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得知嫂嫂要跟哥哥一起去西北時，和長公主一樣大吃一驚。

還特意找到嫂嫂聊了聊。

「你可知西北苦寒無比？」

惠平麻木地點頭說知道，「你們怎麼都要問我這個問題？我相公在西北征戰多年，我怎麼可能不知曉西北的形。」

「知道歸知道，可真的驗起來，嫂嫂你能堅持住嗎？」不是安芷看不起嫂嫂，而是西北那地方，條件是真的差。

惠平自然想過這個問題，也想過如果不了該怎麼辦，可是如果不親自去一趟，又心有不甘，「能不能堅持住，都是要去驗過一次才能知道的。如果我不去，我會對西北一直保留憾。」

頓了下，「安芷，如果有一天，你心儀的男子即將踏上險途，你是會明哲保而後退，還是義無反顧往前沖呢？」

「我……」安芷沒想過這個問題。

重生之前，安芷一心一意等著和裴鈺婚，想著日後定是高門主母，一帆風順，從沒想過裴家會有覆傾的那一刻。

重生之後，安芷不再相信，只想一個人過，可後來因為裴闕的闖，打了所有的計劃。

如果問題是針對裴闕，願意與裴闕攜手並進嗎？

安芷轉頭看向嫂嫂，搖頭但：「我不知道。」

惠平單手撐著下，好奇問：「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以前你和裴鈺有婚姻時，你就沒想過這些嗎？」

安芷搖頭，「那會我比較單純，以為裴家是百年世家，會永遠繁榮昌盛。」

「這怎麼可能呢。」惠平生長於宗室，有些事單純，但並不代表什麼都不懂，「不說遠的，就拿姑母嫁的威遠侯府來說，以前威遠侯府的雲氏出門，那一個氣派，可你現在看看，有出門嗎？」

當然是沒的。

安芷長嘆一聲，回去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問題，只不過每次都會想到裴闕的那張臉，讓每每想不下去。

於安芷而言。對裴闕是心的。可同時也能想到的這份心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不僅僅是從世俗的觀念上，還需要衝破一些人為道德的禮制。

說實話，是靠現在和裴闕之間的羈絆。在想來，是沒有那個膽量敢去衝破的。

冰聽到主子嘆氣，關心問，「小姐是因為夫人的話，所以才憂心忡忡嗎？」

關於主子和裴四爺的事，冰知道前路艱難，所以儘管一直都很希主子能嫁給裴四爺，但是卻沒有在日常中提過這件事。就是怕以後萬一沒，給主子再次留下太大的傷害

「是也不是。」安芷過門檻，看到院子里玩花繩的幾個丫鬟，轉而換上笑臉，輕聲和冰道，「那都是以後的事，咱們先不想了。」

冰應了一聲好，知道主子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拉著主子和們一起玩。

轉眼就是大年三十，這是惠平嫁過來的第一個年，安鄴吩咐過了，今年要大大辦。

安芷本來覺得低調點的好，畢竟今年是多事之秋，可轉念想到以安府的本事，想高調也高調不到哪去，便由著父親去了。

一個新年，就這麼平凡而不簡單地過去了。

等正月初一這天，家裡已經開始收拾安旭夫婦要帶走的東西。

安芷什麼都想給哥哥他們帶，但車馬有限，最後惠平把大部分的珠寶首飾都換現銀。用惠平的話來說，長路漫漫，帶東西不好帶，但是銀票方便，而且只要能用錢的地方，就不會太苦。

安芷覺得嫂嫂想的有道理，便給他們加了五千兩銀票，只不過惠平沒要。

「你的錢自己留著。」惠平道，「我是郡主，有封地，還有個做長公主的母親，最是不差錢。本來我嫁過來還能和你有伴，但是現在我跟你哥哥一起走了，又剩下你一個人。這京都里人人如狼似虎，你可要萬萬小心，可別被人算計了去。」

這些話，都是惠平的肺腑之言。

是真捨不得安芷，但更想跟著相公一起去西北。

「希以後能有機會，讓我們永遠不分開。」惠平真心道。

安芷也想能和哥哥嫂嫂近一點，可他知道，只要哥哥當任大將軍一天，們就註定分隔兩地，除非也去西北。

這麼一想，倒不是不可以。

如今哥哥婚，有了背景深厚的長公主做靠山，不用外為哥哥心。只要掙夠了錢，天高海闊，同樣任飛。

雖說想開了，可到了夜裡安芷還是睡不著。

站在裴闕常來的那扇窗戶跟前，長發披肩蓋著，抬頭著漫天繁星，心裡空落落的。

「你在等我嗎？」裴闕突然翻牆出現。

看到一黑的裴闕，安芷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因為會站在這裡，就是在等裴闕。

點了下頭，安芷依舊靠在窗沿邊，沒有給裴闕讓位置，「今晚月那麼好，我想著你應該是會來的。」因為他知道會難過，所以想要試一試。

裴闕聽出安芷話中的難過，一方面高興安芷說在等他，另一方面又有些心疼，站在窗沿下的他與安芷一樣高，二人平視著，「你的兩位表哥都是棟樑之材，等過兩年你哥哥在西北建功立業，可以再想法子讓他調職回京都。」

安芷淺笑，「你是想讓我哥哥恨你嗎？」

安芷了解哥哥，以哥哥的格，不到不能上戰場的那天，他是不會回來的。

「自然是不想。」裴闕低聲道，「可我也想你高興。」

「只要哥哥能平安幸福我就夠了。」安芷頓了下，認真琢磨著裴闕的黑眸里的緒，可裴闕這人藏得太深，看到許多，又似乎什麼都沒看到，試探道，「等日後有機會，說不定我也能去西北呀。」

「你要去西北？」裴闕瞬間皺眉。

安芷輕點頭道：「有過這個想法，裴四爺。」再次看著裴闕的眼睛，「這麼些日子，我真的很謝你對我的好。我嫂嫂今兒問了我一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你的答案，如果有一天，上天要你在我和裴家之間做選擇，你會如何辦呢？」

「我不會讓這種可能出現。」裴闕道。

聽到安芷說想去西北，裴闕整個人都慌了。

他磨泡這麼長時間，為的還不就是安芷這個人，好不容易從安芷口中得到一句喜歡，現在又要轉眼即逝。

「安芷。」裴闕往前走了一大步，上牆壁，和安芷的臉只有一指的距離，「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我會送你去最安全的地方，會用盡生命護你周全。如果可以，我會去追隨你。」

裴家，是裴闕的責任。但安芷，才是他想要的。

安芷懂裴闕肩上的那份責任，是寒門嫡，同樣肩負了一些推不了的責任。

「裴闕，今兒這話我記下了。」安芷抬手要關窗，「你來了，我很高興。咱們，來日方長。」

喊的是裴闕，不是裴四爺，也不是四哥，就是裴闕兩個字。

裴闕站在窗沿下，等安芷關窗許久，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頭一回，裴闕覺得他的名字被人起來也能如此勾纏。

安芷關上窗戶后，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窗戶邊上，大口氣。

方才的那番話，便是盡最大的努力在告白。做不到像嫂嫂那樣勇敢直白，所以只能彎彎繞繞地試探。

聽到窗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后，安芷才慢吞吞地走回床邊。

裴闕能來，是真的很高興。

~

提前回西北的，只有安旭夫婦，白騁夫婦還是得等中秋過後回去。

送哥哥嫂嫂出城時，安芷忍不住紅了眼眶，看得嫂嫂也跟著哭。

長公主和兒說了好一會兒話，依然不肯鬆開兒的手，「到了西北，記得對自己好一點，和婿要互敬互，你現在了婚是大人，可別再像以前一樣耍小孩子脾氣。我沒在你邊，你得好好的。對了，我讓你帶的兩個丫鬟，你怎麼沒一起帶去呢？」

長公主給了兒兩個艷丫鬟，年輕夫妻懷孕很快，若是兒懷孕了，與其讓不知底細的人伺候婿，還不如們自己挑人。

惠平聽到母親的意思時，頗為生氣，想著才新婚，母親就讓自己給相公準備侍妾，覺得母親不為著想的同時，醋味也衝到天上去了。

不過安旭的反應，讓惠平很是滿意。

「相公說不用們。」惠平小聲和母親道，「相公說他時因為公公的外室，鬧得家宅不寧，所以他不需要侍妾，有我一個就夠。」

回想到相公的這話，惠平就忍不住笑，「母親，你說我是不是幸運極了？」

看著兒眼底的歡喜，長公主不忍心打擊兒，雖說覺得男人年輕的諾言不可信，可萬一婿真的從一而終，拿豈不是更好。

「是是是，你最運氣最好了。」長公主摟住兒，看另一邊婿他們頻頻往這邊看，知道時候差不多了，拍了拍的兒的背，「時候不早，你們該走了。」

真到要走這一刻，惠平又忍不住賴在母親懷裡哭了，「母親，我捨不得你。」

長公主也捨不得兒，可事都到了眼下地步，是留不住兒了。

這時安旭過來，先給岳母行禮，再掏出帕子給夫人淚。

惠平看到相公，很快就止住眼淚。

安芷看著對面街路的哥哥嫂嫂，由衷地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孟潔看到繼子夫婦好，心中生了許羨慕，同時也寬鬆了許多，本來以為當郡主的婆婆會難做，結果十天沒到，郡主便要跟著繼子去西北，真是讓輕鬆不。

「芷兒，如今就只剩下你了。」孟潔心好，說話溫有，「正月里會有許多宴會，你若是有合意的，可以來與我說，我一定幫你打聽清楚對方。」

安芷回了句多謝太太，便沒多說其他，聽得出太太是客套話，畢竟真關心應該說看到合適的介紹給安芷，而不是讓安芷和說。

目送哥哥一行的車馬走遠后，安府的人才往回走。

~

正月里的宴會每天都有，特別是安芷又重新為京都紅人，相中當兒媳婦的夫人數不勝數，這其中就有錢氏的那位手帕氏。

安芷連續幾場宴會都遇到氏和夏雲江后，氏找到了錢氏，想讓幫忙說和下。

錢氏頗為意外，「你怎麼又看得上我外甥了？」

沒有不的人在，錢氏說話恢復在西北的直接。

錢氏訕訕笑下，「我一直都中意你外甥，第一次見時，我就可滿意。」

「你滿意可沒用。」錢氏和氏多年好友，知道氏不會再面前作假，「得你兒子喜歡才行。」

「他自然是喜歡的！」氏早就想找安芷和錢氏解釋，「上回的事，是我家那傻小子頭一回和姑娘獨，他沒經驗，因為不好意思，所以才讓安芷誤會了。你若是不信，再找個機會讓他們相相，便知道了。」

若是沒有上回的事，錢氏還是很喜歡夏雲江，可到底是第一次不順利，所以這回沒敢先答應，「你等我問問外甥先，若是有這個意思，我再安排。」

「那就謝謝你啦。」氏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很有自信，而且以家的家世和安芷比，安芷是高嫁。

但氏想不到，等錢氏和安芷說明后，安芷會直接拒絕。

「為什麼呀？」錢氏需要問清楚，「夏雲江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人是好的，氏與我格差不多，想來你與也得來。而且你嫁到嶺南，我們也能時常見面。你是不喜歡夏雲江這個人，還是因為上次的事耿耿於懷呢？」

安芷抿道，「舅母，我知道夏家很好，也看得出夏雲江人不錯。但我……我對他沒那個意思。」

很多時候，安芷都想直接把事攤開了說，可臨到頭，理智告訴不能那樣做。一旦把事全說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錢氏算是看著安芷長大，雖說有三年沒見，但對安芷還是有些了解，通過安芷說話時細微的作和表，便能大概猜出一些，「芷兒，你跟舅母說句心裡話，你是不是有心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