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想著明日趙嬤嬤來,是不是要試探地問問,以前竟然不知道,這江寧郡,還有個伺候過太后的嬤嬤,保不準里的故人,是娘也說不準。
第二日,趙嬤嬤還沒來,蘇容先一步收到了蘭娘讓人遞進來的消息,說昨日那暗查他的人,去見了趙嬤嬤。
蘇容心想,不用問了,今日若要問了,才是打草驚蛇了。顯然,查的人,是宮里的人。
于是,當趙嬤嬤來到,如昨日一般,教導蘇容規矩,有意無意往娘上引時,蘇容當做不知道,撿著無關要的小事兒,說了幾樁。
一日結束后,趙嬤嬤忽然問:“聽說七小姐與周小公子的婚約是七姨娘定下的?這麼說,七姨娘與護國公府有舊了?”
蘇容搖頭,“大約是吧?我娘臨終前,我才知道有這麼一樁婚約,我也很是奇怪。問了我父親,父親也不知,后來周顧來了,問了周顧,他也不知,說老國公沒說,只說我娘于老國公有恩。”
不介意如實已告,既然趙嬤嬤這般明著提了,總要吐出些東西。
趙嬤嬤在宮里待了一輩子,自是知道自己這麼問,怕是引起蘇容懷疑了,見看著,便笑著說:“七小姐勿怪,不是老事多打聽,而是您知道,老在太后邊伺候了半輩子,與護國公府也打過不道,故而老是有些好奇。老離宮已四年,離宮前未曾聽說周小公子與您有這麼一樁婚約。”
“好奇乃人之常。”蘇容道。
趙嬤嬤搖頭,“在宮里生活過的人,最是明白一個道理,人不能有好奇心,否則會被自己害死。如今老好奇,是因為,老識得一人,太后直到故去前,都在惦記著那人,而那人與七小姐您有幾分相像,那人當年離開,連太后派人找了許久也沒不到,老若非遇到了七小姐您,也不會想起那人,時間是有些太久遠了,都十五六年了。”
蘇容心想,自己今年十五,若從娘懷著時就算的話,時間上倒也正好。
趙嬤嬤又道:“老昨日就在想,七姨娘是否就是老的故人,是太后一直惦記的人,若不是因著護國公府這一樁婚約,老也不會多想,畢竟無論怎麼想,七小姐與周小公子這樁婚約,都容易讓人多想。但若七姨娘是老口中的人,便不奇怪了。”
“的確,這也是我疑的地方,我娘若只是太守府后院的一個小小妾室,該有多大的恩,才能為我攀的上護國公府這門親事兒。”蘇容點頭,沒料到趙嬤嬤會如此直言,既然這樣,也不介意敞開了說話,直接問:“敢問嬤嬤,可否說說您口中那人的份?能被太后惦記,份上自不是一般人了?”
趙嬤嬤點頭,“倒也不怕與七小姐說,那人是明瑞太子之,閨名如珍,太宗親封的珍敏郡主。”
蘇容一愣,“明瑞太子?”
明瑞太子,蘇容知道,是先皇時期早殤的一位儲君,曾聽謝遠提過,若明瑞太子活過天壽,那麼,先皇時期,便不會曾一度造憂外患的局面。
明瑞太子據說德才兼備,但子骨孱弱,縱有滿才華,奈何天不許壽。
趙嬤嬤看著蘇容,頷首,“對,先皇的兄長,明瑞太子,因太子自小多病,子骨不好,折于二十二歲,膝下唯一的子嗣珍敏郡主那時才三歲,明瑞太子與太子妃恩有加,太子薨了之后,太子妃飲毒酒追隨太子而去,合葬皇陵,留下了三歲的珍敏郡主,由太宗做主,由當時明瑞太子的胞弟,也就是先皇養,那時先皇還是平王,剛剛大婚不久,珍敏郡主便由平王妃帶在邊,也就是太后養。”
蘇容點頭。
“珍敏郡主十七歲那年,彼時,太宗已老,朝中諸皇子爭儲,愈演愈烈,太宗立平王為太子,但仍舊穩定不住局勢,諸皇子都野心太大了,大魏瞅準時機,與大梁開戰,這樣一來,真是憂外患。南楚本是大梁屬國,但南楚王有了二心,不愿出兵相助,導致戰事一度于我大梁不利,邊城的城池連破三座,護國公府多人戰死沙場,老護國公明明已不能再上戰場,迫不得已提槍上陣。眼看國之將危,珍敏郡主書信一封給南楚太子,把的婚事兒應允了出去,南楚太子一直心儀珍敏郡主,收到書信后,說服南楚王,出兵相助,這才緩解了大梁之危。”
趙嬤嬤說到這里嘆氣,“但南楚小國,有之加,也僅僅是達到與大魏的一戰之力,當時,國庫已不堪再承戰火,而太宗也已纏綿病榻,所以,大梁借此主求和,大魏倒是一口答應,但是提出了一個條件,讓珍敏郡主和親大魏。這就陷了兩難,珍敏郡主已應了南楚太子,若是毀約,南楚太子勢必不干,若是不悔約,大梁與大魏就要繼續打。”
蘇容道:“大魏是故意的吧?”
“的確是故意的。”趙嬤嬤點頭,“大魏就是不想求和,想看大梁自己崩。太宗被氣吐了,怒罵大魏皇帝,說打就打,珍敏郡主不會和親大魏。說完這句話,太宗就將幾位皇子都到了跟前,然后以誰也想不到的雷霆手段,在宮里扣押了當時野心最大的三位皇子,并立下了退位詔書,將皇位傳給了平王。”
“平王因此順利登基,在平王登基一個月后,太宗駕崩,臨終下旨終圈三位皇子于皇陵。”趙嬤嬤提起這一樁舊事,慨不已,“太宗為先皇掃清了患,就是想要先皇登基后,與大魏再能一戰,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明瑞太子唯一的兒和親大魏。”
“先皇也應了。先皇重明瑞太子這個一母同胞的胞兄,自然也不想珍敏郡主和親大魏,在先皇看來,南楚太子雖有趁人之危之嫌,但他是真的傾慕珍敏郡主,所以,珍敏郡主既主許了婚事兒給他,自是要嫁他的。”趙嬤嬤話音一轉,“無論是太宗,還是先皇,都愿護珍敏郡主,但是他們忘了,珍敏郡主也愿護大梁安穩,不愿黎民百姓再戰火,也不愿拖垮本就不堪承重的國力,所以,珍敏郡主主去求了南楚太子,不知是怎麼求的,總之,三個月后,南楚太子作罷,答應退一步,毀了婚事兒,珍敏郡主跪求先皇,應了大魏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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