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聽說小六要留在京城,鏢局的人道:“小六,你真不跟著我們回去了?”
小六雖然整天用齊劉海遮著臉,看著有些木訥,但干活利索又干凈,為人勤快還有眼,鏢局的人都很喜歡。
之前的十一年,小六都待在一個小山村里,這是第一次來到這麼繁盛輝煌的京城。
站在城門口,小六心砰砰跳個不停,城門又高又大,道路寬闊的可以通行幾輛馬車,來到這般陌生的地方,很張,可想到自己的家人也在京城,突然就不害怕了。
小六眼里含著期冀,“不回去了,我要留在京城找我的爹娘和姐姐。”
和鏢局的人分開后,小六沿著街道,打量著兩旁的商鋪。
兜里是有幾百兩銀子,但不舍得花,聽說京城價很貴的,打算先找個活計,好歹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街道兩旁的鋪子有招幫工的,但一看小六是從外地來的,鋪子的掌柜們都不要。
在街上逛了一天,小六耷拉著腦袋,不知道該去哪里。
酒樓里的香味飄出來,小六下意識走過去。
站在酒樓門口,小六咽了咽口水,來京城的路上,吃飯都是隨便應付的,很想進去好好吃一頓,但應該要不銀子吧?
算了,還是花幾個銅板吃碗餛飩吧。
*
吳遠山的姑父劉春來還真是被徐小娘害死的,得益于沈暮朝那日在劉家的發現,府的人把徐小娘帶到府衙,很快,徐小娘就招供了。
原來徐小娘當初跳河自盡是被劉春來救下的,但劉春來一個鄉下人,平日里邋遢又不講究,徐小娘其實很看不上劉春來這樣的糙漢子。
委與劉春來,也是想找個落腳之地罷了。
注意到劉春來和吳氏常往糧倉里跑,次數多了,徐小娘留了心眼,旁敲側擊打聽,發現原來糧倉里藏著劉家的銀子。
劉春來這幾年攢了不銀子,害怕遭賊,他把銀子全藏在了糧倉的墻里。
知道這個消息后,徐小娘就生出了把那些銀子據為己有的心思。
那天夜里,吳遠山的姑母吳氏先離開糧倉,沒過多久劉春來也走了。等兩人歇下后,一直稱病不起的徐小娘,悄去到了糧倉。
本打算拿了錢財就跑走,不料,劉春來其實并沒有睡下,吳氏和他吵了架,不讓他睡在屋里,劉春來抱著枕頭和被褥,又從屋里去了糧倉。
去到糧倉,劉春來正好撞見徐小娘蹲在墻邊銀子。
見狀,徐小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先是聲淚俱下認了錯,等劉春來怒火稍歇的時候,徐小娘又去到灶房,給劉春來倒了碗下了藥的茶水。
這些藥,放的劑量多了,可以讓人很快昏睡過去,徐小娘本就存著錢的心思,提前備有這些藥也不奇怪。
哄著劉春來喝下后,等劉春來快要昏過去的時候,徐小娘拿走了墻里的幾百兩銀子。
藥效還未完全發作,劉春來撐著力氣要把銀子搶過來,徐小娘順勢用磚頭砸了劉春來的腦袋。
擔心事敗,徐小娘殺了劉春來后,把劉春來喝茶的茶碗洗得干干凈凈,然后又故意把嫌疑盡數推到吳氏上。
確實,明面上看來,吳氏最有作案的機,若不是沈暮朝心思縝,注意到那只茶碗的不對勁,發現了差沒有發現的線索,吳氏的冤屈不可能這麼快就被洗刷。
結案后,吳遠山特意在百味樓設宴,請沈暮朝來赴宴。
為表誠意,吳遠山把百味樓里的招牌菜全點了一遍,宴席結束的時候,還有好幾道菜沒有過筷子。
秉著不浪費的原則,吳遠山找了個木盒,把剩下的菜肴打包,與沈暮朝一道出了百味樓。
還未走到門口,門外梳著厚劉海、不斷咽口水的小姑娘就映了他們的眼簾。
小姑娘上的裳普普通通,一張小臉還沒有掌大,面黃瘦,看起來很是可憐。
沈暮朝和吳遠山商量道:“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把這些吃食送給?”
沈暮朝有潔癖,打包的飯菜他自然不會要,而吳遠山是請客的人,也不好意思把這些吃食帶回去。
吳遠山也是這麼想的,他沖著小娘擺擺手,“小姑娘,你還沒吃東西吧?”
小六咂咂,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在,轉過頭,警惕地看著沈暮朝和吳遠山,“兩位公子有事嗎?”
看出眼里的防備,吳遠山笑了一下,把食盒遞過去,“沒什麼事,就是剛好遇到了你,看你的樣子,你是肚子了吧?這里面的飯菜不,你拿回去吧,可以和你家人一起吃。”
小六不認識面前的兩位公子,但看著沈暮朝,覺得像沈暮朝這般一表人才的公子,應當不是壞人。畢竟,又窮又不好看,別人犯不著在上打主意。
小六驚喜極了,“謝謝公子,謝謝你們。”
和吳遠山分開,沈暮朝準備回青石巷,卻又遇到了小六。
個頭矮矮的小姑娘在他前面走著,沒有回家,而是找了個人的地方,蹲在路邊吃東西,看起來像是無家可歸。
沈暮朝走過去,“你不回家嗎?”
“公子?”趕把里的塊咽下,小六抹了下,仰著頭,看著沈暮朝,“我沒有家人,我今天才來到京城,我是來京城尋親的。”
世上境艱難的人有許多,沈暮朝不過一介凡人,并沒有施以援手的心思,但聽到“尋親”兩個字,沈暮朝正了正神,“你是被人牙子拐走的?”
“是。”小六點點頭,“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牙子拐走了,買我的那家人,說我爹娘是京城人,我就來京城找他們了。”
目落到小六上,小六大半張臉被厚劉海遮著,沈暮朝看不出什麼。
他道:“那你可有去?”
小六搖搖頭,“沒有,不過我會洗服,在王家的時候,服都是我洗的,我也在鏢局洗過好幾個月的服,我打算這幾天找個洗服或是洗碗的活計。”
本朝孩、人等被拐走并不見,沈暮朝不必手此事,但他想起了自己時的經歷,又想到了紀云窈。
沈暮朝小的時候,其實也被人販子拐走過。當然,他比較幸運,最終被找回來了。
而他最初與紀云窈相識,也是紀云窈去青州尋親。紀云窈出侯府,像這樣的大家閨秀本不該拋頭面,可這些年來,紀云窈常外出奔波,只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妹妹。
正是因為見識了紀云窈尋親的不易,最終,沈暮朝把小六帶回了青石巷。
沈暮朝溫聲道:“青石巷住了各地進京赴考的舉子,有些讀書人沒有書、丫鬟伺候,平日難免需要人洗裳和跑,之前在青石巷洗裳的婆子家里出了事,這段時間你可以頂上。”
小六眼睛亮起來,激地道:“多謝公子。”
回去之前,沈暮朝又問道:“你可還有你家人的記憶?”
沈暮朝幫了,眼下沈暮朝了小六最信賴的人,“沒有,我不記得我爹娘和我姐姐長什麼樣子了,但他們…好像很漂亮,尤其是我姐姐。”
說到這里,小六不太好意思,急忙解釋,“我不是在胡說八道,在我印象里,我姐姐比我高一頭,穿著漂亮的子,梳著雙丫髻,又白又可,眼睛大大的,拉著我的手,給我捉蝴蝶。”
“漂亮?”聽到這兩個字,沈暮朝腦中不合時宜地浮出一張面孔。
子漂亮,人也漂亮,他下意識想到了紀云窈。
不久之前在書肆,紀云窈帶著帷帽,上穿著流溢彩的云錦,讓不舉子看直了眼,這給沈暮朝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只是,許是小六面黃瘦的緣故,又或許還沒長開,小六的長相,和紀云窈沒有任何相似之。
沈暮朝又道:“還有其他印象嗎?你被拐到了村子里,你們村里人應當記得你時的一些事。”
小六早就懷疑自己不是王家人,當然打聽過,“沈公子,村里的嬸子們說我剛到王家的時候,把臉洗凈了,臉白的,說的也是話。”
沈暮朝微微頜首,小六看著不像是紀云窈的妹妹,但如果小六所言不假,那小六應該不是窮人家的孩子。
以防萬一,第二天,打聽到永安侯府的地址,沈暮朝去了永安侯府。
可惜,他并沒有見到紀云窈。
府里的下人說紀云窈的祖母岑老夫人生了病,岑老夫人在京郊的莊子住,紀云窈陪著紀侯夫人去了莊子,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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