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鬧哄哄的。

　盧大海怒發沖冠, 滿臉驟紅，整個人著氣，仿佛要吃人一般。

　舒甜心中雖然害怕, 但依舊十分冷靜，連忙拉著小虹小翠，往后躲了幾步。

　腦子飛轉, 思索對策。

　備餐桌橫亙在兩方中間，暫時起了阻隔的作用。

　那盧大海還要發作, 卻被他邊的守衛拉住。

　“盧大哥，你看看誰來了！？”守衛小聲提醒道。

　盧大海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飯堂門口, 立著一個婀娜的麗影。

　盧大海眼睛一亮，眼可見地迸發出期盼來。

　“玉娘，你怎麼才來！”盧大海看到玉娘, 仿佛忘記了舒甜一般，七分激，三分呆滯地向玉娘奔去。

　他邊其他守衛，看起來沒有他那麼夸張, 卻也抬步跟著他走向玉娘。

　玉娘眼如, 勾起角笑了笑：“盧大哥好兇啊, 差點兒嚇著玉娘了……”

　的聲音麻骨, 整個人看起來風萬種。

　其他用早膳的錦衛和守衛們, 都忍不住為之一振。

　盧大海連忙應聲：“怪我怪我, 嚇著玉娘了！都怪我！”

　舒甜和小翠、小虹站在備餐區后面，相互對視一眼，滿是狐疑。

　舒甜一目不錯地盯著盧大海和玉娘，心中有了揣測。

　玉娘抿一笑, 眼神答答地，覷了盧大海一眼，道：“聽說盧大哥找我，什麼事呀？”

　盧大海立即開口：“玉娘！桃花餅，我要吃你做的桃花餅！”

　他一邊說話，一邊不住打量著玉娘，似乎想從上找出餅來。

　其余幾個守衛也跟著附和：“我們也要……不能沒有桃花餅啊……”

　玉娘得意一笑，瞥了舒甜一眼，仿佛旗開得勝。

　玉娘勾，對盧大海他們道：“好啊，要吃桃花餅，就跟玉娘來吧……”

　盧大海二話不說，便跟在玉娘后，隨出飯堂去了。

　其他守衛們，爭先恐后地跟上，一齊離開了。

　飯堂里頓時清凈下來。

　眾人面訝異，忍不住竊竊私語。

　李良、姜二與趙四坐在一，趙四小聲道：“這桃花餅有什麼好？吃不到就要發瘋？”

　李良狐疑地盯著盧大海的背影看了一眼，道：“只怕這桃花餅里，有古怪。”

　姜二則目落到玉娘的背影上，扭著纖細的腰肢，仿佛一朵花，旁邊圍了一圈綠葉。

　他嘿嘿一笑，道：“我怎麼覺得，他們不是沖桃花餅去的，而是沖玉娘去的？”

　趙四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是為玉娘著迷？”

　姜二點點頭。

　趙四嗤笑一聲：“不可能，論起容貌來，那玉娘怎麼比得過董姑娘？這副搔首弄姿的樣兒，小爺我還看不上呢！”

　這麼一說，姜二也覺得有些道理。

　總之，這頓飯吃得并不平靜。

　舒甜站在備餐區后面，一言不發。

　那盧大海，明顯不正常。

　其他守衛們，看起來雖然比盧大海好些，但也有些渾渾噩噩，十分怪異。

　舒甜蹙眉思索了片刻，打定士意，要將此事查清楚。

　-

　早膳過后，舒甜便離開了飯堂，徑直去了錦衛指揮司的衙門。

　才走到門口，眸一頓，急忙閃躲到了角落。

　忽然發現，那衙門門口，看門的守衛，居然是盧大海！

　舒甜忍不住向錦衛指揮司的衙門里，看了一眼。

　窗戶閉，里人影閃，此時正是晨會的時候。

　按照規矩，所有人應該都在里面。

　舒甜抿一瞬……如果貿然找盧大海去通報，一定會打草驚蛇。

　只能等下一班值的時候，再過來。

　此時的衙門里，眾人正忙著議事。

　夜嶼許久沒有在錦衛指揮司，指揮司里堆積了不事件需要理，集中理了好幾天之后，今早才恢復了晨會。

　吳僉事拿出一份折子，遞給夜嶼，道：“大人，據最新消息，江南巡已經定好人選了。”

　夜嶼接過折子一看，笑而不語……王爺果然下手迅速，此人曾經是他的門客。

　尹忠玉忍不住問道：“這人是誰？”

　夜嶼淡聲：“你不認識。”

　吳僉事點點頭，道：“這黃墨軒確實名不見經傳，此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父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一下得了皇上青眼，提拔了江南巡。”

　吳鳴想了想，道：“是不是因為沒有背景，好拿？”

　吳僉事蹙眉：“那倒不盡然，這黃墨軒在江南還是有幾分名氣的，聽說只有他治理的縣，大部分百姓躲過了洪災。”

　尹忠玉愣了下，道：“他用了什麼法子？”

　吳僉事道：“也沒什麼好法子，不過是用鍘刀著當地養尊優的員、鄉紳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加固堤壩，提前轉移百姓罷了。”

　吳鳴面贊賞：“如此看來，倒是個不錯的人。”

　尹忠玉輕笑了下：“那麼問題來了，咱們的皇上，又怎麼會選一個正經的好人，去當江南巡呢？”

　夜嶼面無表，抬眸，看了尹忠玉一眼。

　尹忠玉面一僵，低頭：“屬下失言了。”

　片刻后，夜嶼淡聲道：“黃大人曾在夢中見到了皇上，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夢中的皇上指引，所以才會做得如此完備。”

　眾人呆住。

　夜嶼冷幽幽道：“黃大人是皇上的有緣人，選他做江南巡，自然能造福一方百姓，彰顯皇上恩德。”

　一番話說完，尹忠玉忍不住角了。

　尹忠玉：“這也行！？”

　吳鳴輕咳一下：“有什麼不行的……江南采水，大人不也親自去了嗎？”

　說起采水，吳僉事便問：“大人，這江南圣水，您打算何時呈給皇上？”

　夜嶼淡淡道：“不急。”

　皇帝脾氣乖戾，對天象、夢境等暗示深信不疑，卻對邊的人，永遠沒有十足的信任……太積極反而為他不喜。

　吳鳴想起一事，便開口道：“對了，大人，上次董姑娘帶來的藥，我已經著人看過了……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尹忠玉好奇問道：“什麼藥？”

　吳鳴答道：“就是那玉娘，從宮里帶出來的藥。”

　夜嶼長眉微蹙，與他對視：“是什麼？”

　吳鳴沉聲道：“桃仙散。”

　吳僉事和尹忠玉都沒聽過這個名字，頓時一頭霧水，但夜嶼卻面微變。

　夜嶼眼神冷了幾分，問：“可有用在錦衛指揮司？”

　吳鳴面上有些擔憂，道：“之前應該是沒有，第一次用，便被董姑娘誤打誤撞給制止了，后來便沒有機會接近后廚了……但我聽說最近開始，玉娘又士去后廚幫忙了……”

　吳僉事聽著，有些疑道：“這桃仙散到底是什麼？”

　吳鳴低聲道：“是一種嶺南的蠱毒，可以單獨服用，也可以加到飲食里，人吃一兩次，沒什麼覺，但若是吃多了，便會上癮。若是毒癮發作，卻不能繼續服用桃仙散，起初會十分暴躁，慢慢地會變得嗜暴力，最終失去人，對邊的人刀劍相向。”

　尹忠玉的眉頭攏一個川字，道：“這也太狠毒了吧！這樣做，有什麼好？”

　夜嶼開口道：“可以通過這種藥，收服我們邊的人。”

　吳鳴點頭，十分贊同，道：“那些人為了能繼續服用桃仙散，一定會對玉娘言聽計從，只要有一到兩人為所用，那整個錦衛指揮司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是鐵板一塊了。”

　眾人面凝重了幾分。

　夜嶼低聲道：“玉娘的事，是時候理一下了。”

　吳僉事點頭：“屬下去想想辦法。”

　夜嶼又問：“黃達那邊如何了？”

　尹忠玉回應道：“大人放心，黃達和豆豆如今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在江南兵廠的事翻到明面上之前，屬下不會讓他們面的。”

　夜嶼微微頷首：“不要給他人可乘之機。”

　尹忠玉連忙稱是。

　頓了頓，他抬眸看向夜嶼，低聲道：“屬下還有一事稟報。”

　“講。”

　尹忠玉低聲音道：“之前那個寫反詩的潛逃犯，似乎在云州一代出沒過。”

　夜嶼手指微頓，凝視他：“云州……你確定？”

　尹忠玉抿一瞬，道：“有八分把握……”

　夜嶼深思一瞬，云州……是梁王與靖王，封地接的地方。

　一個平頭百姓，不要命的寫反詩……本來有些匪夷所思，但若被人授意，那此事的質，便大大不同了。

　夜嶼道：“繼續追查，先不急著抓他，等確認他和兩位王爺的關系，再收網也不遲。”

　尹忠玉認真記下，點頭應是。

　幾人又討論了些別的問題，不知不覺便到了晌午，吳僉事早就安排了后廚，將公務餐送過來。

　王廚子和孟廚子，親自將公務餐送了過來，王廚子滿臉堆笑：“請大人們用膳。”

　夜嶼眸穿過王廚子，向門外投去，搜索了一會兒，無聲收回。

　吳僉事將一份公務餐呈到夜嶼面前，道：“大人，多用一些罷？”

　夜嶼遲疑片刻，搖頭：“你們吃罷，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說罷，便站起來，徑直離開了。

　尹忠玉和吳鳴面面相覷。

　尹忠玉小聲嘀咕：“吳鳴，你有沒有發現，大人在外面的時候，吃得好好的，一回來……又開始不吃飯了。”

　吳鳴默默點頭，道：“好像除了董姑娘，誰都勸不他……”

　尹忠玉忍不住笑起來：“會不會董姑娘給大人下了桃仙散？”

　吳鳴白他一眼：“你瞎說什麼！董姑娘人心善，菜又做得好，完全用不著桃仙散。”

　吳僉事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這一趟我沒去江南，似乎錯過了很多彩啊……”

　尹忠玉點頭，道：“你還錯過了很多好吃的，很多很多。”

　尹忠玉至今想起那盤沒吃到的肚，還忍不住扼腕嘆息，但一想到吳僉事什麼也沒吃到，頓時心里平衡了不。

　-

　這一日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晚上。

　舒甜因為要守宵夜，便仍然待在后廚之中。

　這兩日去找了夜嶼兩次，但都沒有見到他……舒甜心中約有些不安。

　月幽幽，孤一人，踱步到院子里。

　薛大娘正拖了一板車食材過來，舒甜下意識走上前，幫忙推了一把。

　薛大娘笑了笑，比之前客氣了不：“多謝了。”

　舒甜淡笑一下：“薛大娘客氣。”頓了頓，又問：“這麼晚還要整理食材嗎？”

　薛大娘嘆了口氣，道：“是啊，易管事一買便是一堆，今日都第三趟了，我的腰都快斷了。”

　如今，錦衛指揮司的小飯堂如日中天，每日高峰時期，飯堂里是一座難求。

　可楊師傅摳門，舍不得花錢多請一個人，于是薛大娘便忙得不可開。

　舒甜抿一笑，道：“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來給薛大娘幫忙罷。”

　說罷，便士幫薛大娘整理起食材來。

　薛大娘頓時喜出外：“哎呦，你真是個熱心的姑娘！”

　自舒甜過來，沒給舒甜太多好臉，后來舒甜的影響力在后廚與日俱增，又有些怕舒甜了。

　此時，聽到舒甜士提出幫忙，忍不住有些。

　薛大娘教舒甜如何整理食材，一邊說，舒甜就一邊記，一車食材盤點完后，薛大娘一把掏出鑰匙，將食材庫的門打開了。

　為了讓食材更好地保鮮，這食材庫里放了不冰塊，就像一個巨大的冰窖，舒甜站在門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薛大娘笑了笑：“你們這些小姑娘，怎麼比我老婆子還怕冷！這幾日玉娘來這兒，也一直抱怨食材庫冷。”

　舒甜本來在整理青菜，聽到這話，作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