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蘇閔婕是來接元真的，順便將直升飛機開到周子瀾家的高爾球場帶他玩玩。

周子瀾直接去球場做準備工作，方雯現在是大忙人，有個重要的會要開。季安安閑人一個，自然是陪著蘇閔婕。

醫院電梯分單雙，二人說著話沒太注意就進錯了電梯。

又懶得再換乘，于是選擇爬一層樓梯……

誰知，就這麼一個很平平無奇的決定，居然還能撞上前夫的風流韻事。

裴祈本來是可以在第一時間推開紀霜的。

因為突然看到蘇閔婕，他腦子宕機了幾秒，錯過最佳時機，再推開就顯得太刻意，蓋彌彰這種行為不是他的風格。

所以他只是扯下紀霜的手，將人錮在懷里，目冷然地看著蘇閔婕，盡可能地保持他倨傲矜貴的人設，更不想錯過的每一反應。

蘇閔婕的反應是驚訝地‘呵’了一聲，隨而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裴總，別不好意思，你繼續。”

裴祈：“……”

季安安則是酷酷地掃了裴祈一眼，勾起角，再明顯不過的鄙夷。

自己爺爺還躺病床上，不至于急這樣吧？

待人走遠，裴祈面容寸寸結冰，一個字都不用說，那憎惡憤恨的眼神，就足已讓紀霜渾發抖，心思灰。

……

自蘇閔婕回首京后，裴祈夜里總是多夢，且反反復復都是蘇閔婕。

張牙舞爪的、妖橫行的、咄咄人的、會開直升飛機帥氣的、冷漠的……

翻來覆去，苦惱和不甘并生，焦灼的他周是戾氣，遇神敢殺神，遇鬼敢殺鬼。

蘇閔婕拋給他的那幾個餌項目，能補救的補救，該止損的也毫不手。

期間，還出力，攪黃了紀氏的幾個重要合作，算是泄憤。

這種繃著，一即燃的緒，直到市政辦的文件落實下來，才猶如戰后硝煙，緩緩散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風華只要了項目第二期，也就是說，裴氏、紀氏，蘇閔婕誰也沒。

且姿態擺得很正，承諾只出資，所有合作商優先考慮本土企業。

當然，也承諾一期和三期若需要風華接盤，風華絕不推諉。

相當于即敲打了裴、紀兩家，又給市政辦吃了定心丸。

大獲好評的結果就是，上面直接同意了風華的請求——雅市東郊的那塊地，由風華全面開發。

那塊地現在只是個三不管的荒涼村落，但真正吃政策的人都知道，那將是未來五年，雅市最有開發價值的金窩窩。

因為，據可靠消息稱，雅市即將被規劃為新經濟開發城市，東區有太多的可能了。

這個機會裴祈也一直盯著，原以為只要拿下市政項目，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去要那塊地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誰知，居然被蘇閔婕搶先了一步。

那種心可想而知。

裴老爺子恢復的不錯，裴祈怕他想反而會加重病，這些事都沒瞞。

“怪不得你梁叔叔一再提醒我要多關注風華盛世……可蘇閔婕怎麼就風華的CEO了呢？”

老爺子百思不得其解。

裴祈將‘一家基金’與風華的關系道出，“梁叔叔有沒有說過蘇老爺子是什麼份？”

“沒有，他只讓我打聽。”裴勛泰慨不已，“看來，我們實在是小瞧了蘇家。”

想著蘇家那些作派，裴祈默認了這個結論。

裴勛泰仍是覺得不可思議，“蘇閔婕很聰明我是知道的，可能走一步看三步，其格局和手段不容小覷啊！”

“阿祈，你這前妻不簡單！”老爺子手指點點裴祈，加重語氣。

裴祈一下，顯出幾分煩躁來。

“所以，你現在怎麼打算？甘心嗎？”老爺子突然來這麼一句。

裴祈怔了一下。

“從小我就教你，什麼時候該堅持，什麼時候該放棄。”裴勛泰混濁的眸子變得亮，“如果把你和蘇閔婕之間的恩怨看是個項目的話，你說說看，現在是該堅持還是該放棄？”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裴祈是真不想談，打算轉移話題。

誰知老爺子固執地看著他，“那你現在想，想明白了再說。”

裴祈無奈，只得閉上眼睛，腦子里似有明燈在轉，照出的卻是一頭麻。

他苦笑：“爺爺，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大局已定，我與蘇閔婕更是早已離婚……”

于公于私，都沒有堅持或是放棄的選項。

蘇閔婕看似放他一馬，沒讓他這局輸得太慘。

但那種不聲的教訓，比當面打他耳還要磋磨人。

這些日子，他有認真反思，反思自己，反思與蘇閔婕之間你來我去的博弈……

反思來反思去，結果都一樣。

那個曾經慘了他的人，毫不留地將他驕傲的小尾踩斷了。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夾雜著驕傲被摧毀的短暫迷茫。

仿佛磨刀自刎……無比煎熬。

裴勛泰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看著他，說道：“大局隨時會變，婚姻的存在形式也是。我只問你一句，如果現在讓你在蘇閔婕和傅雅之間選擇，這一次，你想選誰？”

裴祈張了張，語聲更加無奈：“爺爺……”

“別扯別的，回答我。”

“全世界就剩這兩個人了？”裴祈偏要扯。

老爺子嚴肅起來：“倒也不是，可以再加上一個紀霜，三個人，夠你選了吧？”

裴祈扶著額頭，只是笑。

答案其實很清楚，只是他不愿意說出來。

“爺爺，問題在于，這次不是你孫子我能選擇的了。”裴祈找了個虛弱的理由。

老爺子有竹：“人的天敵就是個字，只要蘇閔婕對你還尚有余，一切皆有可能。”

“爺爺……”

“別給我說你是男人，男人也一樣，婚姻都是一場豪賭，是畢生最重要的事業。賭對了，皆大歡喜，賭錯了，你爸就是個例子。”

見裴祈眼沉下去，裴勛泰視著他的眼睛，“阿祈，爺爺也并非一定要你做出什麼選擇。只是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別為一時的驕傲，錯過一生的幸福。”

“你如果真能放下，就不至于摔這麼一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