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很清楚人心,因為妻子月子期間將妻子邊的小丫鬟和兒子娘/遍,一個月生出了十四個兒子，他現在要反誣趙清漪,是沒有人信他的，反而只會讓他自己的醜事越鬧越大。

好在前頭的婚事以和離告終，他為男子有什麼風流韻事,按律也沒有什麼罪,別沒事惹事找人打自己的臉。

沈俊道：「二哥言重了，當年我年輕氣盛，實是趙氏欺人太甚,如今想來,好歹夫妻一場,我本打算是作罷，卻因繁忙沒有派人南下告知。」

作罷？沈大良一家人都面面相覷,他們還仗著這件事發財呢,他們也想留在東京，過面日子,家中幾個小孩能讀書，也許也能出個狀元。

沈家老三沈仁道：「俊弟,我們來都來了，不好白走一趟，索就為俊弟教訓那不賢之婦,也未為不可。」

沈俊道：「如今趙氏在何,我尚不知,談何教訓於？」他近一兩年實在是沒有功夫去想趙清漪的事。

沈大良心中不安，他們為進京一趟花了積蓄，哪能就此算了？至於原本沈俊的意思沒讓所有人進京，沈大良是不管的。

沈大良道：「好侄兒，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你爹也只有我一個大哥。你看，我們為了給你出口氣，這是將兒媳們的嫁妝都當了不，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算了呀。」

方式和幾個兒媳也圍了上來，紛紛說著自己的付出和一路辛苦。似有兩千子鴨子在，沈俊有些頭疼，再不了時大喝一聲：「夠了！明日，我給你們銀子，你們回鄉去。」

說著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屋子，卻見王薇也還沒有睡，正在炕上磕著瓜子，一見他來也沒有上前服侍，一個容貌極丑的丫鬟來給他除了外。

丫鬟下去后，王薇呵呵一笑：「喲，狀元爺，這親戚千里迢迢來了，怎麼不多陪一會兒呢？」

沈俊說：「夫人，也是我忘了此樁事了，如今人都來了，總要有個章程。」

王薇笑道：「若論章程，誰能比得上你狀元之才呀，我是沒有章程。」

沈俊頓了頓道：「那……依我看，給點銀子，打發他們回鄉好了。」

王薇道：「那你自己看著辦唄！」

沈俊斟酌一下，忍下巨大的恥辱，其實這種事做多了，他只有一邊做一邊忍一邊恨，但他絕不會不做。

「夫人……為夫最近，手頭有些。」

王薇道：「前幾日，你不剛領了薪俸嗎？不是大半被婆婆收走了嗎？」

沈俊拉著的手，說：「薇兒，你再幫我一回，這一大家子長留在東京，每日用度不知多出幾何，只有早早打發了才好。」

王薇冷冷睨他一眼，說：「原指著能給趙氏點教訓，也雪當日之屈辱，原來的勝券在握之局，卻因為你一敗塗地！最後收拾首尾的卻是我！沈俊，我到底是不是前生欠了你？！」

說著，王薇啪得煽了他一個掌，沈俊只著的名字，表達著自己的真，而當初荒唐實是生病不由衷。

王薇冷笑：「可不是病嗎！我王薇堂堂吏部尚書之，滿京名門貴子可挑，我是瞎了眼睛挑你這麼個無無義的廢窮鬼！」

廢是指他的疾，男人只這一條，就難有尊嚴了。

沈俊攥著拳頭，他一定要治好病，他還這麼年輕，十年寒窗，怎麼甘心換來的是這樣的生活。待到將來，王薇對他今日的污，他也要加倍奉還。

王薇，比趙氏也沒有好多。

……

沈大良一家可不是好打發的，沈俊拿出一百兩來，沈大良父子三人幾乎是當場翻臉。要知道他們一家子可是十六人進京，進京的路費，花了就有一百多兩，是他們所有的家當。

沈仁年紀最小，從小最方氏寵，也最頭，說：「俊弟，你這樣像打發要飯的，親間的份都不要了？就說這進京之事，你要這麼無，我們可要去找個地方說理去了。」

沈俊道：「大伯，各位兄長，你們有所不知，我近來手頭實在是。」翰林院是清水衙門沒有人送禮呀。他要熬過這三年才有別的收呀。或許，他可以買自己的字畫，但是沒有人為他賣，他自己又要臉不會親自做。

沈倡笑道：「我早聽說了，你都納了十四個妾了，你手頭，你哄鬼呀？」

沈俊：……

沈大良是家主，這時要展些魄力了，說：「你也休說這些，我們是為了你的事過來的，不管你現在改沒改主意，在老家我們可是為了你盡心儘力了。如今我們賠上所有家當進京，你不能這樣打發我們。想要我們走，你拿出個……三千兩銀子來，你要不拿，那我們就賴在這不走了。」

本來沈大良覺得一千兩、兩千兩就極多了，但是昨日尋來時，他們問路時在坊間也聽說了，沈狀元一月納十四，喜得十四個麟兒的「佳話」。有這麼多錢納妾，沈大良就又把沈俊的家往高里估。

沈俊哪裏拿得出來，其實王薇只給了他五百兩，他還想哄一哄他們，好歹省下一筆。

沈俊說：「大伯，你休要獅子大開口，這樣，我給你們五百兩，拿了走人，你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東京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沈大良也不氣弱，暗想：字兩張口，完全得罪了他也沒有好，他也沒有趙清漪那種底氣，這五百兩，好歹還能收回本。

還是沈倡有幾分算，說：「俊弟，家道實在艱難，為了你，我們已經賠盡了一切，到底親戚間還要往來的，便是將來你告老還鄉，不還是要回來？不如這樣，大家都退一步，你拿出一千兩銀子來，我們也就算了。實話說，為了你，我們誤了做工賺錢，一家子往來南北可也要花六七百兩銀子，你總不能讓我們窮親戚為你賠盡家吧。」

對著親戚十幾口人，他總不能殺了他們，而他們留下來對他們實無好，沈俊只好又求了王薇，湊出一千兩給了他們。

此事過後，沈俊更覺生活艱辛，幸已沒幾頭髮，不然早生華髮了。

……

日子匆匆，十一月時明霞郡主嫁進了曹家，趙清漪也備了厚禮前去參宴，但是宴上貴人實多，無品無級，卻不能靠得太近。

明霞郡主出嫁后，李王妃的心事就是徐昀的婚事了，他的前未婚妻都去逝這麼多年了，邊雖有兩個丫鬟服侍，卻也不是長久之計。今上將要退位還想給他指門親事，他卻拒絕了。

明霞郡主也常回娘家探母親，知道母親為難之事，一日聊起，喃喃：「哥哥……會不會，是有意中人了？」

李王妃奇道：「你知道什麼？」

「我不太清楚。」

「那你也敢胡說？」

明霞郡主雖然有懷疑，卻不敢明說，萬一不是，是好大一通烏龍，萬一哥哥真的……那怕也是為難的。

明霞郡主是極喜歡推崇趙清漪的，除了和離和生過孩子之外，以所知之人，沒有在才學上能勝過，而連賺錢的本事都比別人強。

原本英親王府是有皂廠四的，李王妃只有一子一，將兩給兒當嫁妝。就這一筆嫁妝就足以讓坐著數銀子了。明霞郡主爽朗大氣，卻也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明霞郡主道：「母妃，大哥的終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卻也終要問一問他的意見。父王和母妃滿意，大哥中意，才夫妻和樂。」

……

十一月天氣日漸變寒，今日趙清泠寫書之餘，見院中花艷生姿，不心一陣恬然。也起曬一曬太，順便給花澆點水。

仍最喜那盆豆綠的花，清雅如翡翠一般，靈秀飄逸，給它澆了點水，想了想又拿小花鋤輕輕為其松一鬆土。

種花是有經驗的，但凡當過老人，一個不愁錢的老人，難免有這些個雅好。

忽覺小花鋤阻，看去土下卻顯示一抹紅，微微奇怪，將東西挖了出來。竟是一個紅綢包起來的小包裹，打開紅綢，裏頭是一層油布，打開油布，卻是一張折起來的紙。

趙清漪打了開來，便是那「天姿靈秀，意氣高潔，不與群芳列」之詞，又有「寄相思與花，花應知我意，代我護佳人」。

待看完兩張信紙的容，趙清漪不訝然，雖不妄自匪薄，但是自己的追求者中會有他那樣的人。

難道他覺得救命之恩就要以相許的嗎？還是……他是為了護，解當下的危機，雖然並不害怕太子妃的猜忌，真無路可走，還可退江湖之遠，但這些別人卻不知道。

還是他覺得可用，可助他更進一步的野心？

皇家部之事，本不想參和，傍上太子，是因為機緣之下，當時最好的選擇。只有那樣王尚書才不會。

覺得沈俊不知道傍上英親王府和東宮的事，王尚書基深厚，只怕不會不知，而他不也許是和東宮達某種默契。東宮不可能為了一介婦人去罷一個門生眾多的尚書，況且王尚書目前為止沒有對做什麼及王法之事。別說儲君，就是皇帝，也不能置他，朝廷大事，可不是這樣兒戲的。

但是趙清漪還是否定了他有進一步野心的選項，如果是那樣，他現在最需要的一定不是。正史上，元明清之前的古典主義中國的王朝，外戚還是很重要的，他要進一步，怎麼會放過聯姻妻族？

……

日暮時分，徐昀還是候在石拱橋頭的柳樹下，這個時節，柳樹已經樹葉凋零。

他每日在這裏等，一直等了兩個月了。他其實比誰都明白，世人的不認同，兩人之間的差距。可是這份心淡淡的醞釀，他已然下定決心。他能重來一回，正是給他的，那麼以後他和一起過，都是他賺到的。

他原本只想護一護，從當初一路同行，雖不多言語，他也猜出其實聰明絕頂，任婆母難伺侍，其實一切都在的掌握之中。

剛回京，他仍然擔心無法應付狀元府的事，他當時不能表明份，卻也在一回家就和妹妹說了此事，只是憐惜，也想報達一二。王氏有權、沈俊有夫權、張氏有婆婆之權，而雖會點武功、再聰明也只是一人，如何掙三重大山之？

現在他想賭一回，上天讓看到他的信，終來見他。他所想之事本就千難萬難，除了自己的心意之外，就要看上天不全。

旁邊的小販看看這個俊清貴的公子，不道：「公子，小人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你的意中人，今天又不會來了。」

徐昀看看天，剛要說話，那小販笑道：「天還未黑，萬一要是來了怎麼辦，是吧？」

徐昀嗯了一聲，小販說：「你要不張帖告示找還好找一些，這樣傻等，等到何年何月去？」

徐昀垂下眼簾，只淡笑道：「那樣唐突，總是不的。」

「我看你這樣，也是難。」

……

趙清漪遠遠站在街角，愕然地看著那個披著寶藍披風的年輕男子，儘管不路人忍不住朝他看一眼，他也雲淡風輕，還有旁邊收攤的小販和他說話。

趙清漪長嘆一口氣，了一個嬉戲的兒，叮囑幾句，拿了信給他，並給了兒二十文錢，轉離去。

徐昀正心中失落，卻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兒跑到他前，上下打量再打量他，看著他的著。

然後那小孩說：「叔叔，給你！」

徐昀看到小孩遞出一張紙，他愣了一下接過來，打開只見是一筆風流的行書。

【多謝盛，然參商兩隔，不必再等，君珍重。】

來了！看到了！

徐昀拉住那小孩問：「在哪？你告訴我！」

小孩指了指南邊，徐昀忙往南邊追幾步，腳步一頓，轉往北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