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種油茶樹苗。

　其他四個村子的油茶樹苗還未到,于是特意空出時間來上村瞧瞧油茶樹該怎麼種植。

　每個村子各派了三位村民，都是自己村里的莊稼好手。

　寧渝今天也打算跟上山,至于衡衡和彰彰就呆在家里,一會兒隔壁的楊大夫會過來幫忙看著兩孩子。

　如今，家里院子被整得平坦，寧渝還做了一張桌子和好幾張椅子放在院里。

　不管是看書寫字,或者是編竹筐，亦或者打牌下棋麻將都很方便。

　楊大夫今天沒干活,和丈夫余大夫就在家里炮制各種藥。

　兩家離得這麼近，干脆就把藥材拉到喬茗茗這兒來,順便幫著看看孩子。

　沒辦法，喬小弟今日也得跟著上山。

　而舅爺日日都得在豬圈里忙活,豬圈那幾十頭小豬崽一日離了他他都不放心。

　太還未出現，路邊小草上的珠搖搖墜順著葉子落于土地中。

　此時氣重,山間霧氣不曾消散,卻也正是上山的時候。

　大約在農村里干活皆是如此，早出晚歸,就連晚上都住在山里的也有。

　“我們村那幾千頭的在山上，肯定得有人住在山里看著才啊。”

　上山的路上，黃莊的人這般說。

　他們的養場建好后,還在養場的周圍建了間房子,有一對夫妻住了進去。

　養場在山里,但離村子也近，走路都不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到達，這對夫妻平常來來往往倒也方便。

　喬茗茗還怪羨慕他們村有個養場的，這樣村里吃蛋都方便好多吧。

　家是個蛋消耗大戶，經常淘換蛋,幾乎每個月都要在村里淘換。可如今村里的條件好了，村民們沒法天天吃，難道還沒法天天吃蛋嗎！

　哪有人會不懂得惜自己，很多時候都是“窮”字作祟。

　現在有錢了，不必再節省蛋換錢，自然是今天下蛋今天吃，哪里還攢得起來呢。

　所以喬茗茗淘換一圈，最多也只淘換到十多個，這不夠他們家吃。

　喬茗茗和寧渝想到一去了，于是寧渝忽然問黃莊人：“叔，那你們村的蛋每天都能有不蛋吧，蛋都運收購站去？”

　“是有不，當然了，我們養的最不缺的就是蛋。不過收購站的人會來運，每三天來一回。”

　村里其他人家聽了也有想法，一家兩只下的蛋真要放開吃是不夠吃的。

　再說了，要是家里有懷孕生小孩的，那消耗蛋的量可就大了。

　于是都不再需要寧渝繼續問，村里就有其他也都有想法了。

　往后要蛋，掐著收購站來黃莊之前去黃莊換唄！

　邊說著話邊爬山，半個小時后終于到達油茶樹林。

　油茶樹林旁邊的空地已經開墾出來了，甚至還堆把地給“保養”了一下。

　喬茗茗和寧渝也沒在一旁看，皆戴上勞保手套拿著鋤頭開始干活。

　四個村子的人一樣，見他們如此，上村的人也沒藏私。

　話說回來，人家村子油茶樹種得好，他們的山柚油才能好，所以不藏私才正確。

　合作共贏嘛！

　從清晨忙到太升起，太漸漸攀爬，爬至山的頂部時時間便到了中午。

　這幾日的活重，為了不浪費時間大家都是拎著飯盒上山來的。

　喬茗茗和寧渝也是，帶著喬小弟三人找一安靜無人的角落，把飯盒擺出來開始吃飯。

　中午是啥飯？

　還是早上做的卷米粿。

　此外，還有昨晚剩下的剩飯，飯盒里還有蘿卜干炒蛋和酸菜炒末，韭菜炒豆芽，基本都是下飯菜。

　在山里吃飯別有一番滋味，比在家里吃要更香一些。

　喬小弟和寧渝一人就干了四五卷卷米粿和大半飯盒的米飯，喬茗茗瞅了兩人肚子好半天呢，也不曉得他倆的肚子是怎麼撐得下這麼多東西的。

　吃完午飯休息半個小時后繼續干活。

　午后的太好似才是最熱烈的，站在這山頂離天很近，所以即使是三月間的太也會曬得人皮有點泛紅。

　干活，并不是單純的只在干活，這樣未免也太枯燥了。

　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堅韌不拔，極為擅長苦中作樂，干活的同時還會找出話題來說說話，油茶樹林里到都是大家的歡聲笑語。

　一直干到了傍晚四點半，此刻真的收工準備下山了。

　人人都背著鋤頭拿著木桶，沿著上山的山路往山下走。

　經過竹林，寧渝還特意進去瞅了瞅。

　“姐夫，你干啥呢？”

　喬小弟停下腳步問。

　寧渝：“看看這里有沒有春筍。”

　“再往前走有，我前幾天還來挖過。”路過的村民扛著鋤頭這般說。

　又有人笑笑問：“小喬著急吃嗎，要不這會兒幫你挖幾個。”

　有人有鋤頭，挖筍就是小意思。

　喬茗茗還沒說話，寧渝就轉應說：“不用了叔，我們明天上午剛好沒事，可以來挖。”

　腌篤鮮嘛，吃的就是一個鮮。竹筍最好是要最新鮮的，過夜可不。

　行吧。

　寧渝看了兩眼就又急忙回來，村民們對這座山是了如指掌，邊走就邊給寧渝指：“這塊竹筍多，那會竹蓀多。這種樹里頭是有竹蟲的，那邊經常有兔子出沒……”

　靠山吃山，這個詞是真沒錯。

　在山邊長大的人吶，好好對待這座山，自然能到這座山給他們的饋贈。

　夕西下。

　天際，漫天晚霞如火一般，給這座村子籠罩上了一層金黃的。

　明明上山時村子上方還是漂浮著白茫茫的霧氣，這會兒下山了就變圣潔的余暉。

　一天的勞碌終于結束。

　回到家時，家里的彰彰癟著，看到爹媽進來反倒轉過去，用屁對著爹媽。

　喬茗茗：“……噗嗤！”

　忍不住笑出聲來。

　“哎呀，誰惹了我們彰彰生氣啦？”喬茗茗洗洗手，走過去靠近床邊，的屁。

　彰彰不理，眼淚汪汪的，把頭埋到被子中，好似馬上就要哭了。

　喬茗茗想說先去洗個澡再抱抱這姑娘，誰曾想等轉要走的那一刻，這大嗓門的虎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真是，撕心裂肺的。

　衡衡馬上了鞋子跑到床上，把妹妹抱著哄：“小妹不哭了，爸爸媽媽回來啦。”

　更令喬茗茗意外的是彰彰也聽哥的哄，竟然抱著哥哥，把頭埋在衡衡前，看都不想看喬茗茗和寧渝兩人。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

　呃，行吧，剛好可以去洗澡。

　外面還有個小祖宗在哭呢，喬茗茗和寧渝洗澡就洗得非常迅速。

　兩人一起洗，洗完了一個去做飯，另一個則去哄孩子。

　“石頭剪刀布！”

　出了衛生間門，夫妻特別默契地猜拳，十有九輸的喬茗茗這次依然輸，只能哼一聲，咬著牙回房間。

　“哎呀，好啦好啦別哭啦。”喬茗茗把抗拒抱的彰彰強抱在懷里，親兩口，“走吧，媽帶你去菜園玩兒好不好。”

　彰彰哭聲戛然而止。

　這小孩把兩個胖手丫從眼睛上移開，泣幾下，終于愿意看著喬茗茗了。

　嘖嘖，睫都哭一縷一縷的了呢。

　衡衡一聽要去菜園，立刻跳下床穿上鞋子說：“媽媽，我也去！”

　彰彰一瞧哥哥這樣就激了，指著地上自己的鞋子說：“鞋、鞋！”

　哦，這是也要穿鞋的意思。

　穿就穿唄，喬茗茗給套了鞋，然后再抱去菜園里逛逛。

　進春天后菜園里又種下去了不菜，菜園邊上的竹子長勢良好，就是今年沒怎麼看到竹筍，否則他們明天也不必去山上挖春筍了。

　彰彰掙扎著，想自己下地走。

　喬茗茗無奈，只能把他放下然后牽著慢慢走。

　哎，的老腰！

　干了一天的活，本來就腰酸背痛。如今回來還得彎著腰弓著背，牽著孩子走路。

　對比一下，做飯真是個好活。

　廚房中。

　今天活重，寧渝就做了份好久沒吃的紅燒。

　是昨天找于明買的，回來后就放在了缸里，再往缸里放好幾塊下雪天存的冰塊，就不會壞。

　上村有在冬天囤冰的習慣，家里有些人家還專門有個房間囤冰，保存好了這冰最多能用到四月初。在沒有冰箱的年代，保存食一靠鹽二靠的就是冰。

　寧渝做紅燒有一手，先煎后燉，燉就放在砂鍋上燉，期間還可以做其他的菜。

　等飯蒸完了，其他的菜做完了，紅燒也就燉好了。

　舊牛棚的屋子上方傳來裊裊青煙，待到喬茗茗聞見濃郁的香味時，就知道飯已做好。

　“回家回家！”喬茗茗一把撈起閨，急急忙忙跑回家去。

　“啊啊啊啊——”

　彰彰原本還不愿意，可媽媽跑的時候也跟著抖啊抖的，那覺好玩兒極了，沒一會兒就又咯咯笑出聲。

　小孩忘大，早忘了爹媽今天扔下的事兒了。

　飯菜已經端上桌，油潤紅亮的紅燒最引人注目。

　寧渝還特意盛出一半來：“給楊姨那邊送過去，夫妻倆幫咱們看了一天的孩子也不容易。”

　衡衡忙舉手：“我今天沒有鬧楊，都是乖乖呆在家里，妹妹哭了我還安妹妹。”

　喬茗茗他頭：“衡衡真棒，你現在真的是大哥哥啦，爸爸媽媽得謝謝你。”

　衡衡起脯，稍稍矜持道：“不用謝的，媽媽。”

　寧渝忍不住笑出聲，拍拍他：“去，爸爸再給你派個任務，幫爸爸把這碗紅燒端到楊家去，謝謝你啊。”

　衡衡角上翹：“哎，行吧。”

　寧渝又叮囑：“千萬慢點，別摔倒。”

　衡衡轉頭：“我知道啦，還有不能讓楊把退回來，得看著楊和余爺爺把倒到碗里，再把碗帶回來對不對？”

　他下一抬，小臉一仰，自己是大孩子，人世故都懂呢！

　寧渝：“呃……”

　衡衡這小屁孩真會觀察人，往后可真的注意點他的長。

　桌上除了紅燒外，還有炒青菜和香菇蛋花湯。

　至于彰彰的飯菜從來都是另外做的，吃的是沫蒸蛋和南瓜糊糊。

　衡衡送菜送了得有三分鐘才回來，回來時手里拿著碗，一看就知道是把菜送到了。

　“楊一直說不要，我說，楊不要的話我就趕不上回家吃飯了，桌上的飯菜都會被爸爸媽媽吃了的。”

　衡衡大口飯，含糊著說。

　他們做父母的怪想笑，這孩子腦袋靈活，現在也越來越會講話。

　一家人吃得差不多時，喬小弟才帶著一水汽姍姍來遲。

　沒辦法，他在知青院洗澡就是這樣，得著洗才行。

　喬茗茗：“讓你來我這里洗你又不來。”

　“我這不是服都在知青院嗎，要是來你們這兒得一路抓著服，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喬小弟夾一塊紅燒放里，嚼兩下就“啊”地一聲發出喟嘆：“姐夫你手藝越來越好了，都抵得上國營飯店大廚了。”

　這話喬小弟不是第一回說，他說過了好幾次。

　目標很明確，除了是真的夸贊菜好吃外，就是不斷給寧渝戴高帽子。

　寧渝眼明心亮著呢！

　每次自己整理衛生時，喬小弟就恨不得鼓掌，然后總得來一句：姐夫不錯，你整理的就是比我二姐整理的要好。

　寧渝原先還沒怎麼聽出來，后來才發覺，這孩子就是在“貶低”茗茗的同時抬高他這姐夫，以便他這“優秀”的姐夫能承擔更多的家務。

　“胡說！”喬小弟可不認。

　他梗著脖子理直氣壯道：“姐夫你手藝比二姐好這是客觀事實，衛生整理得比二姐干凈也是客觀事實，什麼我故意的！”

　說完，喬小弟看著喬茗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是吧二姐。”

　喬茗茗憋笑，忙點頭：“不錯不錯，你還了一個，你姐夫帶娃帶的也比我好。”

　寧渝要噴，這姐弟倆哪里是在給他戴高帽啊，分明是在給他下套！

　于是接下來妄圖給寧渝下套的姐弟一個被指派去洗碗砍柴，另一個則指派去洗服。

　而寧渝躺在院子里的竹搖椅上，聽著收音機，著愜意的飯后時。

　喬茗茗洗完服回來，故意甩甩手上水。

　邊晾服邊嘀咕：可惡！今天明明不是洗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