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大束枯萎的花被放進垃圾桶里, 沈青黛走了兩秒神,同賀焰一起走出小區,盯著地面, 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隨手把頭盔遞給沈青黛, 賀焰瞟一眼:“不是不過七夕麼,花扔了你好像還不樂意。”
輕飄飄遞過去一個白眼,沈青黛接下頭盔, 慢吞吞地戴:“我只是覺得可惜, 本來能活好幾個月,被摘下來只活了幾天。”
“開心嗎?”賀焰突然問道。
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沈青黛有些懵:“嗯?”
賀焰:“收到花的時候, 開心嗎?”
聞言, 沈青黛還真的垂眸回憶了一番, 點頭:“我喜歡山茶花,收到山茶花當然會開心。”
“那就夠了。”賀焰抬手,右手食指扣在沈青黛的頭盔下端,輕輕一勾。
沈青黛被迫往前顛了兩步,下意識手,左手撐在了他的大。溫熱一秒,飛快收手。要是再往上一點,就危險了。
鞋尖相, 賀焰隨口解釋,“沒扣好。”
托車停在基地門口, 沈青黛摘了頭盔,迎面看到站在門口的喬芊子和陸近沉, 估計黃鶴在訓練場拍攝, 也就沒問。
倒是陸近沉, 看了眼沈青黛,又看了眼賀焰,再看向沈青黛。
視線來回幾下,他問:“你們怎麼是一起來的?”
昨晚他走之后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賀焰:“順路。”
“等會兒!”陸近沉猛喊一聲,嚇了旁邊的喬芊子一跳,他巍巍地抬手,“這個頭盔是怎麼回事?!”
賀焰一時無言,越過他看向走到喬芊子邊的沈青黛,似乎是在征求的意見。
沈青黛自然地拋出一個問句,打斷陸近沉:“對了,夏語眠怎麼樣了?”
果然見效。
陸近沉轉頭應道:“我昨晚送到之后就給你發消息了啊,還按你的要求拍了照片。”他面疑,“你不是回我了嗎?”
說著就要掏出手機。
沈青黛完全沒有這段記憶,意識到什麼,看了眼賀焰,對方儼然一副置事外的樣子。神微斂,哦了一聲:“我忘了。”
猜想應該是昨晚洗完澡困意襲來,扛不住鉆進被窩里睡著之后,陸近沉發來的消息被賀焰看到了。
陸近沉沒有毫懷疑,但還是把微信里的聊天記錄翻給沈青黛看。
對話框里的容竟然不短。
一條【沈記者,你朋友我安全送到了】,一張夏語眠睡死過去的照片,鞋都沒。
不知道夏語眠本人看到這張照片會不會跳起來打他。
接著,是“”發的一句【把你從家離開到回基地的照片發過來】。
然后對話框里的照片就變得畫風清奇,一發不可收拾。
夏語眠家門口的照片,小區的門口的照片,附近街道的照片,陸近沉打車上車的照片,回基地的照片……
“……”
盯著手機看了幾秒,沈青黛心復雜,偏頭看向賀焰。
雖然知道他是好心,是為了確認朋友的安全。
但這種行為……看起來真的像有病好嗎!
也不知道在陸副隊那里是不是變了一個奇怪的人。
“你昨天同學會怎麼樣啊?”
喬芊子挽著沈青黛朝訓練場走,“有沒有帥哥?”
沈青黛想了想:“沒有。”
“不能吧。”喬芊子瞄了眼走在后面的賀焰,低聲音,“你不會想把帥哥留著,做一些違背人倫道德的事吧?清醒點,你結婚了,別欺負賀隊。”
沈青黛:“結婚怎麼了,我不能離?”
喬芊子震驚一秒,立馬扭頭:“賀隊,黛黛說——”
話沒說完,被沈青黛抬手捂住,捂得死死的。
聲音帶了點咬牙切齒:“別搞事。”
嘻嘻一笑,喬芊子只是故意逗樂,沒再提這件事。
到了訓練場,沈青黛看了眼黃鶴的拍攝記錄,隨手拿起放在旁邊椅子上的ipad,檢查了一下腳本,便聽到賀焰讓場地里的隊員們準備非正式野戰訓練。
非正式。
在心里碾磨一番,沈青黛眉尾微微挑了挑。
他這是瞧不起誰呢。
野戰訓練的場地在基地后山,分了兩個隊伍,賀焰和陸近沉分別帶隊。
見賀焰和陸近沉在旁邊抓鬮選人,鄭書航過來說明況:“上次上靶之后我們都覺得沈記者很厲害,所以你要和喬記者、黃記者為對手了。”
黃鶴連忙擺手:“我倆就是送人頭的,不用管我們。”
喬芊子點頭附和:“千萬別看得起我們。”
“你們也別放棄啊,這個其實有意思的。”鄭書航笑了下,問,“那沈記者,你想跟誰一組?”
不等沈青黛回應,喬芊子搶先開口:“和賀隊一組。”
“?”沈青黛偏頭看,“你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吧。”
喬芊子點頭:“我知道啊,除非一公一母嘛。”
“……”
沈青黛凌了一秒,“我和陸副隊一組。”
話落,穿著工裝的長停在前。順勢而上抬眼,毫不意外,又準確無誤地對上了賀焰的視線。
他眼眸低垂:“想贏我?”
沈青黛仰著腦袋,態度坦然:“不行?”
“行啊。”賀焰似笑非笑,“我等著。”
邊上一群人眼觀鼻鼻觀心,都不敢說話,好像從第一天起,在食堂的餐桌上,他們賀隊就和沈記者杠起來了。
可后來,又有人在夜跑的時候,看到他們一起散步。
很無解。
不敢問,更不敢私下討論這件事,怕賀隊把他們拎去負重,更怕萬一賀隊在追沈記者,被他們這些流言蜚語攪黃了。
畢竟他們一直以為,賀隊真的要等退休以后,去養老院找對象。
陸近沉講完規則,把氣.槍遞給沈青黛,同商量:“賀隊留給你?”
沈青黛瞥他,目清冷,沒什麼緒,似在思考。
陸近沉不準的緒,同四目相對,有種被盯得頭皮發麻的覺。
莫名的,他來了一句:“天地良心,我給你發的照片都是實況。把你朋友送到之后我一秒都沒多呆,還給倒了杯水。”
言外之意。
他正直又,是個好人。
沈青黛愣了下,解釋:“哦,我只是在發呆。”
“……?”
那你用那麼瘆人的眼神看我干嘛。
帶好裝備,沈青黛檢查了一遍,隨著大部隊朝后山走去。后山有好幾條路,兩隊從不同的路口上山,進訓練區,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兩隊有各自的任務,要在保證生存的同時,在規定的時間完任務。
隨手把喝完水的空瓶扔進垃圾桶里,沈青黛一步一步踩上石臺階。這座后山是特警總隊訓練基地的一部分,不算陡,為了方便修了些石板路,甚至還有道。
要不是上穿的裝備,沈青黛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是來春游的。
看了眼遠的叢林天際,了幾步臺階走到陸近沉旁邊:“你們聯合集訓的時候每周都會玩這個嗎?”
陸近沉笑:“算是一種放松的方式吧,這也是訓練,只是多了很多趣味。”
點點頭,沈青黛盯著腳下的臺階,半晌,猶豫的問:“賀焰他……很厲害?”
驀地,陸近沉停下腳步,看向沈青黛的眼神充滿了探究:“沈記者,恕我直言。你不會是對我們賀隊有什麼想法吧?”
“為什麼不會?”
沈青黛幾乎是口而出,臉上的表十分坦然,語氣卻很輕。
陸近沉一時半會兒分不清說這話的真實,傻在原地,他就是隨便問問,沒想到真的問出了大東西。
見他這副瞠目結舌的樣子,沈青黛笑著搖搖頭:“當真了?”
“……”
沈記者耍人的樣子,怎麼和他那滿肚子壞水的隊長一模一樣。
臉上的表垮了一下,陸近沉還是沒有放過夸賀焰的機會,“他當然很厲害,年紀輕輕當隊長,還上功勛墻。所有訓練他都能完完,每次考核都是滿分,他是這里所有人的榜樣,從小到大也是別人家的孩子。”
“其實我們隊長……”他拖著嗓子,瞄了眼沈青黛,“還適合結婚的。”
“?”
點頭的作戛然而止,沈青黛抬眼,朝陸近沉投去一個略微復雜的眼神,繼而變得同起來,賀焰竟然沒有把他們結婚的事告訴他,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氣得給賀焰兩拳。
他們男人之間的事,的確不關事。
可是……
賀焰好像是因為,才沒有告訴陸近沉。
甚至可能沒有告訴任何人。
畢竟,連一個頭盔的解釋,他都用眼神征求的意見。在食堂的時候,也及時制止了隊員的八卦。
就好像,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什麼,的意見和態度才是第一位。
不是好像。
沈青黛想。
是本來就是這樣。
-
聽著耳機里的人頭報數,沈青黛靠著樹,有些犯困。
獨立完了一項任務之后,就懶得再跑了,干脆在這個樹跟前歇息。
十五分鐘,兩邊都還沒有完所有指定任務。
了小,正打算離開,突然聽到踩到樹枝的吱呀聲,松懈的神經瞬間繃起來,著樹干微微側,看到賀焰的影。
等他走過一小段距離,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聽到后的靜,賀焰瞄了一眼,微微挑眉,沒有任何作,當沒發現,繼續往前走。
幾步后,腳步頓住。
沈青黛站在他的后,槍口抵在他的后腰。
“扔槍。”后的人開口。
賀焰照做,隨手把槍丟得遠遠的,而后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慢悠悠地轉過。
沈青黛沒有異議,就算他不轉過來,也會讓他這麼做,因為命中點的指定位置在口心臟。
太高懸,厚重的云層偶爾遮擋,日穿過樹枝隙,在一大片影和暈的織中,落下一道道束。
他正巧迎著,眉眼清晰地映在沈青黛的眼睛里。
他雙手舉得懶散,姿態擺得并不端正。角勾著明顯的弧度,笑得肆意又危險。
一點也不像投降,更像是早就埋好了陷阱勝券在握,又像是。
——隨你置。
無端的,沈青黛在他繾綣的眼底里愣了神。
就在這短短幾秒。
賀焰眸子微沉,握住槍口順勢繞了半圈,氣.槍卡在沈青黛的腹部,他用一只手便將反扣在懷里。
他鎖得很死,幾乎是嚴合地著他的膛。
“……”大意了。
撇了撇角,沈青黛覺得沒意思,和賀焰本不是一個量級,忽覺耳邊一陣意。
后落下濃烈的氣息,他的瓣著的耳朵:“別走神啊,姐姐。”
瞬間。
沈青黛脊背過電。
低沉的聲音刻意低,像是耳鬢廝磨的呢喃語。最后兩個字咬重了些,竟聽出了哄。
而且,他好像還……親到了的耳朵。
充的覺瞬間涌上來,伴隨著由到外的躁。沈青黛懵了幾秒,想的竟然是——
他說的姐姐,跟理解的姐姐,好像不太一樣。
他在跟……調、?
“你腰細。”
耳畔再度傳來男人的聲音,沈青黛抬起手肘給了他一下。
賀焰順勢松手,捂著腹部,笑得無賴:“嘶——還真手啊。”
不清楚自己下手的輕重,但看賀焰這副樣子,裝也不知道裝得像一點。
懶得理他。
賀焰彎腰撿起地上的搶:“下手這麼重,我要是沒了,你給我守寡?”
沈青黛氣笑了:“睜眼做夢?”
耳機里傳來鄭書航的聲音,突兀卻急。
“賀隊,一級警。長鳴路嘉華國際藏有炸彈,西城特警支隊請求閃電突擊隊支援。”
沈青黛第一時間和臺里聯系,上車后下上的裝備,掛上工牌。
總隊的車和電視臺的車一前一后穿過公路,一路蜿蜒至長鳴路。
嘉華國際是長鳴路的購中心,位于西城最繁華的地帶,每天的客流量都很大。
在一片烏煙瘴氣中,沈青黛逆著人群往里走,沒看路,差點撞到賀焰的后背。
堪堪止步。
抬眼,迎上賀焰的視線。
他出左手,兩指并攏,直直挑起警戒線,示意別越界。
沈青黛了角正開口,賀焰的掌心落在的腦后,輕輕了,哄。
“乖,聽話。”
面罩下的聲音有些沉悶,卻在這片混中,清晰無誤地落的耳朵。
等回過神,賀焰已經走遠,只留下一個拔的背影。
忽的就想起陸近沉在山上跟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那脾氣就是雙刃劍,能冷靜地解除危機,也能不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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