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倒是也正常，畢竟一把年紀了，他蓋棺論定的，多行大拿討論過的，都說是正經北魏陶俑，結果一個年輕學生非說是假的？這像什麼話，讓老專家面子往哪兒擱？

　初挽聽這話，也就道：“陳同志，你是前輩，我自然是敬重你，但是現在我們是在討論珍稀文，而不是討論輩分討論資歷，我們應該本著客觀科學的原則，用冷靜的態度來看待這個問題，所以我想著，或許我們可以拿一件你鑒定為珍稀文的北魏陶瓷，找一位你認同的頂尖專家，測一測。”

　的聲音緩慢而有力：“在這個會議上，我既然提出了質疑，那我自然想追問底，目前我手頭的這件陶俑，用測量方法測出來，這就是現代仿品。無論大家相信不相信，我把懷疑擺到了這里，這件事如果是百分之百正確的話，那現在，我這個也許并不太靠譜的測定，至將這個百分之百打破了，諸位心里，難道沒有一的懷疑？難道不想用更科學的方式，去給自己的珍稀文一個更有力的證明？”

　陳專家聽著，目掃過初挽那件陶俑：“也許你的測定方式錯了，也許你那件本來就是假的，大家都買到真的了，就你買到假的了，誰知道呢？”

　他說這話，顯然是失策了。

　初挽馬上追問：“既然如此，陳同志，麻煩你幫我看看，我這件為什麼是假的？咱用眼看，這件被科學儀測定為現代仿品的，大家眼能看出假來嗎？”

　所有的人都一愣。

　初挽的那件，分明和場上其它并沒什麼區別，胎質、釉和做工都毫無差異，如果說初挽那件是現在仿造品，那大家的都跑不了！

　眾人想到這些，心里到底泛起嘀咕，這萬一真是假貨，那，那麻煩可就大了！

　要知道大家伙十幾萬花出去了，把外面所有的北魏陶俑都收購了一個遍，如果是假的，那怎麼收場？那不是浪費公款嗎？

　關鍵是，到時候大家的臉全都摔在地上，直接摔個碎，誰還有臉見人？

　寧同志沉默了很久，終于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這個方法，我覺得很好，以后我們可以考慮引進，引進了后，我們驗證文就多了一個支撐點。不過那是以后的事了，至于咱們這一批，它就是北魏陶俑，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是我們文博系統多專家一起研討后才下的結論，而且那邊確實有古墓被盜，前后一聯系，這個沒得說的。”

　他目掃視過全場，道：“這些事咱們就不必討論了，還是說說怎麼保護吧？”

　這個時候，但凡懂眼的就知道，領導已經不想談這個話題了，見好就收吧。

　可惜初挽從來不是見好就收的人，直接問道：“那萬一是假的呢，萬一是假的，我們還要繼續花著我們的公款去市場上收購嗎？”

　這話說得寧同志的臉有些難看了。

　他看著初挽，笑了笑說：“這個問題我認為咱們沒有必要討論，畢竟——”

　正說著這話，胡經理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他顯然是來找范文西的，進來后，見大家在討論，忙禮貌地頷首，之后盡量低調地坐在了范文西老先生邊

　范文西自然也看出來了，寧同志緒不太好，他也不愿意把場面鬧僵，于是隨口就問胡經理：“你這是怎麼了？這麼重要的會議，突然來晚了，是有什麼事兒嗎？”

　大家自然也都看出范文西老先生的意思，分明是要把剛才那個話題徹底岔過去，于是都紛紛說：“胡經理，你遇到什麼大業務了嗎？”

　其它人也都笑道：“你們文商店又收購了什麼好東西？”

　胡經理聽這話，道：“我本來都要出門過來開會了，誰知道來了幾個農民，他們開著拖拉機來的，又拉了一大批北魏陶俑來，說是知道我們這里收，特意送過來的。”

　這話一出，大家驚得不輕：“又是北魏陶俑？”

　不是都收購完了嗎，怎麼又有了？

　胡經理也是納悶：“別提了，這一次他們一口氣運來一拖拉機，數了數，一百多件呢，人家說了，還有呢，農村還有，想要，還能再來一拖拉機！我琢磨著這陶俑怎麼就收不完了呢？”

　他也就是納悶嘀咕嘀咕，但是在場所有的人聽到這話后，臉都微妙地變了

　要知道大家已經花了十幾萬把市面上的全都收過來了！

　吭哧吭哧收購完了，大功告了，稀缺文得到保護了，突然有人說，又來兩大拖拉機，這什麼事？

　為什麼覺得稀缺，那不是好嘛，各大博館就那麼幾個，那是稀罕東西！

　但現在，兩大拖拉機？？

　這還算是稀缺文嗎？這不是滿大街都是了嗎？

　大家心里泛起疑，看看初挽，看看寧同志，不過沒人敢吭聲。

　現在怎麼辦呢？繼續申請專款收購嗎？

　這哪收得過來呢！

　都收購了，這文也不稀缺文了吧？

　再說了，就算是北魏王室的古墓，也不可能一口氣掏出來兩三百件陶俑呀，那個墓地就那麼大，他又不是秦始皇的兵馬俑！

　寧同志深深地皺著眉頭：“是不是有人知道我們收購北魏陶俑，故意仿造了？”

　他看向初挽：“初挽同學收的那件就是造假——”

　然而胡經理可是一個大實在，他嘆道：“我看了，人家新送來的那兩大拖拉機，和我們之前收的，沒啥差別，都一個模子出來的！”

　眾人頓時有些不過氣來了，大家屏住呼吸，看著寧同志。

　寧同志臉都黑了，他咬牙，起：“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