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眾人投過來的目,紀云窈朝書肆里側看去,好巧不巧,對上了沈暮朝的視線。
紀云窈一愣,上次在蘆葦村遇到了沈暮朝,這次竟然又在書肆到了。
紀云窈不由得嘆,平日出來,連的手帕都不到,卻一連偶遇了沈暮朝兩次,怎麼覺京城變小了呢!
和紀云窈撞上視線,沈暮朝立在那里,微微頜首,目在紀云窈上停頓了片刻,隨即收回了目。
沈暮朝沒有和打招呼的意思,紀云窈便也沒有過去。
注意到書肆里的靜,謝清和不著痕跡皺了皺眉。
周二郎死活要逃婚的事傳出去后,這段時間他國子監的那些同窗也常議論紀云窈,上次紀云窈在徐府字畫局上了一次面,勛貴圈子里,紀云窈的一張畫像竟然炒到了上千兩銀子;今日來到書肆,這些舉子又明目張膽覬覦著紀云窈。
謝清和道:“小羊,要不我們還是去別吧?”
紀云窈看向他,“你不是要買書嗎?”
“改日再買也行。”謝清和臉不是很好,“這里太多人了。”
“來都來了,就這麼離開不是耽誤時間嗎?”紀云窈明白謝清和的意思,“我戴的有帷帽,不礙事的。”
紀云窈不同意,謝清和只好“嗯”了一聲,帶著紀云窈去了樓上。
臨上樓前,謝清和對著明綠道:“以后你家小姐外出,若是忘帶帷帽了,記得提醒,去人多的地方,也多找幾個小廝跟著。”
紀云窈上樓的作一頓,周二郎逃婚風波鬧得沸沸揚揚,從那以后就時常帶著帷帽,但其實并不喜歡這樣。
現在還好,難不到了酷暑時節,每次出去,都得把自己的臉遮著嗎?
謝清和出書香世家,但謝府的家教并不迂腐,紀云窈本以為謝清和不會在意的,但謝清和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的。
不知道謝清和說的那些話,是不想讓拋頭臉,還是單純為了保護?
等紀云窈的影在樓梯間消失,那些在一起的舉子們才散開。
陸安低聲道:“暮朝,你注意到跟在紀小姐邊的那個男子沒有?”
沈暮朝“嗯”了一聲,“怎麼了?”
在松書院,誰慕誰、誰給誰寫了信,陸安比在書院掃地的那位大娘還要清楚,到了京城,陸安還是一樣的八卦,“那個人一看就是世家公子,紀小姐和他是什麼關系啊,他是不是紀小姐的未婚夫?”
沈暮朝低頭翻閱著書籍,對這個話題不是很興趣,“不知道。”
紀云窈前段時間在風波中心,但不曾有人提到過紀云窈的未婚夫,可見紀云窈應當沒有定親。不過,紀云窈本來就是侯府大小姐,和一個世家子弟定親、親也是正常的,沒什麼可議論的。
*
小六把張秀芳鎖在柴房里,穿著張秀芳的厚棉,擔心看起來太顯瘦,又往服里塞了不柴葉,接著把自己的頭發挽了個婦人梳的髻,輕手輕腳進了屋。
王勇和張秀芳房間的地下有一個,王家貴重的東西都在里面放著。
當然,王家人一直背著,小六本來是不知道的,一次偶然的機會,王大寶鬧著要銀子說了,小六才知道了這件事。
張秀芳黑瘦又矮,穿上張秀芳的裳,加上夜的掩映,小六模仿著張秀芳的作,掀開簾子進了里屋。
看了眼睡的王勇,小六二話不說,朝墻邊走去。
蹲下,黑找到地的位置,把上面蓋著的箱子搬開,箱子下還有一層木板子,把木板打開,一個黑的木盒了出來。
聽到靜,王勇呼嚕聲一停,不耐煩地翻過,“你干啥呢?還睡不睡了!”
背對著王勇,小六刻意低聲音,模仿著張秀芳的語氣,含糊不清地道:“睡,就睡了!”
和王家人一間屋子待了十幾年,張秀芳說話聲音是什麼樣子,小六是清楚的,下午在柴房里,把這幾個字,翻來覆去練了好多遍。
房里沒點燈,加上王勇正迷糊著,他怎麼也沒想到,被鎖在柴房里的小六,此刻會出現在屋里。
王勇嗤了一聲,“看你眼皮子淺的,那三百兩銀票都看幾天了,還沒看夠?”
王勇和張秀芳都是個貪財的,銀票剛拿回來的時候,他們夫妻兩個都沒盯著看,所以“張秀芳”夜里蹲到地邊看銀子,王勇一點兒也沒懷疑。
他嘟囔了幾句,很快,呼嚕聲又響了起來。
夜深沁寒,蹲在地上,聽到那如雷般的呼嚕聲,小六的背上卻出了一層汗。
不是膽子大的姑娘,但在這樣的境下,不得不讓自己膽大一點,很害怕會餡,好在,最終騙過了王勇。
小六輕手輕腳把箱子里的幾張銀票并幾兩碎銀拿了出來,通通裝進懷里,一個銅板都沒給王家人留。
做完這一切,去灶房拿了幾個窩窩頭,匆匆出去院子,把院門鎖上,快步離開了王家。
這麼多年在王家,王大寶他們吃,只能喝湯,又被在柴房里鎖了幾天,小六的其實很虛弱,但不得不打起神。
去到村東的高家,小六拍門,連夜把高爺子喊了起來,拿出五兩銀子,讓高爺子趕車把自己送到縣城去。
云水村離縣城遠,高家有頭驢,高老爺子常趕著驢車拉客。
高老爺子披件棉襖,狐疑地看著小六,“六丫啊,你哪里來的錢,你爹和你娘呢?”
小六盡量讓自己的神看起來正常,“高大爺,我和趙縣令兒子配婚的事,你也是知道的,趙家人講究多,非讓我晚上的時候過去,這五兩銀子,是我娘給我的。”
高爺子不信,“你爹娘會給你這麼多銀子?小六啊,你不會是……”
小六攥著手指,面上卻是害地笑了下,“大爺,我不瞞你了,其實我娘是讓我走著去的,但我怕黑,這才拿了五兩銀子來找你。大爺,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還是讓我爹娘陪我走夜路吧。”
高爺子拉車一個月也賺不了五兩銀子,雖然小六很可疑,但有錢不賺是王八蛋,高爺子很快做出決定,“六丫,既然你娘知道了,那你上車吧。”
小六正是明白這一點,才一下子拿出了五兩銀子。高爺子收了錢,即便發覺不對勁,也會把送到縣城的。
小六連夜到了縣城趙家,等高爺子離開后,小六從趙家門前離開,在縣里待到天亮,小六又找馬車去了府城。
到了府城,沒急著去京城,一來,手里的銀子不多;二來,歲暮天寒,水路是走不通的,一個小姑娘家,即便花高價坐馬車,也是很危險的。
小六去到一家鏢局,說自己爹娘死了無依無靠,想在鏢局里找個謀生的活計。
小六把自己說的很慘,加上會洗會做飯,說話又機靈,著那快把整張臉遮住的厚劉海,鏢局的人也沒多想,讓小六留在鏢局里洗裳。
第二天早上,王勇被柴房里的靜吵醒,他沉著臉,不耐煩地破口大罵。
正罵的上頭,王勇突然意識到在柴房里喚的是張秀芳。
王勇心里一咯噔,撒就往柴房跑,到了柴房,他兩眼一黑,綁著的人竟然變了張秀芳,六丫不見了!
那昨天夜里,和他說話的那個人是誰?
王勇又趕往屋里跑,等看到地里那個空的木盒時,王勇雙一,差點暈過去。
小六跑了的事,王家人不敢聲張,可他們又找不到小六。
幾天后趙縣令來接人,見王家人拿不出來人,又拿不出來那三百兩聘銀,趙縣令怒不可遏。
趙縣令只等小六和自己那死去的大兒子配完婚,好讓趙振土為安,結果趙振的尸都快臭了,人不見了!
趙縣令下令,讓人把王家給砸了,又讓人狠狠收拾了王勇和張秀芳一頓。
王勇和張秀芳被揍得丟了半條命,王家幾個兒子,也沒好下場,被打的鼻青臉腫。
小六這棵搖錢樹跑了,辛辛苦苦蓋的房子被砸了,也沒銀子去治病,王勇和張秀芳哭天喊地,后悔不已。
小六運氣好,在鏢局里只待了半個月,就遇到有人要往京城送東西。
小六又使法子跟著鏢局的人去了京城,擔心下雪耽擱行程,一路上鏢局的人沒怎麼休息,等達到京城,已是臘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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