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居然沒有上鎖, “吱呀”一聲，就開了。

　室黑暗，還有些霧蒙蒙的, 散發著一若有似無的藥味。

　舒甜茫然地走房。

　“怎麼出去了也不鎖門呢？”端著托盤，小聲嘀咕。

　舒甜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越過屏風，忽然步子頓住。

　月下，一個頎長清冷的影, 立在窗前。

　夜嶼穿了條長, 上不著寸縷。

　他寬肩窄腰，鎖骨清晰可見, 結實的理, 勻稱地舒展開來, 像大理石一樣好看。長發仍然著，水滴順著，劃出一道道水漬，整個人都漉漉的，赤腳站在地毯上。

　四目相對，空氣似乎停滯了一瞬。

　舒甜瞪大了眼。

　“看夠了嗎？”

　夜嶼似笑非笑地看著舒甜，眼尾微挑, 有一玩味。

　結結開口：“大、大人……”連忙轉過去, 頰因為窘而漲紅了, 道：“我不知道大人在沐浴……我只是想進來拿藥材……”

　看到旁邊的木桶時，就明白了。

　錦衛幫夜嶼準備好藥浴之后，便直接出去了，并沒有鎖門，于是一推就開了。

　夜嶼沒說話。

　舒甜不敢回頭, 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描摹方才看到的景。

　他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瘦啊……不吃飯是怎麼練出腹的？

　就在胡思想間，只覺得背后有人近，再抬眸時，夜嶼已經走到面前。

　他已經穿了件單薄的中，帶松松垮垮地系著，他站在對面，垂眸看。

　舒甜的目，自然而然落到襟微敞的膛上。

　夜嶼俯，靠近，舒甜下意識退了一步，卻靠上屏風，避無可避。

　“好看嗎？”夜嶼輕聲問，他目凝視，仿佛一張網，牢牢將鎖住。

　舒甜只覺得孔微張，著頭皮答道：“好、好看的……”

　夜嶼勾，笑了下。

　他似乎興致更濃：“哪里好看？”

　兩人隔著一個呼吸的距離，他的面頰近在咫尺，渾散發出神的藥香，微的長發還在滴水，甚至落到了的擺上。

　舒甜覺都了。

　一頓答：“大、大人哪里都好看……質勻稱，瘦而不柴，很好，很好。”

　夜嶼忍不住笑了。

　他直勾勾盯著舒甜，看了一瞬，欣賞完的窘迫之后，才直起子。

　他順手接過的托盤，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夜嶼燃起了油燈，見托盤里放著一個小小湯盅。

　舒甜終于松了口氣：“這是山藥粥，大人先吃一點，墊墊吧，我現在去熬藥。”

　夜嶼眸微頓，淡聲：“我不。”

　舒甜看他一眼，道：“不也可以吃兩口，空腹喝藥，傷胃。”

　夜嶼怔了下，抬眸看，神認真，仿佛真的把空腹吃藥當一條不能的大忌。

　罷了，隨吧。

　夜嶼無法，只得在桌前坐了下來。

　他剛剛吸收完藥里的功效，其實可以不吃東西。

　但每次都認認真真為他準備吃食，就算知道他只吃一兩口，也十分小心地照顧他的胃腹……夜嶼就有些難以拒絕。

　他揭開湯盅的蓋子，白的山藥粥，平靜地躺在盅里，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舒甜抿笑道：“大人，山藥最是養胃，你試試喜不喜歡，若是喜歡，我以后可以用山藥做些別的給你吃。”

　眼神閃亮，睫纖長，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兩彎彎的月牙，甜至極。

　“多謝。”夜嶼吐出兩個字。

　舒甜一愣，展笑。

　他這算是答應了。

　夜嶼拿出勺子，輕輕舀起一勺濃郁的山藥粥，送口里。

　山藥被磨了漿，融合到這粥里，吃起來十分細膩，。

　暖暖的粥水，在口腔里緩緩流淌，逐漸胃腹之中，暖洋洋的掛在胃壁上，溫溫熱熱。

　夜嶼愣了愣，這粥喝下去，意外地舒坦。

　舒甜湊過來，小聲問：“怎麼樣？”

　夜嶼抬眸，對上明月般的眼睛，也不自覺彎了彎。

　“很好。”

　舒甜如釋重負，笑道：“我還怕大人不吃呢，畢竟山藥味道很淡。”

　他的口味似乎是偏淡的，舒甜仔細地記下來。

　-

　經歷過一番折騰，舒甜已經有些累了。

　沐浴過后，倒頭就睡。

　這敬州城的氣候相較于京城更加潤、舒服，舒甜很快便進了夢鄉。

　睡夢中，忽得覺子一輕，整個人似乎被什麼包裹了起來。

　耳邊風聲呼嘯，額頭有些涼，舒甜下意識了子，卻到冰涼的緞。

　舒甜迷迷茫茫地張開眼。

　星懸夜空，亮閃閃的，一片明朗。

　一張俊逸的面孔，出現在面前，五如刻，棱角分明，目如寒冰，薄輕抿。

　舒甜愣了愣，喃喃：“怎麼還會夢到大人？”

　整個人被裹在毯子里，只出了半個腦袋，兩只眼睛，說話聲的，很小，卻被夜嶼聽見了。

　他垂眸一看，懷中人秀眸惺忪，一雙目懵懂地看著他，紅微張，滿是茫然。

　烏黑的發被風一吹，上他的手背，又又香。

　夜嶼輕笑一下，眼里沒有了平日里的冷傲，俊中帶著幾分溫。

　舒甜間輕咽。

　小聲道：“反正是夢……”

　舒甜掙扎著從毯子里出手來，大著膽子，向夜嶼前。

　夜嶼微愣一下，有些疑。

　一纖細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在他膛上摁了下，片刻后，又摁了好幾下。

　夜嶼：“……”

　他雙手抱著舒甜，沒法阻止怪異的行徑。

　舒甜迷糊地笑起來：“果然很有彈……是很好的一塊瘦。”

　昨晚看見他時，就有些好奇了，瘦而不柴的，起來到底是什麼覺？

　夜嶼眼角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搗。

　白皙的小手，像貓爪一樣，撓得人心底發，卻又無計可施。

　舒甜玩了一會兒，便失去了興致，腦袋往夜嶼前一靠，又睡著了。

　夜嶼目微滯。

　他用毯子裹，提氣飛躍，將敬州城和東廠探子們，遠遠甩在了后面。

　-

　舒甜一夜好夢。

　翌日，當睜開眼時，卻發現床頂幔帳，是自己沒有見過的，錯愕地偏頭一看，這房的陳設和昨日完全不一樣了。

　舒甜嚇得立即坐了起來。

　下意識看了看襟，仍然穿得嚴嚴實實，連蓋在上的氈毯，都是夜嶼馬車上的那一張。

　舒甜愣住了，莫名其妙被轉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舒甜見床頭放著一套式外衫，便連忙取了過來，快速地穿戴好。

　然后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上門一看，原來這里是一幽靜的小院。

　院子中央有一石桌，三名男子端坐于石桌旁，正在商量著什麼。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地玩耍。

　舒甜一把拉開房門，驚喜出聲：“豆豆！”

　豆豆轉過頭來，見舒甜出來了，興高采烈地跑了過去。

　“舒甜姐姐！你怎麼才起來，睡懶覺可不是好孩子哦！”豆豆笑嘻嘻道。

　舒甜他的頭，有些詫異地抬眸一看，石桌之前，除了夜嶼以外，尹忠玉和吳鳴也在。

　“尹大人，吳大人，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頓了頓，又問：“這里是哪兒？”

　舒甜神憨，一臉疑問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

　夜嶼收回目，低頭，飲茶一口。

　尹忠玉則哈哈大笑：“你昨夜隨大人行了數十里路，竟然毫無知覺？”

　吳鳴也樂了：“董姑娘，這里已經算是江南地界了。”

　舒甜面一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豆豆拉著舒甜的手，眉飛舞道：“舒甜姐姐，前幾日尹大人和吳大人就已經帶著我出發追趕你們啦，我們一到這里，便送信過去給夜嶼大人了，于是夜嶼大人便說，來這里匯合。”

　舒甜眼皮跳了跳，看向夜嶼：“大人為何不告訴我？”

　夜嶼放下茶杯，道：“這些天一直有人跟著我們，半夜出發是為了避開耳目。”

　若是提前告訴……只怕會張一路。

　現在冬洪還留在敬州城，他會安排人扮夜嶼的樣子，掩飾他們的行蹤。

　尹忠玉得意一笑：“如今錦衛指揮司還被人盯著，玉娘每日都來看我們準備的‘假豆豆’呢！”

　舒甜恍然大悟。

　難怪，夜嶼一向低調，卻在出發那一日，大張旗鼓地起車簾……應該是為了讓探子們看到自己。

　當探子們確認夜嶼親自下江南了，追蹤的重點自然放到了他上。

　夜嶼一路張揚，走得慢慢悠悠，也是為了給尹忠玉他們爭取時間。

　待確認他們平安到達江南之后，夜嶼便悄無聲息地帶著舒甜，來江南匯合了。

　好一招暗度陳倉！

　舒甜正要開口，卻突然想起一事。

　昨夜如果是大人帶著夜奔江南……那夢……

　舒甜眼角了。

　夜嶼抬眸，看了一眼，角似有笑意。

　只想找個地鉆進去。

　豆豆拉了拉舒甜的袖子，小聲道：“舒甜姐姐，我了……”

　此時已日上三竿，眾人應該還未吃過東西。

　舒甜目投向尹忠玉。

　尹忠玉連忙擺手：“你別看我，這一路我們可沒有著他！若不是大人說讓你多睡一會兒，我們早就帶著豆豆出去覓食了。”

　舒甜微愣一下，對上夜嶼視線，他不聲避開，道：“那便走罷。”

　幾人站起來。

　他們雖然做尋常打扮，但男的俊朗，的貌，實在有些惹眼。

　吳鳴最是謹慎，他小聲提議道：“大人，咱們出門在外，要不要匿一下稱呼？”

　尹忠玉也表示贊同，他大喇喇道：“咱們四個人帶著一個小娃娃，太顯眼了。”

　若是東廠在這江南楚州布了探子，很容易便能探知。

　夜嶼沉思一瞬，點頭：“可。”

　豆豆有些不明白，問舒甜道：“舒甜姐姐，現在要做什麼？”

　舒甜俯下來，耐心解釋道：“有壞人在找我們，我們要玩過家家的游戲，把真實的份藏起來。”頓了頓，指一指尹忠玉和吳鳴，小聲代道：“比如，你不用稱他們為‘大人’了，可以稱呼哥哥。”

　豆豆聽懂了，點點頭道：“玉哥哥，鳴哥哥。”

　他還未變聲，說起話來聲氣的，聽得尹忠玉和吳鳴生出不歡喜。

　豆豆見他們笑了，膽子也大了起來，他乖巧指向舒甜和夜嶼。

　“甜甜姐姐，嶼哥哥……”頓了頓，豆豆皺起眉來，嘟囔道：“玉哥哥和嶼哥哥，太像了！”

　尹忠玉笑了笑，想逗一逗他：“那可怎麼辦呢？”

　豆豆看向夜嶼，有些為難地思索了一會兒，改口道：“姐、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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