熱茶從房間門里走了出來：“在，正準備去瞧瞧電影。”

　喬茗茗自己找個椅子坐下：“還沒開始放映呢，說是要晚上五點才開始放。”

　董老三：“那算了，我五點再去吧。”

　喬茗茗道：“我聽不外村人都會來，黃莊的山羊嶺的，哦，還有公社的，咱們榨油坊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招招短工？”

　董老三思索片刻，轉去房間門把里頭的本子拿出來。

　他道：“其實咱們村也能負擔這個量，只不過周期要拉得長一些。油茶籽好好保存怎麼也能保存半年，這就要看你貨是不是一口氣出去的了。”

　喬茗茗忙問：“這個沒關系，如果把周期拉長，那榨油坊里要有多人？”

　董老三看看筆記本：“周期拉上六七個月，榨油坊中必須維持14人以上，而且都要是壯勞力。”

　他笑了笑：“沒辦法，這活累，不可能讓人一日復一日地工作，必須流替。”

　喬茗茗嘆氣：“我能理解，只是這樣還是要招人。”村里沒辦法給出14位壯勞力。

　因為榨油坊的工資肯定不會比工分賺的錢來得高。所以只能請外村人，至也得請10個才行。

　董老三倒是沒考慮到這一層。

　也是，榨油坊的活不算輕松，每個月工資頂天30元。干滿半年，最多只有180。

　乍一聽很高，但村里人都不是傻子。

　今年山柚油翻一兩倍，年底分錢比起去年前年恐怕只高不低。而且工分不止發錢，還能發糧發油以及發棉花棉布。

　所以來榨油坊干啥呢，還不如自己勤勤懇懇地賺工分呢。

　董老三拍板：“那就招吧，招附近的。”

　榨油坊也算個集產業了，再往上打個申請，是能夠對外招工的。

　城里人看不上，但在鄉下人眼中這可是香餑餑。

　喬茗茗又跑去和志斌叔說了這件事兒，等忙上忙下把事徹底忙完后，喬小弟已經回到了上村，電影也已經放映完畢。

　舊牛棚。

　喬小弟放下行李后埋頭呼呼吃著面，吃完后開始講述他用十個餃子換一個老師的輝事跡。

　喬茗茗頗為驚訝：“畫片？”

　喬小弟點點頭：“就是做畫片的。”

　衡衡急忙過來：“那小舅你會做畫片了嗎，你能不能幫我做一個三打白骨。”

　喬小弟：“……乖，舅舅有空再幫你做。”

　“有空！你有空！”衡衡可懂了，“現在還沒春耕，你做吧，快做吧。”

　喬茗茗呵呵笑：“別鬧。”你小舅這會兒恐怕連幅畫都畫不出來。

　可喬小弟不想在外甥面前丟臉，便梗著脖子道：“三打白骨……這有什麼難的，這太簡單了我不樂意做。要不你、你自己寫個故事，然后小舅幫你把故事畫出來，做畫片！”

　他眼珠子一轉，想出這個主意。

　嘿！這真是個好主意。這小屁孩兒是個完主義者，而且他才幾歲，能寫出什麼故事！

　哪知衡衡的眼睛“噌”地亮了！

　如十萬流明的手電筒！

　他兩只手托腮，臉上滿是驚奇：“真的嗎，小舅真的嗎？你真的會幫我拍畫片嗎？”

　不等喬小弟回答，他笑哈哈地在原地直跳直轉悠，抱著喬茗茗的大，興道：“媽媽，小舅說會幫我拍畫片呢。”

　喬小弟：“……”

　他為什麼有一種不好的預。

　寧渝正巧進來，看喬小弟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似的，拉著衡衡：“別鬧媽媽，鬧小舅去，讓小舅幫你拍。”

　這小孩兒頭腦古靈怪，早就自己想出好多故事來了。他磨人得很，耐也強，能因為一篇故事纏著你好幾個月。

　喬茗茗和寧渝都被他纏過，而如今有個新的糾纏對象送上門來……

　夫妻倆分外驚訝，然后連忙同意。

　“是是是，你小舅現在可厲害了，從前電視上看到的畫片還記得不，找你小舅去。往后你寫的故事也能出現在電視上，全國的小朋友都能看到你的故事。”

　“對對對，你寫的故事他都能拍，完全沒有他不能拍的，不能拍也只是你和他沒有通到位，你應該和他多多流才行。”

　喬小弟越聽越怕，雖然沒聽懂關竅，但還是赧然擺手：“等等，先等等，我……”

　喬茗茗大手一揮：“哎呀還我啥啊，往后衡衡這里就辛苦你了。”

　“我不……”

　寧渝跟著道：“不什麼，辛苦你了！”

　衡衡臉頰紅彤彤，激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崇拜，他毫聽不懂大人的機鋒，站直仰首，跟著說：“辛苦舅舅了！”

　喬小弟咬牙，恨不得把牙齒混著沫往肚里吞，哭無淚：“不辛苦，不辛苦。”

　可惡啊，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