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撇：“你說的還算中聽，怪道我常常聽人說，顧司事是個正直明的人……只不過你既然行事規矩，怎麼有那麼個橫行霸道的弟弟，你也不管管？遇到我算是他命好，萬一遇到個脾氣暴躁不懂規矩禮法的，早把他打死了。”

　顧瑞河在馬上一欠：“回頭家里自會管教，我先去了，請。”

　說完之后，顧大公子揚鞭，徑自帶人離開。

　楊佑持在旁看的瞠目結舌，方才他幾次想要，跟顧瑞河解釋不是自己方面的錯，都沒來得及。

　更加沒想到甚至不用他開口，顧瑞河分毫沒有的意思，竟自去了。

　楊佑持呆：“這……”

　薛放道：“這人倒還，可惜他們顧家家門不幸，他遲早晚給他那個兄弟帶累壞了。”

　將回城，楊儀自馬車里說道：“這里靠西外城最近，能否順路去看一看付老先生？”

　薛放心喜：“我正惦記著又不好開口，姐姐真是跟我心有靈犀。”

　楊儀車咳嗽了聲。

　幾日不見，付逍的家門院落也都已煥然如新。

　門口的路重新鋪過了，就算再下雨也不至于再積水潭的。

　兩扇白骨森森的門被重新刷了青漆，破爛的地方做了修繕，出幾分莊重。

　院也統一修理過，中間的甬道用青磚整齊鋪就，連原本風的窗戶都重新糊了桑皮紙，整個小院都迸發出生機。

　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頭呼呼喝喝的響聲。

　楊佑持見薛放正扶楊儀，自己便探頭看了眼，竟見一個半大年，正在那里扎馬步，打拳，倒也算是虎虎生風。

　只是那年看著瞳仁發藍，不像是中原人。

　楊佑持乃第一次來，自不認得這就是隔壁的曉風。

　曉風卻瞧見了門口的薛放，當下道：“付叔，十七哥哥來了……還有楊姐姐！”

　他快步跑出來，激不已，楊儀忙問：“你母親呢？”

　曉風道：“在家里，姐姐找有事？”

　楊儀笑道：“我又要為難了，勞煩找一套能穿的裳。給我的丫頭換一換。”

　曉風忙道：“我這就去說！”撒跑了。

　院中，付逍已經出了堂屋，正站在門口往外看。

　楊佑持知道他就是當年拳打監軍的老都尉，果真自有虎威，竟不敢造次，只跟在薛放后。

　薛放卻道：“付老頭，你的臉好的多了！這兩天可按時吃藥了？”

　付逍哼道：“你這渾小子，剛見面就損人，哪里有一面就人吃藥的！”

　薛放道：“那是你的救命藥。你不吃是你自己想不開，我只是怕糟蹋了開藥人的一片心。”

　付逍聽他信口胡說，又打量他的臉，忽然覺今日的薛十七郎跟先前不太一樣了。

　此時楊儀走了進來，驚訝地打量院中形，付逍見只穿著短到腰的對襟衫子，沒穿外褂，便知必定有事：“你們打哪里來？”YuSｈuGU.Coｍ

　楊儀正行了禮，薛放道：“剛才去了一趟碼頭。”

　付逍臉微變：“是那個大通碼頭？”

　薛放驚訝：“你也知道？”

　“哼，這兒誰不知道，”付逍冷冷地：“顧家的那個小霸王在那條河上不知道造了多孽，顧家竟都能給他平下去……”

　西外城這里都是些平民百姓，干苦力的當然最多，也有不在碼頭上討生活的。

　關于顧瑞湖的事，付逍知道的比薛放多。

　楊儀請了付逍進，給他診脈，又問他吃藥的形，有無戒酒。付逍嘆道：“隔壁那小子每天跟盯犯人一樣盯著我，我敢缺一口藥？他們簡直把我當藥罐子看待。”

　楊儀抿：“老先生的形略有好轉，只是不可大意，這畢竟是要長期調養的。”

　岳屏娘找了幾件自己的、沒很穿的裳暫且給小甘換上了。

　看到小甘頭發還是的，岳屏娘二話不說，沖回家去燒水煮姜湯，又兌了點兒糖，趕捧過來給小甘喝。

　小甘喝了滾熱而甜的姜糖水，整個人心熨帖，額頭出了汗。

　楊儀連連道謝。

　岳屏娘道：“大小姐竟謝我做什麼？前日你們二爺管事送來的十兩銀子，付大哥只都給了我我收著，讓我抓藥日常開銷之類……”

　的眼圈驀地紅了，掀起腰間的圍淚：“我心里慚愧，知道是大小姐的心意，見我們窮困的那樣……只是那麼多銀子怎麼敢收，我去拿來……”

　薛放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吃驚地看著楊儀。

　楊佑持總算找到了一件自己悉的，畢竟這是楊儀代他做的，見薛放訝異，他便道：“那會兒大妹妹我去找十七，我心想他忙得很，反正找來又不麻煩。”

　楊儀上次來，不管是付逍還是岳屏娘的形都看在眼里，一文錢難死英雄漢，付逍又把自己僅存的一點錢都給了蕭太康買銀紙……老的老的，屏娘又是子，他們將何以為繼？

　楊儀早攔住屏娘：“上次借我的鞋我還留著，今日又來煩擾，以后興許也會常來往，娘子又何必說些見外這話。那銀子你只管留著，我想，若用不了……我看娘子是個利落能干的人，也許可以做點買賣之類，也是好的。”

　岳屏娘滿目激。

　曉風在旁道：“我娘跟人學過做豆腐，只是苦于沒有本錢，這次豈不是可以做起來了！”

　屏娘怕他無禮，剛要呵斥，付逍道：“你只管拿著用，如果真的做了好買賣，將來賺了錢連本帶利還給人家就是了。”

　楊儀去東屋看小甘的形，屏娘也跟了進去。

　楊佑持怕薛放有話跟付都尉說，就跟曉風一起出門，問他練的什麼。

　里間，付逍看看薛放：“這位楊姑娘，子雖弱些，倒是個難得的好人。”

　薛放低低道：“我都不知道人送銀子，比我想的還周到。”

　付逍道：“小十七，這姑娘很好，我看中了。”

　薛放一驚：“什麼？你……”離譜，難不人老心花？

　付逍卻悠然地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提親啊？”

　薛放正怒視付逍，聞言發蒙：“提親？”

　付逍意味深長地笑道：“你這傻小子，別的也罷了，這些日子在京城聲名鵲起，太醫楊家雖沒落，倒也是過得去的門庭，你以為就只有你有眼睛認得珍珠，就沒有別人也盯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