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著頭在屋里轉了幾圈, 陸雪禾瞪著那梁上的小匣子在心里比劃了好幾個策略,都不行:踩椅子本夠不著,就算把椅子放在那條案上, 還是夠不著。
“喵嗚~”
燈泡在懷里,喵喵了幾聲。
“你能幫我拿下來嗎?”陸雪禾只覺得走投無路,了小燈泡道。
小燈泡依舊喵喵, 完全不懂這鏟屎在干什麼。無論陸雪禾怎麼指那個小匣子, 小燈泡依舊懵懂喵喵直。
外面的親衛看的捉急:這細作到底在想什麼呢?看到了目標還不手?難不還想在這里住下不?
“有了。”
陸雪禾忽然眼中一亮, 在屋里到找了一下沒找到,將蠟燭放在屋里,抱著燈泡跑到了外面院子里,黑找了找后又失了。
找不到一長木什麼的, 這怎麼是好。回去再找, 準備好東西了明晚再來?
可今晚好不容易這麼順,沒有到一個人。明晚再出來, 就不敢保證了, 畢竟按概率算風險就是有點大了。
沈澈低聲在親衛耳邊吩咐一聲。那親衛聽了眼中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 不過沒多問,一點頭后影就閃沒在了黑暗中。轉眼間又回到了原地, 手里已經多了一長長的竹竿。
這親衛在沈澈的授意下, 悄無聲息將這竹竿豎到了院落一角。
陸雪禾找的正失萬分的時候, 忽的看到那邊角落里豎著一細長的竹竿, 登時得快要熱淚盈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拿起這竹竿連忙往屋里走, 結果由于被緒的起伏折騰的有點晃神, 橫拿著竹竿過門口時, 又被狠狠絆了一下。
那幾個親衛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想捂臉。
好在被這一絆, 陸雪禾也回過了神。調整了一下呼吸后, 拿起這竹竿就開始捅那個梁上的小木匣。
那小木匣卡在一個地方,試了好幾次都捅不下來,抬頭抬得脖子都酸了,昏黃的燭下,眼睛都快看花了。
焦灼下,陸雪禾一咬牙加大了力道。
“啪,啪!”
竹竿那頭狠狠敲向小木匣,發出了啪啪的聲響,在這沉寂的夜里聽得分外清晰。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陸雪禾察覺到小匣子有點松后,用竹竿頭又力一頂。
那小匣子立刻就從梁上甩了下來。
“嘭!”
陸雪禾興手去接時,卻沒接準。那小匣子嘭的一聲重重砸在了頭上。
被砸的眼冒金星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陸雪禾最后一個覺是:這踏馬小匣子什麼做的,好重啊!
屋外的沈澈和幾個親衛,就眼睜睜見證了這個細作艱難捅下了匣后,被匣一下子砸暈過去的現場。
沈澈和他的親衛:“……”
一個親衛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狠狠憋著在嗓子里胡嚕了一下:皇天菩薩,這輩子他也算是開眼了,還能有這麼蠢的細作。
“為什麼放鐵木匣子,”
沈澈皺眉,“尋常的木匣子不一樣麼?”
放那種的鐵木匣子做什麼?幸而那砸到的部位他心里清楚,頂多砸暈罷了不至于有重傷。
“謝三爺吩咐的,說是這種匣子才顯得鄭重。”
親衛忙解釋,“三爺說作假必然要作真一些。”
沈澈一點頭。其實他也清楚,不過看到那匣子砸下來時,還是覺得那匣子有些重了。
陸雪禾是被燈泡醒的,才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覺得上冰涼,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又死了一次。
直到頭上疼痛傳來,才想起了這是什麼地方,連忙驚得一咕嚕坐起來,捂著頭飛快四下看了看:
還好,還好,沒人發現。
了腦門上頭的被砸出來的一個大包,陸雪禾忍著痛起來去撿了那個小匣子,揣在了口后,抱起燈泡匆匆忙忙走出了靜堂。
“把蠟燭忘在這里了,”
等陸雪禾的影消失在黑夜中,一個親衛不解道,“竟然還會將蠟燭忘在了這里。”
但一想都能把自己砸暈,忘了一個蠟燭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沈澈沒說話,過去拿起桌上的半截蠟燭,四下看了看,隨手將蠟燭丟在了床帳間。
火很快燒起來。
親衛們自然明白沈澈的用意,不用吩咐,立刻配合將著火的地方擴散了一下。
沒多久,就有人在夜中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喊完,幾個親衛對視一笑:
他們這是在幫那細作掃尾了。畢竟按照正常的細作邏輯,走了匣后,將軍府一旦發現匣被必然力查,只要稍微一查,不難查到玉蘭院頭上。
如果這細作正常,就該在走之后故意留下一些誤導察探方向的痕跡,但這細作明顯不懂,拿了東西竟然就這麼走了!
他們將軍放這麼一場火,就當那鐵木匣子在大火中燒毀了,斷了那細作的后顧之憂。那細作這下肯定放了心,不會查到頭上。
“走水了?”
才回到玉蘭院躺下還沒睡著,心里砰砰跳的陸雪禾,一聽蘇嬤嬤慌張起來說了這事,一個激靈爬起來道,“靜堂那邊走水了?”
“是,”
蘇嬤嬤道,“不過府里管事派人來說了,說讓姑娘聽到靜了不必驚慌,天干燥的,又是大正月的,聽聞有值夜的護衛玩炮仗煙火,想是才走了水——那護衛已經被認錯被罰了,姑娘且安心睡下吧。”
“哦,”陸雪禾狠命松了一口氣,“那我就接著睡了。”
躺下后在被子里忍不住全都抖下來,手腳都覺得發:忽然想到了自己忘了帶回蠟燭。
這走水怕不是跟忘了蠟燭有關吧……陸雪禾頓時心里萬分慶幸。
本來還怕明天將軍府發現丟了匣后,不知該怎麼嚴查呢,這一下,直接著火了,就算不那匣子也會燒沒了。
多虧這一場火。
心里踏實了一點,又干完了第一次“大事”,從繃的神中緩和下來的陸雪禾,很快累的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借口要洗床幃,來那漿洗嬤嬤。
將那小匣子給了那漿洗嬤嬤時,那嬤嬤先前那點眼底的質疑,直接換了明顯的佩服。
“給上峰說,”
陸雪禾強壯淡定,“過一段再做下一步行,不然太過頻繁,只怕被人察覺。”
那漿洗嬤嬤立刻保證把話給帶到,這才唯唯諾諾退了下去。
“姑娘頭上這是?”
見陸雪禾早起洗漱后額頭上一直包著的一條素紗帶子,福蕊不解道,“這是怎麼了?”
“這額帶,也腦包什麼的,我昨夜了點風寒,圍一條這個覺舒服點,”
陸雪禾胡謅,“你們晚上睡覺也注意點,別跟我一樣了風頭疼。”
不遮一下不行,腦門上方還有頭發下砸起來的那個大包不僅還沒消,還出了一片青淤的地方,太扎眼了。
福蕊們信以為真,就連蘇嬤嬤聽了,也趕來了府里的郎中,給開了藥。
陸雪禾由于稱病,這一日沒法去戲場子那邊。
那邊崔六找人托了謝明謹,給陸雪禾送進來了這幾日戲場那邊的收賬目。
“陸姑娘,”
謝明謹已經聽沈澈說了昨夜的事,過來玉蘭院時,看到陸雪禾頭上圍著的額帶不由了一下角,而后忙正道,“崔兄托我給你捎來了那邊的賬目,姑娘若是不便,我來幫姑娘算算?”
別說一般的姑娘家,就是曾經的大學士陸霈,文章雖寫的一等一的好,可對于賬目之類只怕也不甚通。
“不用,”
陸雪禾接過來那幾張紙笑道,“謝大哥請坐,我這里有新作的點心,謝大哥嘗嘗?”
替跑著一趟,總得謝謝人家。
況且戲場子開始之后,有了將軍府的背景,崔六他們的班子在外面也沒有惡霸街敢欺負,戲才能順利演了下去,這些還都是多虧謝明謹幾次帶著將軍府的護衛,在戲場子那邊故意走過。
謝明謹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想著昨夜沈澈給他說的,這細作的蹊蹺之,不由暗自又打量了一番。
就在這時,就見這細作拿著筆,在一張紙上飛快劃拉著什麼,沒一會兒,就說算好了,拜托他派人給崔六那邊說一聲沒有問題。
謝明謹心里有些吃驚,這速度……就連府里的賬房只怕也得算上一會兒的,這就算好了?
要知道,戲場子那邊的收,全是麻麻的小數目,一碟子點心,一碟子花生,進來的進場費來回出的場次……
總數就算不是特別巨大,可算起來也要耗一會功夫的。這細作算的這麼快?而且,他還發現,這細作寫的東西,他竟然看不懂:
什麼“1,97……”,不知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字符。
“我也替姑娘瞧瞧,”
謝明謹心里一,又猜測是不是這細作算一氣,便不聲笑著手道,“反正我也閑來無事。”
陸雪禾沒多想,把手里這一疊紙都遞給了他。
謝明謹本就才思敏捷,且他跟那些迂腐的文士不同,還通數天文地理等……
這麼一算,算出結果后跟陸雪禾說的一對比,登時心里震驚不已。
這細作算的竟然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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