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寧青青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十五歲的夏天,寧青青將外婆納的鞋底給徐家客棧的姨媽送去。
姨媽收到鞋底很高興,可不會說話,只能拿了的蜂果茶醬給寧青青,示意給外婆帶過去。
外婆年紀大了,吹風就容易咳嗽。
姨媽從山里蜂農那里買了花,每年都會做果茶醬,外婆要喝的時候就舀一勺加水,泡著喝潤肺,咳嗽也會變。
寧青青從客棧里出來時候,看到囡囡在地上用筆畫圈圈。
走過去,笑著接過筆,在旁邊畫了一只活靈活現的小兔子。
囡囡很喜歡,于是纏著寧青青還要。
寧青青又畫了一只狐貍,畫完后對囡囡說:“狐貍要吃小兔子,囡囡說怎麼辦?”
小姑娘才四歲,聞言頓時急了:“囡囡把小兔子抱回家!”
寧青青笑:“小兔子是屬于山林的,回家沒有自由會很難過。”
囡囡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就像是囡囡被關進籠子里?”
寧青青點頭。
囡囡想著要不然打死狐貍好了,可看到狐貍好像也很好看,不像壞蛋的樣子,善良的小姑娘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寧青青見為難,忍不住笑了,又在旁邊畫了一個房子:“以后小兔子有自己的家,關好門就不用怕狐貍了,等狐貍走了,它再出去吃草。”
囡囡得到了解決辦法,頓時開心拍手。
很喜歡寧青青,不舍得讓走,想到別的小朋友手機會唱歌,但是沒有手機,媽媽的手機也是最老式的,只有打電話時候才唱歌。
于是,纏著寧青青,要聽寧青青唱歌。
寧青青見時間還早,于是索就拉了個小板凳坐下,教囡囡唱歌。
輕輕唱著,樓上的年眸子半斂,在恍惚里聽著,慢慢有了意識。
他撐著發腫的和發燒的子走了出來,靠在欄桿上,著下方的寧青青。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寧青青四分之一的臉頰,可就這麼看著,他也覺得好像沒那麼痛了。
孩在樓下唱歌,他在樓上聽著,一遍又一遍。
直到寧青青見時間不早,拿起姨媽給的醬起。
囡囡揮手和道別。
樓上的年見狀,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整個人已經飛快往下沖。
他的腦海里仿佛有個聲音在不斷催促他:“快點,再快點!否則你們就錯過了!”
又腫又痛,走了幾步,逐漸就像是沒了知覺。
但他下樓的速度卻很快,幾乎是單腳跳著下去的。
剛剛下去,就看到了寧青青離開的背影。
他的心頭一慌,又邁了兩大步。
“等等——”他沖著前方的背影喊。
寧青青走得并不遠,兩人之間也就只有四五米的距離。聽到后傳來年的聲音,下意識轉頭,看看對方是不是。
這麼一轉頭,就看到了個高挑年,他一只腳穿著鞋,另一只腳著。
因為穿的是短,所以寧青青輕易就看到他的一只腳腫得厲害。
或許因為追得急,他的額頭上有些微的汗珠,一雙眼睛認真又急切地著。
寧青青發現他長得很好看,比鎮子上的男生都好看。
不是無可挑剔的五,更因為他上有種干凈清冽的氣質,這種氣質就算是他此刻一條腫得很丑,也損害不了分毫。
“你在我嗎?”寧青青著顧宥琛:“你的是不是傷了?我幫你找醫生?”
寧青青說著,向著顧宥琛走過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拉近,著越來越近的孩,顧宥琛連忙努力直板。
他的手忍不住去梳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借機掉臉上的汗,打理下頭發,想讓自己現在的樣子好看一點,不要那麼狼狽。
心跳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而瘋狂,就連一波接著一波的疲憊,此刻似乎都暫時得到了控制。
他開口:“我已經醫生了,但是還沒到。”
寧青青點點頭:“嗯,那你是不是很難?我幫你找個椅子,你等一下啊!”
說著,連忙快步去徐家客棧里搬出一個椅子來。
椅子都是木頭的,有些重,寧青青力氣不大,挪著椅子過來。
顧宥琛著抬椅子的模樣,心臟不控制,依舊瘋狂。
寧青青將椅子放在他后,道:“你坐下來先休息一下。”
“好,謝謝。”他回應的聲音禮貌而又克制。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如何要到寧青青的聯系方式才會顯得不突兀,才會給他。
寧青青見面前年一臉難還努力撐著的樣子,又去客棧里拿了溫水過來:“你喝點水。”
顧宥琛接過去喝完,沖寧青青笑了笑,隨即很自然地道:“我的腳是被蛇咬了,開始以為沒事,結果蛇毒在里面發作了。”
寧青青訝然:“你去了山里?”
顧宥琛點頭:“我從帝城過來的,我母親喜歡畫畫,這里山里盛產一種料,畫畫很自然,正好到了果子的季節,所以我專程過來給摘。”
寧青青聽著,不由覺得面前年好,畢竟同齡的男生不讓父母心就不錯了,面前這個男生竟然專程飛過來幫母親找料。
道:“我們這邊夏季熱雨水多,所以山里的蛇不,我一般都不敢上山的。”
顧宥琛聽說話,只覺得聲音帶著南方孩特有的語調,雖然說普通話平翹舌不分、n和l不分、in和ing不分,但是卻格外好聽。
他夸道:“你普通話說得這麼好,是從小就在這里長大嗎?”
寧青青點頭:“嗯,這里是我外婆老家。”
顧宥琛問:“你們上學也是在鎮子里?你上初中?”
寧青青應道:“嗯,鎮子西面有中學,我們都在那里上學,我開學就初啦。”
顧宥琛道:“我剛剛初中畢業,高你一級。”
他說著,似乎有些難,于是忍不住了有些發暈的腦袋。
寧青青見狀,有些焦急看看城口:“你的醫生還沒來,要不然我讓我姨媽借電車送你去鎮上的醫院?”
顧宥琛看了下腕表,道:“他們應該很快來了,鎮上醫院之前打電話問了,也讓我去市里看。”
寧青青頓時有些擔憂,又站在路口張。
顧宥琛見一臉焦急,他強撐起力氣:“我顧宥琛,是帝城人,如果我一會兒暈倒幫忙告知一下他們信息。”
寧青青連忙點頭。
顧宥琛又問:“你什麼名字?”
寧青青覺得這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于是道:“我寧青青。”
顧宥琛問:“是雙木林嗎?”
寧青青搖頭:“寶蓋頭一個丁字。”
顧宥琛笑了:“那應該是寧。”
寧青青意識到自己發音好像不對,學著顧宥琛的發音重復了一遍:“寧?”
顧宥琛點頭:“青青是青草的青?”
寧青青應道:“嗯。”
說著,重復了一下自己名字:“寧青青,這樣發音對不對?”
聽到很費力地發出‘寧’這個音,顧宥琛忍不住笑:“不用那麼用力,你發音時候舌尖抵著上顎,用鼻腔帶聲帶發音就可以了。”
寧青青于是又發了好幾遍‘寧’這個音,倒是越來越自然了。
瞧著顧宥琛發紅的臉,有些懊惱:“我連自己名字都念錯了,還麻煩你,不舒服教我。”
顧宥琛靠在椅背上,此刻的他大腦已經有些恍惚。
他搖搖頭,聲音變得很輕:“沒事,我正好分散力。”
寧青青也覺得顧宥琛能分散力好,于是問:“那你的名字怎麼寫呀?”
顧宥琛道:“不顧一切的顧,宥和你的寧字一樣,都是寶蓋頭,下面一個‘有’字,琛是把深淺的深的點水換王字旁。”
寧青青聞言,于是在空中比劃寫了這個字,著顧宥琛:“是這麼寫嗎?”
“嗯。”顧宥琛點頭,目渙散。
而就在這時,遠傳來直升飛機的轟鳴聲。
寧青青坐過飛機,可沒見過直升飛機。
清塘鎮附近有個汽車站,連火車站都沒有,更別提機場。
很多鎮子上的人也是第一次看見真的飛機,于是紛紛駐足觀。
直升飛機在鎮口的空地上降落,沒幾分鐘,有人小跑著過來,還帶著擔架。
寧青青見狀,頓時明白對方是來接顧宥琛的,于是連忙對他道:“顧宥琛,你的醫生來了!”
顧宥琛剛才已經恍惚閉上眼睛,聞言又強撐著掀開眼皮,沖寧青青點點頭。
過來的醫生跑到客棧這邊,寧青青連忙過去沖他們招手:“請問是來接顧宥琛去醫院的嗎?”
醫生連忙點頭。
寧青青指著那邊樹蔭下:“他在那里!”
抬著擔架的助理連忙過來,扶著顧宥琛,讓他躺在了擔架上。
寧青青瞧著他們要走,連忙也拿起蜂醬,跟著小跑過去。
覺得得目送顧宥琛上了飛機得到救援才放心。
大家一起小跑著到了鎮口空地,幾人連忙抬顧宥琛要上飛機。
寧青青站在原地,目送他被抬上去,徹底松口氣。
而就在這時,躺在擔架上的年又努力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寧青青的方向,瞳孔里,孩穿著天青短袖和闊長,短袖有盤扣,看起來傳統中又著雅致。
的面孔逐漸在他渙散的視線里變得模糊。
他:“寧青青。”
寧青青約聽到,連忙點頭。
沖他揮手:“你再努力堅持一下,加油!”
顧宥琛角揚起一抹虛浮的笑,最后一個音節自己都不知道發出了沒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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