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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小飯堂(美食)》 第112章 對不起

 燭火微閃,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會兒。

 夜嶼凝視舒甜,面染桃花,微微低頭, 又幾分靦腆

 “冥公子說笑了, 我不過是盡朋友之誼。”

 說罷,便站起來, 看了一眼夜嶼, 道:“既然大人沒事,我便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不等夜嶼回話,便自顧自地轉, 走了。

 夜嶼盯著的背影, 一直目送出門,也沒說一句話。

 冥瞥了夜嶼一眼, 搖搖頭, 嘆氣:“你這個悶葫蘆,什麼時候才能開竅?”

 夜嶼默默收回目, 淡聲道:“我又不是你。”

 冥微怔。

 是啊, 夜嶼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上背負著海深仇, 那些冤死之人,在地獄中日日煎熬……只怕有一天, 連他自己都會被拖進去。

 冥再也笑不出來了。

 -

 北疆的冬日, 比京城更加寒冷。

 木質的閣樓被北風一吹, 發出吱吱的聲響, 室的火盆燒得很旺, 一焰高過一焰。

 一張信箋悠然垂下, 火舌一擁而上, 將信箋燒得皺一團。

 火盆旁,一名錦著青綠錦繡服,眼睜睜看著自己連夜送來的信箋被人扔到火盆里,頓時目瞪口呆。

 “同知大人……這、這可是宮里來的消息……”錦衛小聲嚅喏道。

 燒信之人轉過臉來,半邊面頰被火焰照得發黃,另外半邊臉則落在暗中,刀疤明顯,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那不過就是個消息而已。”龐鑫勾起角,笑了笑,但細看眼底,卻沒有毫笑意。

 錦衛猶豫了片刻,問道:“同知大人,皇上特意將這消息送來,是不是指揮使大人不行了?”頓了頓,他面上出一期盼,問:“同知大人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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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鑫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說過了,這不過就是個消息。”

 龐鑫雖然近年來沒有在京城,但他對皇帝的脾氣十分清楚。

 皇帝若真要他回去接任錦衛指揮使,肯定會直接下令將他調回,而不是來試探他。

 龐鑫斂了斂神,道:“皇上既然特意告知我們此事,你便備一份厚禮,送去都督府,以表心意便罷了。”

 皇帝要玩花樣,他便陪著一起玩。

 錦衛領命下去了。

 他出了閣樓,被寒風一吹,頓時脖子。

 另外一個錦衛等在門口,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怎麼樣?咱們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看樣子,懸……同知大人好像一點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唉,咱們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到什麼時候啊!同知大人是不是還對選指揮使的事,耿耿于懷?”

 “很有可能,這事兒擱誰得了!?龐同知在錦衛指揮司這麼多年,先皇在的時候,就是得力的紅人,為皇上繼位也出了不力,但最終錦衛指揮使的位置,卻沒有落到他頭上……”

 兩人窸窸窣窣地聊著,越走越遠。

 閣樓

 火盆中的信箋已經燃盡了。

 龐鑫拿起火鉗,稍微撥了撥木炭,眸幽深。

 錦衛指揮使的位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今,他有更想要的東西了。

 -

 夜嶼中毒一事,震驚朝野,東廠部也跟著起來。

 東廠掌班佟黎,步履匆匆地趕往馮韓書房,卻發現馮丙已經在那里了。

 “見過廠公。”佟黎躬行禮。

 馮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免禮。”

 馮丙看也不看佟黎,只直視前方。

 馮韓目,掃了一眼兩人,目落到佟黎上,道:“如今錦衛指揮司混不堪,咱家與馮丙正在商量,是否要將一部分案子接過來,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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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黎面微頓,低聲道:“奴才以為,不妥。”

 馮韓饒有興趣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問:“哪里不妥?”

 佟黎低聲道:“如今錦衛指揮司雖然看起來,但仍然掌握著最大的報網,不可小覷。”頓了頓,他又道:“另外,錦衛指揮使換不換人,還不好說……就算真換了人,也不適合在此時加劇雙方矛盾,以免皇上起疑。”

 馮韓面贊賞,笑了笑:“你還算沉穩。”

 佟黎俯:“廠公過獎。”

 馮韓站起來,他背著手,走到兩人面前,沉聲道:“我們和錦衛指揮司斗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分出勝負,你們可知是為什麼?”

 馮丙一怔,搖了搖頭,佟黎也道:“奴才不知。”

 馮韓眼尾勾起,似笑非笑:“因為皇上,本就不想讓我們分出勝負。”

 馮丙和佟黎,面頓住。

 帝王之,在于制衡。

 皇帝是不能容許一方獨大的,若錦衛指揮司真的因為這次事件而一蹶不振,也會有新的勢力崛起,與東廠分庭抗禮。

 馮韓踱著步子,語氣甚至有幾分輕松,道:“這個時候,我們什麼都不做,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你們等著罷,夜嶼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

 都督府。

 樊叔得知夜嶼的病好轉,高興不已。

 “大人今日好些了罷?”

 樊叔得知冥來了,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夜嶼微微頷首:“已無大礙,但不要宣揚。”

 樊叔連忙點頭,道:“大人放心,老奴明白。”不過樊叔想起這事,依然有些憂心忡忡,道:“雖說這次是為了保吳夫人母子平安,但大人下次萬不可這樣行事了。”

 夜嶼抿不語。

 吳鳴悄悄遣人送信來,梁王應該已經醒了夜嶼瀕危,但仍然沒有出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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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嶼沉思片刻,抬眸看向樊叔,低聲問:“呢?”

 樊叔知道夜嶼問的是誰,笑了笑,道:“冥公子給了一副新藥方,董姑娘正在和他討教,如何熬藥。”

 夜嶼面微頓。

 樊叔知道他喜靜,只待了一會兒,很快便下去了。

 東苑的小廚房中,舒甜捧著一堆草藥,一樣一樣清點好后,放藥罐之中。

 冥站在一旁,口中叼著不知道哪里找來的糖塊,氣定神閑道:“沒錯,就是這樣……放進去熬上一個時辰,這藥就能喝了。”

 舒甜仔細將藥罐的蓋子蓋好,放到火上。

 “居然需要這麼多不同的藥,大人這毒是不是很傷?”舒甜面有擔憂,小聲問道。

 冥笑了笑,道:“這毒再傷,也沒有他平日里喝的止痛藥傷啊,哈哈哈……”

 舒甜愣了下,問:“什麼止疼藥?”

 有些訝異,繼續問道:“他喝的藥不是治療胃疾的嗎?”

 冥看了一眼,笑著問:“夜嶼告訴你的?”

 舒甜想了想,道:“樊叔說的。”

 冥輕笑了聲:“樊叔又不懂。夜嶼這胃疾,在于,也在于心,哪有那麼容易治。”

 舒甜蛾眉微攏,還想再問,但冥卻打了個哈欠,道:“昨晚沒睡好,我要去補一覺了,對了,記得給我備點兒吃的,謝謝。”

 舒甜:“……”

 待熬好了藥后,便端著藥來到臥房門前。

 舒甜輕輕叩門。

 夜嶼清冷的聲音響起:“進。”

 舒甜推開雕花木門,端著托盤進來。

 抬眸看了一眼夜嶼,卻沒有說話。

 舒甜徑直走到他的床榻前,夜嶼正靠坐在床上,手里拿著一卷書。

 舒甜輕瞄一眼,竟是一卷兵書。

 垂眸,將托盤放到夜嶼面前的木幾上,淡聲道:“大人,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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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嶼放下書卷,輕輕應了一聲。

 舒甜將藥碗從托盤中端了出來,放得離他更近一些,然后便轉要走。

 夜嶼微怔。

 平日為他送飯送藥,都笑語嫣然,溫叮囑,但今日怎麼……有些反常。

 “舒甜。”

 夜嶼忽然出聲喚

 舒甜愣了愣,卻沒有回頭。

 “大人還有何事?”舒甜一反常態,語氣有些冷。

 夜嶼遲疑片刻,問:“你怎麼了?”

 是不是這兩日太累了,所以沒打采?

 舒甜抿了抿,低聲道:“沒什麼,大人喝完藥好好休息,我先回錦衛指揮司了。”

 夜嶼面微僵,開口道:“錦衛指揮司那邊,吳鳴不過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傷害他們。”

 此時回去,那些不明就里的錦衛只怕還會將送去詔獄。

 詔獄里又黑又,他不能讓去那種地方。

 舒甜忽然回頭,目直視夜嶼,道:“大人,既然是做做樣子,你又何必真的傷害自己呢?”

 夜嶼一愣,下意識解釋道:“若不是真的中毒,只怕很難騙過梁王……”

 “我知道大人是為了吳夫人母子著想,此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舒甜凝視夜嶼面容,聲音微:“那大人自己的安危呢?你就這般篤定自己能安然無恙?或者說,你本沒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夜嶼面頓住。

 當時事出急,他來不及想那麼多,只想趕幫吳鳴將吳夫人母子救出來,畢竟梁王老謀深算,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舒甜勉強一笑,低聲道:“大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我們在意的。”頓了頓,道:“大人可知道,樊叔這兩日都沒有合眼,添兒和秋茗,眼睛都哭腫了,我……”

 舒甜忽然止住話語。

 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昨日來到都督府,親眼見到夜嶼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當即心頭一

 所有人都一團,舒甜強忍下心的擔憂,一個一個安他們。

 又不解帶地照顧他,直到昨日見到冥之后,才放下心來。

 但至今想起整個過程,還是忍不住后怕。

 夜嶼凝視著舒甜,角抿著,眼中似有水閃爍,目灼灼地盯著他,神倔強。

 生氣了。

 夜嶼面無波,卻心起伏,緒上涌。

 死亡對他來說,不過是時間問題,他只想過如何讓自己的死,變得更有意義,對邊人的傷害降到最低。

 其他的……于他來說,太過奢侈。

 但現在,心底那一株藤蔓,纏繞著他,無聲滋長,一點又一點,爬上他的心房……他忽然想要更多。

 他眸定定看著,眼中有一抹復雜。

 舒甜見夜嶼沉默不語,斂了斂思緒,轉要走。

 “對不起。”

 這語調相較于平時的清冷,多了幾分溫

 舒甜一愣,停下步子,回過頭看他。

 夜嶼目一直匯聚在上,從未離開。

 “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夜嶼又重復了一遍。

 舒甜有些意外,頓時不知道如何回應。

 收回目,垂眸低聲道:“罷了……大人子還沒好,喝了藥記得休息。”

 夜嶼長眉微,問:“你還要回錦衛指揮司麼?”

 他問得輕松,但語氣里卻藏著一期盼。

 舒甜呆了呆,悶聲:“冥公子的藥太復雜了,等我教會秋茗再回去。”

 夜嶼眉間終于微微舒展,淡笑道:“好。”

 舒甜走出臥房,卻迎面上了冥

 冥一襲白,看上去玉質風流,他噙著笑看向舒甜:“喲,給夜嶼喂完藥了?”

 舒甜面一紅,道:“大人會自己喝的。”

 冥哈哈一笑,踏房門。

 冥大搖大擺地坐在桌前,以手撐肘,看向夜嶼,嘖嘖笑道:“我發現你……真是不懂姑娘的心。”

 夜嶼看了他一眼,道:“聽墻角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冥聳聳肩,道:“聽了半天,一點料也沒有……”頓了頓,他湊過來些,道:“人生氣了,道歉不夠,是要哄的。”

 舒甜離開東苑,正準備回南苑休息,卻見樊叔匆匆而來。

 “董姑娘!你在這兒真是太好了!”樊叔目有一驚惶。

 舒甜一愣,迎上去:“樊叔,何事如此著急?”

 樊叔開口道:“宮里來人了,要看夜嶼大人的病……請董姑娘回避一下。”

 舒甜有些疑:“宮里來人……與我回避有什麼關聯嗎?”

 樊叔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這埋在他心中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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