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些人，見端王對薛放甚是親近，就有些嫉妒不忿之意，可薛放并不睬他們，只自顧自喝酒吃菜，想到楊儀臨行叮囑，只喝了三杯便停了。

　端王頻頻人勸他，薛放才又慢慢地喝了一杯，端王見他興致不高，也知道他今日是去查案的，怕是案有礙，便借著更之故，把他了出去。

　到了里間屏風后，端王便問他今日出行如何。薛放一一說了。

　端王聽后笑道：“先前才有人跟本王稟告，說是鳴縣又出案子，誰知竟是歹人故意渾水魚，得虧你去了，及時破案。不然這京百姓的恐慌又加一層了。”

　薛放道：“這倒不是我們的功勞，是鳴縣的陳十九……陳獻能耐。就算我們不去，以陳獻的能力也自會偵破。”

　“陳獻……”端王念了兩聲：“你他陳十九，是不是長武伯家里的人？”

　“就是，他是長武伯的孫子。”

　“原來如此，你既然倍加推崇，想必他也是個有能之人，本王記下了。”

　說話間，只聽外頭席上吵嚷，端王聽了聽，又對薛放道：“你方才說‘你們’，難道不是你自己去往鳴縣的，還有誰同行？”

　薛放道：“是，我請了一個幫手。”

　“什麼幫手？”端王饒有興趣地著他。

　薛放躊躇：“現在不好跟王爺說，王爺只需知道，是個很有能為的人，不能以世俗眼相看的。”

　“哈哈，”一番話說的端王笑了起來：“怎麼跟你在一起的，都是些奇人呢？你不肯跟本王就說，難道以為本王會以世俗眼相看？罷了，好歹等這案子破了之后，你再如實跟本王稟告，也讓本王見識見識這位‘高人’吧。”

　此時外間又是一陣嚷嚷，薛放道：“王爺，我公務沒完，不能相陪，容我告退吧。”

　端王點頭：“你自去也。改日等有空了再好好地痛飲便罷了。”

　他輕輕地拍了拍薛放的手，同他出外。

　此刻席上幾個人已經有些醉了，其中一個是要往另一個的里灌酒：“大家都喝，獨你在這里扭扭，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快喝。”

　那被灌的人連聲咳嗽，道：“我是最近起風疹，正吃藥，大夫叮囑不能喝酒吃葷腥等。”

　“這只是借口，什麼戒葷腥，前兒沒見你往綃紅樓上跑……”

　眾人大笑，直到看見端王面，才忙都斂了。

　薛放因要告辭，便從旁邊往外走，聽見“風疹”的話，便多看了那人一眼，果然見他因為被灌酒，脖子都紅了。

　他似乎覺著，手去抓，也出了手背上的紅點兒。

　薛放看著那人手上的紅疹子，電火石間，忽想起在鳴縣的時候，蕭太康的舉……

　一剎那，就好像有人抓著他的腦袋，使勁地把他一搖，薛放眼前微微花了花。

　正黃管事因得了王爺吩咐要來相送，冷不防，薛放一個箭步沖向外頭，還不等他追出去，人已經沒了。

　席上有人見了這幕，不免責怪薛放對王爺無禮，端王只笑著安眾人。

　薛放出了酒樓，上馬。

　本來想回京畿巡檢司，一轉念，還是一個人也不驚，只打馬出城。

　他要去的，是鳴縣。

　巡檢司里，陳獻聽聞薛放去而復返，知有異，趕忙迎了出來：“什麼事。”

　薛放拉住他：“你先前是不是也看過蕭師父手上有……”

　陳獻反應敏捷：“像是有幾塊斑，又像是疹子，他說是燒傷的，怎麼了？”

　薛放死死地盯著他：“這件事，我不想先驚京里，思來想去只有你能靠得住，你點三五十個好手，跟我往照縣走一趟。”

　陳獻不再問緣故，只走到廳門口，調兵遣將。

　楊儀所想到的，薛放在飛馬來回的路上，逐漸想通。

　飛尸案從照縣而起，坊間死了人，第一時間必定報備地方里長、保長而后衙門。

　兇手下手那麼快，只怕必定藏公門之中。

　陳獻看到了蕭太康手上的斑，加上楊儀說……干那種事的人必定染尸毒。

　而蕭太康對于尸首的檢驗也一再含糊，雖說的冠冕堂皇，焉知不是故意為之。

　薛放當然不曉得前世照縣大火后，飛尸案也隨之消匿，一旦他知道，恐怕就更懷疑了蕭太康。

　可雖然疑點直指蕭旅帥，薛放卻不肯相信蕭太康就是干出這些喪心病狂之事的人。

　所以他第一時間并沒有驚京畿巡檢司，而是來找他信得過的陳獻。

　從鳴縣到照縣，進城時候，天已經黃昏。

　半邊殘在西山，照縣好似也被殘籠罩半邊。

　薛放同陳獻快步照縣巡檢司，

　蕭太康一常服，正在書房之中，旁邊王參軍跟小閆主簿侍立。

　聽人報說薛十七郎跟鳴縣陳旅帥齊來，蕭太康甚是詫異。

　還沒等迎出來，薛放已經，陳獻跟在他后，向著蕭太康見禮。

　薛放卻沒有行禮：“你們出去。”

　王參軍還要說什麼，蕭太康抬手：“你們去吧。”

　兩個人退出，蕭太康笑道：“又是出了何事，這麼急匆匆地都來了？”

　薛放走到他跟前：“蕭旅帥，讓我看看你的手。”

　蕭太康目轉，慢慢地將手出來。

　他的手背上，確實有幾塊灰黑的斑紋，邊沿發紅，像是撓的。

　薛放雖然不懂醫，但也能看出來：“這不是燒傷。”

　“這……是被那夜的煙火氣熏的。”蕭太康發笑：“你們急急跑來就是為看這個？”

　陳獻一言不發，只看薛放。

　薛放盯著蕭太康道：“今日回去路上，楊儀告訴我，說干出那種喪心病狂之事的人，必定會沾染尸毒在上。而沾染尸毒的人，通常會發，起疹子。”

　蕭太康正又抓了一下手，聽到最后猛然停住：“你……”

　陳獻深深吸氣。

　“蕭師父，”薛放盯著蕭太康：“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