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的爭吵又是持續了一陣子, 最后那王妃的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只聽瑯王糲地說了聲:“別鬧了,趕睡覺”
這番言語后,營帳里總算是歸于了安靜。
小侍衛一臉敬佩地看著常進, 直覺得侍衛長乃貴人也, 讓他逃了一頓板子。
而常進卻替王爺嘆了口氣, 覺得這事兒,沒完
果然第二天起,王妃便不跟王爺說話, 清晨時也是兩人各吃各的,涼颼颼的氣氛就此在二人間蔓延。
瓊娘并沒有去找公孫無奕。就像瑯王所言這關系到江東安定,既然已經布置了暗線, 定然謹防走風聲。瓊娘懂得大是非, 國事之前,一切兒小都該讓路。
只能等, 等著船隊出事, 等著公孫無奕的責罵與報復,等著自己良心的煎熬。這種明知道事走向,還要不斷煎熬的滋味實在是難, 連著人也有些萎靡。
瑯王那邊表面兒上倒是看不出什麼, 就是人更郁了些。
這天中午的伙食乃是大鍋的湯配烙餅, 另外還有伙夫房自己用大鍋燉的青菜。
江東王平日里是不跟大家一起吃的, 他的王妃來了, 又是會做菜的, 自然是親手烹飪小灶來將養王爺的。
這些將士們偶爾也得了王爺的偏濟,得以一起吃個香辣豬手,滿罐子的佛跳墻一類的細菜。
那味道,香得都能讓人把舌頭吞進去。
可是今日,王爺居然沒有小灶,午飯也是隨著大家一起吃。偏偏今日廚子還有些發揮失常,炒得青菜沒有攪翻均勻,有的菜幫子得咯牙,眾位將士還好,習慣了廚子獷的做法,也就湊合吃了。
偏偏由奢儉的主帥湊合不得,只沉著臉一摔筷子:“廚下的柴草缺嗎怎麼炒得這麼不”
常進連忙道:“做飯的廚子今天壞肚子,替他的乃是伙房的小伙夫兵,做事也是躁,卑職一會便去說他”
楚歸禾擺了擺手道:“都不是廚子出,軍營里的飯食不過將就個暖飽,你說他時要輕緩些,不可讓伙房的人帶著怨氣做飯,不然便是吃壞了一營人的腸胃。”
就在這時,營帳口又侍衛稟報。說是崔小姐做了飯食給楚將軍送來了。
楚歸禾笑道:“我這個外甥倒是至孝,讓送進來吧。”
不大一會,何若惜裊裊的影便出現在營帳里,后的婆子拎提著三個大食盒子,看那形,也不是一個人飯食的分量。
待食盒子打開了,那飯菜的分量十足,葷素搭配,烹炸俱全,各菜品才有足足有七樣之多。
這下子眾位將帥可是大有口福了,今日大鍋廚下的食沒人再吃,紛紛嬉笑地圍坐一開始分吃何小姐帶來的食。
瑯王心煩,本沒有胃口,不過男人在一吃飯時,總是有話題可講,順便松泛下討論軍繃的腦子,是以不知覺的跟眾人閑談時,倒也跟著吃了不,至于滋味好壞,不過是填飽肚子罷了。
何若惜服侍了姨父盛湯進飯后,便順便也幫瑯王盛了一碗熱湯遞送了過去。
那瑯王正跟一旁的將軍說話,只順手便接了過來。
可是恰在這時,門外侍衛喊道:“瑯王妃到。”
然后瑯王妃的影也出現在帳前,后的兩個丫鬟也各自拎提著大食盒子,顯然也是送餐來的。
原來瓊娘清晨氣過之后,思量著事已至此,總是要努力將事斡旋回來才好。
雖然以船為餌,可是瑯王若肯,也可以派人護一護公孫二姑娘,至于那船,大不了便是不要了也無所謂。
這般想著,自己與瑯王置氣便有些孩子氣了。于是去廚下用當地特產的豆瓣醬燉了一條大魚,又想著之前瑯王的部下們說那香辣豬手和佛跳墻得味,便著手去做。
那佛跳墻的菜品,瓊娘用的是改良的方子,剔除了那些個大營里不宜找尋的奇珍的食材,用花菇、五花塊、蝦仁,干貝還有自制的帶脆骨的丸子為主,加上其他尋常可見的菜品,倒是容易烹,更不用文火在爐子上燉煮一整天。
可是那手打的丸子卻也是細活兒,餡要攪得起勁兒,脆骨也要剁得細碎,在齒間有一咬嘎嘣響的細脆。
這麼一來,忙碌了一上午,這午飯便送達得遲了。
瓊娘全是不在意
,這些個人經常一商討軍便是一整天,備下的菜店都是得起燉煮的,大不了中午沒吃完,留得晚上在灶上熱熱繼續吃。
可是沒想到,一營帳才發現,自己倒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那何若惜居然搶先一步,備下了碟碟碗碗,此時又正是殷勤地給瑯王遞送熱湯,而瑯王也正接著,一副很用的樣子。
瓊娘看了看,笑著道:“原來你們已經吃上了,也怪我今日做得慢,你們且吃。”
說著便退了出去,只招呼了門外的侍衛們,說他們整日勞自己與主帥的安危,甚是辛苦,今日這些菜品便是當作犒軍了。
那些侍衛們除了值的,剩下的全圍攏了過來,當佛跳墻的壇子蓋子一啟開,紹酒加上香蔓延四溢,只饞得這些個侍衛們大呼好香。
那味道的確是甚是有穿力,連營帳里的將帥們都聞到了。他們先前可是吃過的,這一聞,便是口水四溢,之前吃過的似乎頃刻間消化沒了。
說實在的,何小姐帶來的菜品雖是富,可是帶著菜館里特有的油味,畢竟菜館酒樓講究本,炸過東西的油也不等舍了,還要用來炒菜。
相比較下,王妃的菜肴用得都是最常見的品青菜,可是不知為何,就是好吃得讓人忘不了。
有那不拘小節的將軍干脆端著碗,跑到帥帳之外,跟著一群侍衛搶食吃,先熱滾滾的撈上一碗再說。
有那帶頭的,便有第二個,第三個
最后,除了瑯王和楚歸禾將軍,剩下的竟然全出去吃了。
何若惜看著面前剩下的整盤子的菜肴甭提窘迫了。
其實這些菜品還真不是做的,畢竟不像瓊娘,乃是下賤商賈出,哪里會做得太復雜的菜肴,這些都是跟市集里的酒樓定下來的,不過是走了自己烹制的過場罷了。
一個小鄉的酒樓廚子,怎麼跟譽滿京城的廚娘相比最后便是沒得臉兒的完敗。
不過心安地是畢竟姨父,還有王爺給了面子。
他們不是到底沒有出去嗎
其實楚歸禾給留面子是真的,可是瑯王心里卻是對厭煩了。
好好的,吃飽了撐的,這何若惜學什麼瓊娘送飯食若是不來,自己現在一早便吃上了自家王妃的可口飯菜,也正好化解了昨夜的爭吵,這下可好,全都他娘的飛蛋打了
方才那小婦人見他接湯,那整個眼神都不對了。瑯王甚至都咬不準,今日自己回營帳,會不會又接了和離書一封。
一會得了空子便要跟姨父說,趁早將這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送走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尋來一人。
想到這,他撂下筷子,幾句冷言哄攆走了眼角帶淚的何若惜后,便常進去鄉鎮,將那個公孫無奕找尋來
這天夜里,瑯王沒有歸營。瓊娘一個人獨守到天明,心里也是冰涼的,琢磨著,待得船隊的消息傳來后,也該回轉京城了。
到底是有緣分的,自己就算強行干預,也攪合不散兩人,何苦的惹人厭,礙著人納妾呢
再說江北大營外,水匪們這段時日過得甚是難捱,自從瑯王到了江南后,他們便是大戰小戰不斷,一直疲于應付,許久都未干過自己的老本行了。
好在前些天他們終于占了上風,圍堵江南大營,只待那瑯王歸西,便是一鼓作氣。
頭幾天大家還興致地番罵陣,鄉間俚語的話不帶重樣,用盡力氣地喝罵,可是發現沒有大營寨門閉,沒有任何靜,他們也就白白出工不出力了。
這次朝廷來勢洶洶,他們便是咬牙也要堅持,磨掉朝廷的銳氣,再也不敢來管這水道上的買賣。
不過這幾日水匪們得了線報,說京城的一支大船隊攜金帶銀地要來藥市做買賣,就算是平日里這樣大的羊也是難得遇見,更何況是在總匪徒掏盡家底,坐困愁城的時候。
一些水匪們先知道了消息,頭目嗷嗷地嚎著坐上船直奔藥市沿途水岸埋伏設樁。
連日戰,水匪們損兵殘將,甲不全,大部分頭目連補給都未完,就急急出發,生怕去得晚,別人吃,自己連湯都喝不到。
水匪本就不是一,是在激水客盛名威的協調下才勉強合到一起對抗江南大營的,因為一只羊便又變了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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