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客人里面，佟雪綠記住了那天來的老人家。

　老人家幾乎隔一兩天就來一次，每次都排在第一位，每次都拿著兩個飯盒來打包，而且每次點菜都會跟嘮叨幾句。

　佟雪綠猜想著他是不是孤寡老人，在家里太寂寞了，所以才來飯店找嘮嗑。

　隨著又下了兩場秋雨，很快便到月底了。

　佟雪綠再次去商業部開會。

　這一次過去，沒有像上次那樣空手去。

　帶了一個提前做好的總結報告，以及績公布表。

　上次佟雪綠走進會議廳，大家用奇怪且帶鄙視的目看著。

　可這次進去，大家的目都不一樣了。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在一個月讓飯店起死回生，都覺得在吹牛說夢話。

　可沒想到這個還不到十九歲的小姑娘，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讓飯店起死回生，而且做得十分紅火。

　現在京市的人提起國營飯店，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手下那家飯店，尤其是做出來的麻辣燙。

　就是在座的很多人都去吃過，真的很好吃。

　看著佟雪綠抬頭走進來，有些人覺得沒臉，有些人覺得佩服，也有些人覺得不服氣。

　佟雪綠一改之前淡漠的樣子，只要有人看，就跟對方點頭打招呼。

　大家看沒有一點驕傲之氣，對的印象不由好了幾分。

　“佟同志，你家的麻辣燙到底是怎麼做的？現在整個京市的人都在討論你家的麻辣燙！”

　“是啊，我媳婦帶著孩子去吃了一次，回來贊不絕口！”

　“佟同志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佩服佩服！”

　佟雪綠笑道：“大家過獎了，這個麻辣燙其實是外省的一種特小吃，不過調料是我自己搭配出來的，我平時也沒什麼好，就喜歡鼓搗一些吃的東西。”

　“我想起來了，佟同志現在還兼顧飯店的大師傅對吧？”

　佟雪綠點頭：“沒錯，我們飯店的大師傅手骨折了，所以這段時間由我來頂替。”

　有人不服氣道：“大師傅可是要考證的，佟同志沒有考證怎麼就頂替大師傅的位置呢？”

　佟雪綠扭頭看向說話的男人：“主席同志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位同志以后說話之前，還請好好調查一番，否則很容易鬧笑話！”

　“我不僅有大師傅證件，而且還是一級證件。”

　大師傅的證件分為一級二級和三級三個等級，不過三級大師傅基本沒有人會聘請，一級大師傅整個京市屈指可數，一般的飯店只能請到二級的大師傅。

　這話一出，眾人當場震驚了。

　一級大師傅證件！

　這也太牛了吧？

　這小姑娘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小小年紀這麼厲害？

　不到十九歲做到飯店的經理，還拿下了一級大師傅的考證，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之前有些看不起人的人頓時覺得臉訕訕的，果然還是主席同志說得對，婦能頂半邊天。

　以后可不能再看不起人了！

　剛才那個怪氣的男人臉紅紅的，轉過頭去沒敢再出聲。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很快領導就過來了。

　林部長發表了總結后，便想起了一個月之約：“城南飯店的佟經理來了嗎？”

　佟雪綠站起來：“林部長好。”

　林部長：“佟同志恭喜你，你通過考驗了，而且完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說實話，當時林部長聽到說一個月就能把飯店恢復經營，他心里是不信的。

　沒想到這位同志讓大家大吃一驚，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讓飯店起死回生，而且讓飯店在整個京市紅火起來。

　他們飯店的麻辣燙，他幾乎天天聽到邊的人提起。

　佟雪綠不卑不道：“謝謝林部長，這還是林部長領導得好，要不是當初林部長一心信任我，我也不敢放手去拼搏！”

　林部長聽到這話，心里別提有多舒暢呢。

　對啊，能做得這麼好，都是因為他這個領導領導得好啊。

　接著佟雪綠把做好的總結報告和績公布表一起遞上去。

　林部長隨意翻了一下，眼睛頓時亮了。

　之前他收過不的總結報告，有些做得簡直跟狗屎一樣，狗屁不通就算了，還寫得糊里糊涂。

　可佟雪綠上來這份，條理清晰，用表格整整齊齊記錄下來，讓人一目了然。

　不錯，佟同志這個同志實在很不錯！

　這工作能力完全超過了很多男同志。

　林部長對佟雪綠的印象越發好了。

　散會后，有些飯店的經理去了林部長那里，向他提議讓佟雪綠把麻辣燙的配方貢獻出來，讓其他飯店利益均沾。

　林部長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

　基地。

　這天周焱從外頭回來，嘚瑟得不行。

　黃啟民看不慣他這個嘚瑟的樣子，問他道：“周拉稀，你這一大早是發什麼？”

　周焱一拳朝他揮過去：“黃狗蛋，你再我周拉稀，我可跟你沒完！”

　黃啟民笑道：“誰你說話不算話？你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笑得都快咧到耳了！”

　周焱從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張人頭小照片，看著照片笑瞇瞇道：“我對象給我寄照片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看到的臉！”

　黃啟民見狀撇了撇：“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呢，我早就有我對象的照片了。”

　一旁的溫如歸眼睫眨了眨，沒吭聲。

　他沒有，他輸了。

　周焱一下子就發現了溫如歸的不對勁，欠揍地笑道：“如歸，你對象給你照片了嗎？”

　溫如歸：“沒有。”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沒有。”周焱笑得很欠扁。

　黃啟民在一旁也覺得揚眉吐氣了一回。

　終于有一樣贏過溫如歸的了。

　這餐午飯，溫如歸比平時更加沉默了。

　到下午一上班，他便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莊正輝看他來請假，抬頭看他：“是要請假回去見對象？”

　溫如歸耳朵微微紅了：“嗯。”

　莊院長笑道：“我當初還擔心你要打一輩子呢，現在看來這擔心是多余的。”

　溫如歸沒吭聲，可心里想到佟雪綠，眼底慢慢溢出了溫。

　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往多了一煙火氣。

　莊院長見狀，越發笑得開心了。

　基地的單漢又了一個，真好啊。

　溫如歸想著要給個驚喜給佟雪綠，于是便沒打電話回去。

　其實要打電話也不知道該打到哪里去，佟家沒安裝電話，飯店也沒有。

　第二天中午，溫老爺子又來飯店吃飯。

　可能因為下雨的緣故，今天來飯店吃飯的人很。

　外頭冷得讓人牙齒打，溫老爺子一口一個熱湯，吃的無比舒暢。

　吃完之后，他突然重重嘆了一口氣。

　眼睛往佟雪綠坐的方向飄過去，看佟雪綠沒看過來，他又嘆了一口氣。

　那氣嘆得比牛還大聲，佟雪綠想聽不到都不行。

　經過這麼多天，佟雪綠對這老人家也算是悉了，于是走過去問道：“老人家，您這是怎麼了？”

　溫老爺子又雙叒叕嘆了一口氣，搖頭：“子孫不孝，我這心里苦啊！”

　佟雪綠：“……”

　溫老爺子：“我兒子是個棒槌，我孫子也是個棒槌，他們留我一個孤寡老人在家里，我平時想找人說話都不知道該跟誰說好！”

　佟雪綠心里想著，果然如此：“那您兒媳婦呢？也是個棒槌嗎？”

　溫老爺子眉頭一皺：“連棒槌都不如！不說他們了，我跟你說，我孫子了個對象，我讓他帶回來給我看看，他居然不愿意！”

　佟雪綠看老人家搖頭嘆氣的樣子，覺得他很可憐。

　兒子、兒媳婦和孫子都是棒槌，這也太倒霉了吧？

　佟雪綠：“您要不跟您孫子好好通一下？”

　溫老爺子：“能通的都通過了，我那棒槌孫子現在連爺爺都不喊了，佟同志，你能喊我一聲爺爺，滿足一下我這個做爺爺的心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低沉溫潤的聲音：“爺爺。”

　佟雪綠心中一，抬頭看到溫如歸站在門口：“如歸你怎麼回來了？”

　溫老爺子：“……”

　作者有話要說：溫老爺子，你的棒槌孫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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