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 福蕊也有點張,忙著去給陸雪禾拿裳換,又去抱了梳妝匣子, 在里面費盡心思給陸雪禾挑揀。
“姑娘,穿這件水紅文錦的大裳吧,”
福蕊抱著一件裳勸道, “今日初見將軍, 又是正月里, 怕是喜慶些好。”
姑娘平時穿的太素凈,之前府里給做的幾樣錦緞的好裳,姑娘穿的時候極。
陸雪禾很想拒絕,不是不喜歡花哨, 只是這見鬼的份讓恨不得變小明, 平日里穿花枝招展了,實在不利于逃命。
可一想到, 雁歸堂是讓“勾引”這位沈將軍的, 一定要借助“”能讓這位將軍對生出點意思來……
陸雪禾頭疼無比, 不過還是沒有拒絕,木頭人一樣任憑福蕊幫一起換好了裳。
陸雪禾換好了裳后, 就連蘇嬤嬤在一旁看了都是眼睛一亮:“姑娘生的好齊整, 平日里就該這麼穿。”
真不是說, 這位陸姑娘穿這樣, 又是這般好容貌, 站在這里……真是一個彩人了, 襯的這房子都亮堂了許多。
“走吧, ”
陸雪禾假裝照鏡子梳妝, 又磨蹭了好一會, 見蘇嬤嬤忍不住催促了,這才著頭皮道,“別讓將軍久等了。”
蘇嬤嬤:“……”
等的都酸了,可想到姑娘一定是太張這一次去見家將軍,蘇嬤嬤對于多等這麼一會兒也沒多不滿。
去往將軍府正院那邊,穿過一道又一道門廊,陸雪禾認真在心里記路線也記了一個風中凌:將軍府是真大。
怪不得都說一侯門深似海,這條咸魚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從這海里撲騰出來。
正院建筑更顯闊朗恢弘,房舍也更高大了許多,不過也是一樣的青磚漫鋪的,看起來十分肅穆威嚴。尤其是這邊幾乎沒什麼致的花木點綴,也好像沒有院里不能有大樹的規矩。院舍外,有的都是高大的喬木。
風一吹過,干枝殘葉蕭蕭颯颯。
一路上過來,越往正院這邊,各門口值崗的兵衛就越多,森森然都面無表,手按腰間佩刀的刀柄,不怒自威。
陸雪禾越瞧越絕,要從這陣仗中能逃出來,那估計得一雙大翅膀直接飛了。
蘇嬤嬤只陪走到正院二門前就頓住了,只在那邊等候,換了一個護衛打扮的人過來,帶陸雪禾走了進去。
“姑娘請進,”
走到門口,那護衛挑起簾子,恭敬道,“將軍很快就到。”
陸雪禾僵笑了笑。
走進去后,就有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過來奉了茶后,悄無聲息又退了出去。進退間極有規矩,外面值崗的護衛,也都聽不到一點靜。
陸雪禾拍了拍口,太安靜了,就聽到自己心跳聲了。
沒多久,就聽到門外傳來颯沓腳步聲,陸雪禾連忙站起來。
簾子一,一個人走了進來。
“胡大哥?”
看清了這人后,陸雪禾又驚又喜,“怎麼是你?你也找將軍的麼?”
沈澈頓住腳步,看著眼前一鮮亮打扮的陸雪禾,微微瞇了瞇眼。
“哦,我懂……”
陸雪禾見他不說話,立刻明白了什麼,連忙捂了捂,低了聲音又道,“要小聲……胡大哥,你也是來找將軍的麼?”
說著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這位酷帥護衛大哥,見他一常服,不再是穿著跟那個乞丐一樣的破皮子連綴的那種服了,不由有些替他高興,看來這人犯了錯被罰過之后,混的還行。
“胡大哥也坐下等吧,”
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自己又先坐了下來,“不然站的都……也不知那將軍什麼時候過來。”
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
“陸姑娘,”
這時,沈澈開口靜靜道,“前些時日沈某有公務在,不便與姑娘直言份,還請姑娘諒。”
陸雪禾怔了一下:“諒什麼?”
沈澈看著:“在下沈澈,自接了姑娘進府,因各種事委,不便與姑娘正式相見才拖延至今,還姑娘諒。”
陸雪禾:“……”
“咿呀~”
太過震驚下陸雪禾一下子站起,下意識啟了瘋傻保護機制,一開口咿呀又唱了起來,“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還不忘輕擺一下腰肢轉了一個圈。
沈澈:“……”
他站在原地不,靜靜聽陸雪禾唱完了這一整句:果然周文書說的不錯,雖不知是什麼曲,也確實很好聽,就是聲音有點得厲害。
陸雪禾裝過傻后,也很快回過了神,不怕不必怕啊……雖然之前誤認了什麼胡大哥,但跟胡大哥不是關系搞得還不錯麼……慌什麼。
“將,將,將軍……”
反應過來后,陸雪禾裝作一個頭暈扶住了桌子,看著沈澈勉強一笑道,“我……我素常有些失心瘋,大約有時會胡哼什麼,沈將軍莫要怪我失禮……”
說著,這才穩住了形,心跳嘭嘭地過來沖沈澈老老實實施了一禮,“見過將軍,多謝將軍回護憐惜之意,那什麼……大恩大德,我做鬼都不會……小子來世犬馬圖報——”
陸雪禾手心里都是冷汗:我去,一張差點說做鬼也不放過你。
沈澈微微一笑,沖做了一個手勢:“姑娘莫要客氣,請坐。”
陸雪禾拼命裝出淡定乖巧的樣子,老老實實坐了下去。不知道為啥,這人就算不說話,都覺得被得不過氣來。
明明以前那胡大哥雖說冷臉酷帥,貌似也不覺得這麼氣場人吶。這麼想著,陸雪禾又飛快開始回憶,在那“胡大哥”面前,有沒有說過什麼出岔子的話來。
好在想過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氣,貌似還好,沒說過什麼不該說的。
接下來沈澈又問了在府里可還住著習慣,又問過還有沒有缺什麼之類,都是該有的一番關切之意。
陸雪禾小心都一一回應了,反正問什麼都是覺得好,好,非常好。
不過令很松了一口氣的是,這位沈將軍大約公務確實繁忙,只坐了片刻算是正式見過之后,便叮囑在這里只管跟在家一樣,有什麼事也只管讓下人回稟他便可,而后便結束了這次會面。
走出這邊正院的時候,陸雪禾腳下生風,恨不得立刻飛回自己的玉蘭院。一回到自己院里,便借口累了要歇息片刻,屋里不讓一個人進,自己直接四仰八叉躺到了床上,長長呼了一口氣。
沒等平復下來,府里管事又派了人來,直接人送進來幾樣東西,說是將軍送給陸姑娘的見面禮:
一扇雙繡富貴錦華的牡丹云母屏風,一柄看來質地極佳的致玉如意,還有幾樣小擺件,連帶著一個赤金的短步搖。
陸雪禾看著這擺了一桌子的東西,眼睛有點直。
不是說這將軍府并不富裕麼?這沈將軍怎麼給個見面禮這麼大方的?
蘇嬤嬤瞧著也是心中驚訝,家將軍最是謹肅不過的一個人,竟然會送這陸姑娘一柄如意?
別的東西也都罷了,雖價值不菲,但看重這位姑娘,禮重一些也是正常,只是如意……
外面的或者京都的風俗不太懂,但就云川城這邊而言,如意的擺件,可不是隨便男子贈與姑娘家的。
這麼想著,又瞧一眼這位陸姑娘的花容月貌,又想著這麼多年將軍從不近……不由心里一。
家將軍還沒娶妻,以往聽聞朝中很多人想結親都被將軍以戰事迫拒了,連那些人想往這邊塞的侍妾什麼的……從沒留下過一個。
也許這位陸姑娘得了將軍的意?
“恭喜姑娘,”
蘇嬤嬤看著陸雪禾笑道,“能得將軍這般看重,姑娘還是第一個呢,姑娘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福蕊聰慧,又是有些閱歷,這蘇嬤嬤的話一下子就聽懂了,不由看著家姑娘抿一笑。
陸雪禾反應過來瞬間頭大:不會吧?不會吧?還什麼都沒干呢,還沒開始勾引呢,這將軍就上鉤了?
那接下來會不會就像是雁歸堂所期待的那樣,被那沈將軍當什麼寵妾,開始那啥那啥后找機會印章了?
不要啊……陸雪禾有點全無力。
完不任務的后果很可怕,可按照這路子去完任務……更可怕。
陸雪禾有點哭無淚。
……
“就送過去這些?”
沈澈小書房這邊,謝明謹看著府里管事送來的清單道,“也還行,主要是有那柄如意。”
將軍送了那陸姑娘一柄如意的事,讓雁歸堂的眼線聽說了,必然懂得沈澈是對那陸姑娘起了心思了。
“不過進展太快也不合理,都知道你不近,”
謝明謹皺眉又道,“之后你多見幾次,哄得讓覺得你對是了心時。但見你矜持守禮,謹肅嚴整不冒犯,必會拿出他們說的那藥來給你吃,最后促枕席之歡——”
說著見沈澈皺眉,他不僅一笑,“那之后,了你的寵妾就順理章。而你有了寵妾,自然就想要千金博人一笑,日常消耗自然遠遠不夠——那覬覦太子的金礦便會讓那昏君更信以為真。”
沈澈要造反,籌謀暗都要有足夠的時間,一些面上的變,也要有充足的理由。
說白了,要有一個“霧”,來掩藏沈澈謀反而產生的必要一些變化,讓昏君也好,太子也好,寧王也好,都以為沈澈的一切變化都源于一個私的畸形膨脹……
這種落人把柄的變化,是那些上位者所樂于見到的。裝模作樣的訓斥和罰必然會有,但不會傷到沈澈這邊力量的真正筋骨。
尤其是,沈澈覬覦太子金礦,寧王必然這時候不愿跟太子起紛爭,一定想要阻止。這樣,沈澈和寧王之間,就有了一定的矛盾。矛盾之下,沈澈對寧王一些指令的奉違,也就有了一個借口。
寧王絕對不會想到是沈澈起了反意,反而會因為怕失去沈家的助力,耐著子安沈家……
這樣下來牽扯的時間,對于沈澈的籌謀來說,已經足夠了。
“別說這不行,”
想到這里,謝明謹看向沈澈笑道,“那細作真是來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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