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31）

　是！只要切癥，當然能這麼開方。

　可自來沒這麼用過，沒觀察過在人上用了之后的反應，怎麼敢用？還是在親師父上用。

　朱鶴松才要說話，門被敲響了。

　門外冒出來一個戴著眼鏡的腦袋來，沖著柳權道：“老師，沈老來了。”

　劉柏趕起：“哎喲！是沈老呀！”

　柳權放下手里的方子，將西裝扣子扣上，這才往出走。路過桐桐的時候又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正以為他要說什麼呢，結果人家說：“袖子放下來。”

　桐桐看看擼起來一點點袖子：“……”好吧！將袖子放下來。

　吳樹路過的時候拉了桐桐一把：“跟上！”

　行吧！跟上，站在最末尾的位置。

　就見急匆匆的走來一個頭發花白，但滿面紅的老者,這老者長的一幅彪形大漢的樣子，年紀不小了,但格外的健碩。

　說實話，這個樣子特別不像個大夫。

　柳權一到跟前,沈老就朝里面指：“些禮節吧！最瞧不上你這點。”說過,躍過幾個人直接進了里面。

　柳權看了桐桐一眼,桐桐趕轉去接水了。

　沈老才一坐下，“你們怎麼考量的？”才這麼問完,一扭臉見桌上有幾張方子,抬手便拿起來了，挨個掃了一遍。

　然后手把桐桐的方子拿起來,“這個是誰的方子？”其他的方子他一瞧就知道出自誰的手，只這張方子是陌生的。且也是最特別的！下藥跟醫的路數似得,恨不能論斤抓藥。這字老道，該是上了年紀的老大夫擬的方子吧？可這一行里,敢這麼下藥的……還有嗎？除非病患到了無路可走的程度了，求到門上了，這才會這麼開方。否則，誰這麼干呀？

　當然了，敢這麼干的，要麼是個高手，篤定一劑藥下去有奇效；要麼就是個愣頭青，無所畏懼，敢想敢干。

　柳權就道：“您見笑了，師父才收的弟子。”

　沈老這才把視線挪到端著茶過來的桐桐上，“哦！你師父跟我提過。”然后看看方子又看看桐桐，看看桐桐又看看方子，說了一句：“……難怪呢！”醫出的愣頭青。他將方子都再看了一遍，沒有擬方子，“等手結束了，你師父自己定。”

　柳權苦笑：“沈老——還是您來擬方子吧。”

　“你也沒請我，你師父更是提前給老伙計們打電話，說什麼都不我們來。”沈老就笑，“這回就他這老東西自己選。”

　吳樹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預。

　結果果然如此，怕什麼來什麼。

　這手時間并不長，不到兩小時，人從手室被推出來了，手非常功，人是醒著的。

　看見沈老，他還笑，“不你來……你偏來看笑話，老沈你不厚道。”

　沈老更大聲的笑，“還有更大的笑話要來看呢，來來來！后續怎麼治，你來選。”說著，就把方子一張一張展示在孟老看。

　孟老掃了一眼，然后看站的最遠的桐桐，艱難的抬起手臂來，指向桐桐。

　柳權就知道會這樣，他急道：“您看這樣嗎？我在師妹的方子上做增減……”

　孟老嚴厲的看他：“誰可增？誰可減？”

　無可增減。所謂的增減是按照方子的比例，減用藥的分量而已。

　所以呀，增減什麼？

　孟老看柳權，從未有過的嚴厲：“你不用，我不用，都不用……中醫的路就被咱們自己給堵死了。得用，得試……咱們自己上都不敢試……指誰去試……”柳權沉了半晌，而后看桐桐：“去抓藥熬藥，端來，不要怕，有什麼問題，我擔著。”

　桐桐看孟老，孟老臉上帶著笑：“沒事……去吧！中醫中藥……就是從神農嘗百草開始的……”

　是！桐桐看劉柏：“麻煩找個人帶我去中藥房。”

　劉柏起，“走吧！我帶你去。”

　出來之后，桐桐誰也沒看，跟著劉柏快速的離開了。

　劉柏就看著這姑娘在藥房嫻的抓了藥，藥是一把抓，抓出來他往稱上一放，需要調整的量極小。

　抓的準了不合適，多還是要差一些的。

　而后武火煎藥，不假人之手，特別利索的，藥熬出來了。

　將藥端起來，又端著往病房里去了。

　一路到了地方，溫度就剛好適度。

　桐桐將藥遞給柳權，柳權親口嘗了，而后才將師父給扶起來了。

　藥一到鼻子下面，味道就聞見了。孟老就著碗一口給喝了，然后平躺下，躺下了就朝桐桐笑：“沒事……被視為洪水猛的藥，用的合適了，就是好藥……”

　桐桐默默的過去，輕輕的扣住手腕，脈搏的變化。

　沈老著另一邊，病房里靜悄悄的，得有個半個多小時，傳來病人平穩的呼吸聲，這是睡著了。

　孟軍這才低聲問：“沈老，如何？”

　沈老面上帶著笑，然后點了點桐桐：“醫的手藝不錯！”

　桐桐笑了笑，撤了手，將位置讓給幾個師兄。

　柳權過去了脈，反復了幾次，這才撤了手，跟沈老商量：“您以為撤掉一切西醫手段，如何？”

　你們的師父，你們說了算！

　柳權看劉柏，“劉院長，撤。”

　真撤了？

　“撤了！出了事我負責。”

　劉柏猶豫了一瞬，還是點頭，“好！聽您的。”

　針也拔了，監測的儀也撤了。

　柳權這才孟軍：“你帶沈老去休息，我出去招呼客人，里面留吳樹和桐桐。”

　孟軍拍了拍桐桐的肩膀，“給你們了。”

　好！

　姚芳了桐桐的手，公公收了這個個小弟子，誰都沒太往心里去。可瞧著，收這樣的弟子不是沒道理的。這麼多人在外面等誰呢？都等著柳權呢。

　柳權都出來了，桐桐還是沒出來。

　高潔若有所思，過去跟柳權寒暄的時候卻只字不提桐桐，只告訴柳權，來過了就行了。

　等出來之后，高潔就說高文文：“回去不要多話，跟你爸和你都不要多言語。”那樣的場合跟進跟出，自然是有跟進跟出的份的。絕不是不知道深淺的瞎跑，林院士和林教授都在呢，真要是不合適，這兩人不會不言語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一種關系，但肯定極其深厚。

　高文文‘哦’了一聲，“保，我自然是要保的。您別跟我爸說了就行。”

　高潔‘嗯’了一聲，“好好跟人家相，那孩子訥言但是實誠。”

　干嘛叮囑這個！將車窗搖下來一點氣，“我那糖……要不要請柳主任給瞧瞧？”

　高潔沉默了一下，“一個糖高，都得找柳主任。柳主任的人是那麼好還的？”要是真有心，早就帶去孟老給瞧了，再不濟沈老給瞧也行呀。可真犯不上。人不是這麼用的。跟孩子偏沒法說，只得道：“朱主任也不錯，不過是現在等閑不出診了。等忙過這一陣親自登門吧。”

　朱主任說的是孟老的二弟子。

　高文文應著，橫豎高糖這個也不是什麼急癥，倒是真不著急。

　母倆正說話著呢，手機響了。高潔出手機，是白云。微微皺眉，接起電話來卻語氣平和，“白云？還沒開學呀？”

　就這兩天了。白云手里攥著電話，靠在床頭上，就笑道：“就是打電話問問，您什麼時候有空，咱們一塊去容院。”

　高文文吐舌頭，其實自家媽媽長了一張普通的面容，普通的材，很注意保養，但注意力從來不在臉上。可自家這位嬸嬸，但凡找媽媽，話題永遠是容。

　高潔臉上帶著笑：“去容院呀，怕是最近有些顧不上。”

　“春季了，干燥的很，這對皮不好。我給咱們約個套餐吧！”

　高潔皺眉，語氣平平的：“不行呀！文文這幾天也要開學了，都大三第二學期了，這以后怎麼發展，得考慮了。”說著就問說，“桐桐也大三了吧，你是怎麼考量的？跟林教授商量過了嗎？要留校呢？還是有別的什麼想法。要是有別的什麼打算，需要幫忙的你就說話。能幫的肯定不推辭。”

　白云：“……哦！孩子有自己的主意，看自己的想法吧。”

　高潔就了然了：白云并不知道兒的況。

　不知道，這就證明小叔子也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瞞著原也是該的！

　又應付了白云幾句，高潔直接掛了電話。然后說高文文：“以后跟桐桐相，只談同學的分，不要提肖家。不管是你爸，還是你叔叔……也不要拿若若說事，關系簡單些……彼此都不尷尬。”

　高文文：“……”這是干嘛呀！我們本來就是同學，我們相的也不錯。您老這麼說，我就覺得一下子又功利起來了，干嘛呀！再說了，“您這麼重視，會把人嚇回去的。”

　高潔白了兒一眼，“不要覺得功利，再過些年你就會明白。有些關系維護好了，能為人生的助推。有些關系維護不好，那就掣肘。還有些關系，要是一直剪不斷，這就不是掣肘，而是背著個包袱。”高文文就明白了，媽媽說的是爸爸。叔叔本沒有需要幫襯的地方，也沒拖累自家……只是嬸嬸特別熱衷于那個圈子，卻一直在為堂妹謀求出道機會。

　就像是現在，又一再的要約媽媽一起，為什麼的？

　只能是拍戲做節目那些個事！

　自家爸老這麼給找關系尋資源，用的都是人。人用了是要還的！而自家媽，也最瞧不上那個圈子里的人了。

　被折騰的，家里的氣氛有些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