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2）

　晚上五六點的時候了，門鎖響了。

　林疏寒笑道：“是不是爺爺回來了？”

　桐桐也以為是呢。

　結果推門進來的是林方苒。

　高挑窈窕的姑娘，披肩的長發，鼻子上架著大大的眼鏡,很致的五。肩上挎著大大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都是些什麼。一只手捧著鮮花，一只手拎著果籃，就這麼進來。

　一進來，將果籃往地上一放，這才騰出手，將掛在手指上的鑰匙往包里胡的一塞,然后踢了腳上的鞋，也不看邊上是誰的拖鞋,只管穿了就過來，把花給桐桐塞懷里,“二姐，給你花。”而后往里面去,直接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大哥,給我一杯水，累死我了。”

　林疏寒皺眉,拿了杯子去接水,“等等，才燒呢。”

　“直接接涼的。我了!”

　林疏寒接了一杯,遞了過去，“回來就回來,買那些東西干什麼？”

　林方苒坐起來一口氣給喝了，這才道：“哪里是我買的,是彭唯寬買的，開車把我送到樓下，說是有事呢，沒上來，我替看二姐。”

　哦！知道了！彭唯寬是繼母彭慧的兒，彭慧是喪夫之后，帶著兒改嫁給林有渠的。兩人再婚之后，彭唯寬就被帶到了林家。林疏寒歸爺爺帶，桐桐歸姥姥姥爺帶，所以，彭唯寬反倒是跟林有渠一起生活了。然后就添了林方苒，那邊便了一家四口。

　彭唯寬年歲比林疏寒還大兩三歲吧，而今已是律師，法學博士，是大人里那種別人家的孩子。

　桐桐把花放下，坐過去，“回頭替我謝謝。”

　林方苒一擺手，就朝廚房喊：“，還得多久才能吃飯？”

　等你爺爺回來就吃！你們了嗎？要是了就先吃吧。

　“那倒是不！”林方苒說著，就把的包一拎，往房間去了，“我看會子書，爺爺回來我。”又刮到房間去了。

　可才進去，就又出來了：“二姐，你還得休息吧，我去書房。”

　“沒事，你用吧！我在哥那邊……”

　林方苒抱著書往書房去了，“沒事，床上的東西別換了，你隨便用吧！”

　這書那書的，抱了一大摞子，走了一路，掉了一路。連大拖鞋也給半路上了，著腳一路一驚，因為書掉下來砸到腳尖了。

　今年大一了，參加的競賽是國際大學生理競賽。也不是高考考進大學的，而是中學生國際理競賽得了銀牌，被特招進高校的。

　人進了書房了，回來又撿書，書撿起來走了，把大拖鞋扔在客廳不管了，又著腳進去了。

　林疏寒不得不過去，將爺爺的拖鞋又給撿回來放到門口。前后也就十來分鐘，一個高壯健碩的老者回來了，一進來就招手桐桐：“過來爺爺看看！”

　桐桐接了他的包，“您回來了。“

　回來了！林溪源捧著桐桐的臉看頭，包上了也看不見。魯高工就說，“了七針！”

　林溪源就說，“不著急去學校，養養再說。”也沒法說前兒媳。大姑娘的，半夜孩子取東西干什麼？當著孩子的面更不能說的母親。他抬手拉孩子，“住下，你退休了，清閑了。”說著就跟魯高工商量，“把林有渠兩口子的房間騰出來，換個小點的床，再添置書架，給方苒住。把方苒和桐桐的架子床換了，那個房間給桐桐住。”

　噯！這是個辦法！怎麼沒想到呢。桐桐真覺得麻煩的，“不用了……”

　林溪源就道：“你姥姥這一病呀，就得有人照看了。你要上學，怎麼照看？你媽媽怕是得接過去。你平時住校，周末或者放假一個人怎麼辦呢？那邊的老小區，只剩下個別老職工。我了解那況！現在多是租戶，都是孩子在附中上高中的孩子家長租的嘛！你一個人進進出出的，我跟你不放心。聽話，能回來就盡可能回來。便是不常回來，也得有個房間嘛。你跟方苒的作息不一樣。橫豎你爸也不在這邊住，留著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老爺子是工程院的院士，說完就去換裳了，點著桐桐：“不許反駁！”

　桐桐嘆氣，跟這一家子比起來，原在這家里不僅是個丑小鴨，還是個學渣。這孩子讀的醫學是京大比較邊緣的專業，沒什麼優勢，可以說是錄取分數線最低的一個專業了。

　在大學里，讀到大三了，從沒能獲得過一次獎學金。

　魯高工招呼吃飯，然后去書房輕輕敲門，這才道：“方苒，吃飯了。”

　嗯嗯嗯！來了。

　手里抱著書就出來了！坐在餐桌前，手抓了一個餅子，眼睛就沒離開過書。

　魯高工單獨夾了一碗菜遞過去放在面前，“這樣不，你不僅得有學，還得有生活。”

　林溪源出來的時候親手把書給沒收了，“好好吃飯。”林方苒噯噯噯了好幾聲，“有幾個專業詞匯，正要摘出來問我爸呢。”

　那邊再說什麼桐桐沒聽，兜里的手機響了，是輔導員。接起來，輔導員的聲音就傳過來了，“林教授給你請教了，怎麼樣？傷的重嗎？”

　不重，過幾天就去上課，“……是要補假條嗎？”

　“倒不是這個。”輔導員就說，“這個四級考試，你得抓呀！我給你報名了……都大三了，四級考還沒過的只剩下你們九個了。”

　好的！知道了。

　掛了電話，別說原會尷尬，就是桐桐也覺得有些尷尬。

　那邊抱著全英文的專業書在看，中學參加國際比賽，那就說是語言對來說，已然只是工了，不再是障礙。而原呢？大學本科的四級英語，過不了。

　林溪源拿了餅子遞到桐桐手里，“不要著急，語言是工。爺爺保證，有半年的時間，足夠你過四級了。你在家，單獨教你。”

　這孩子跟著姥姥姥爺，姥爺也就是那些年會打算盤的老會計，姥姥原來就是臨時工，后來才轉正職工的。實驗室用的小白鼠。兔子之類的得人飼養，姥姥是飼養員而已。除了在學校本分學到的，這孩子沒額外多學一點。這跟方苒這種，放在爸邊，打從會說話就說雙語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咱得客觀的比！桐桐笑著應好，想想這孩子二十年過的，這一天天的，心里得是什麼滋味。

　吃了飯，林疏寒出門，買了兩本四級的習題回來，“沒事，答什麼樣都不要。只管問就好了！要是不好意思，我給你找個家教。”

　桐桐坐在沙發上，手從茶幾上拿了筆，在林疏寒的眼皮子底下刷題，開始還生疏的很，做著做著就順了，蹭蹭蹭的做下來了。

　林疏寒挑眉，等著一份答完了。他將電視上的外文頻道打開，“告訴我你聽到了什麼？”

　是播報國際新聞呢。桐桐同聲翻譯給他聽，然后扭臉看他，“沒事，哥，放心去實習去吧！我肯定好好考。”

　林疏寒將電視關了，面卻嚴肅了，起往臥室去，“你跟我進來。”

　桐桐進去了，林疏寒坐下，卻沒桐桐坐。他聲音不高，卻嚴厲的很：“你的人生是你的，不能拿這個跟人賭氣！誰都能不在乎你，但你得在乎你。這個道理，你得懂！也得記住。”

　以為桐桐是故意不好好考，只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吸引父母的注意力。

　“我知道了！”桐桐就笑，“也是貪玩，沒好好考。”

　這不是沒好好考的事！

　魯高工將茶幾上的題拿起來看了，而后慢慢的放下。

　回房就跟林溪源說，“林有渠在對待子的問題上，是有大虧欠的。”

　可這種家庭的事怎麼說對錯呢？孩子判給方，能每周末孩子回來吃頓飯，都是努力爭取來的。多人家連見孩子都不見了。這種況下，做爺爺有什麼權利提孩子的教養？

　魯高工就關注桐桐姥姥的事，又專門打電話給張院長，打聽病。

　桐桐也打給白云，問老太太的況。

　白云守在病床前，說話的聲音很小，“……醫生的意思是梗塞得加支架……”

　其實不必要，“是不是可以用中醫試試。”

　白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慢慢往出走，“你知道的，你肖叔叔最近正忙，肖若才接了一部戲……本來想過肖歐空去瞧瞧肖若的，可肖歐也忙。我覺得還是我去一趟比較好！你又要上學，剛好又傷了頭……”

　肖叔叔是繼父，肖允謙，是人工智能學院的副院長。

　肖歐是肖允謙跟前妻的兒，他的前妻在孩子小的時候去國外了，如今是國外某知名大學的客座教授。兩人離婚后，年紀還小的肖歐歸了肖允謙。肖允謙又娶了才離婚的白云，之后又生了肖若。

　肖若考上了音樂學院，在上音樂學院之前，還很小的時候，就是合唱團的員。電視節目上，晚會上，常出現的那些和音或是合唱的小演員，肖若一直就是領唱，站C位的。

　肖允謙的父親好似是領導，肖允謙的哥哥在電視臺。所以，肖若哪怕讀的是音樂，但因為外形條件姣好，家里有一些關系，又進這一行比較早，所以，才讀大一，剛發行了一個單曲之后，又有邀約，拍電視劇去了。

　聽這個意思，是肖若還小，白云不放心，打算請假或是休假一段時間，先跟著肖若看看，看看況。

　桐桐就問說：“那您的意思呢？想怎麼安排？”

　“我也想著，要不咱們保守治療。用中藥試試看！我請個人照顧你姥姥，你呢，空回來看看就行。”

　把還病著的老太太扔下？留給護工還是保姆？

　“這不是實在沒法子嗎？”白云站在走廊里，“肖若已經跟人家簽了合同了，在你姥姥生病之前。這要是不去，那便是天大的一筆賠償。可要是去……那個圈子多呀，我又不放心……”

　那還說什麼？行不行你都會那麼安排。

　白云就說，“我給轉到中醫住院部這邊。這邊不掛針，就是給針灸，給喝湯藥。廖主任你是認識的，我打個招呼，你隔三差五的來瞧瞧就行。嗎？”

　吧！那你轉吧，回頭我每天跑一趟。

　白云掛了電話，趕打電話訂了機票，這才進了病房。

　老太太都聽見了，催白云：“趕去……若若一個人，不能放心……去吧！我還能。”

　白云等到護工到位了，把桐桐的電話留下了，連夜里走了。

　晚上都九點了，肖允謙打了電話來，語氣跟原主的記憶一樣，一如既往的溫和：“才聽說傷著了？要嗎？……沒事就好……你媽落地了，才告訴我對你姥姥的安排。你這還傷著呢，傷口老見風也不好，不能你這麼來回跑。這樣，我安排兩個學生過去，們換班在醫院，照顧你姥姥一段時間。你放心吧，必是會特別用心的。你要是不放心，換藥的時候過去看看就可以了。要聽話，好好養傷，這事有叔叔呢，不要心。”

　“那謝您了。”

　這孩子，干嘛這個客氣！

　又客套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

　十點之前，陸陸續續的接到同學朋友的問候。十點了，該睡了，出去上了廁所出來，林方苒還一手書一手杯子，出來接水呢。

　桐桐接了的杯子給接了水塞回去，又端著游回去了。臥室的門就那麼開著，忘關了。

　桐桐過去幫著把門給帶上，回屋躺下了，就尋思：四爺現在在哪呢？

　在醫院呢！

　了腦門，疼的厲害。

　輔導員跑前跑后的，這會子拎了飯來，“趕吃！快點。”

　四爺接了盒飯，這一晃悠，腦子還是嗡嗡嗡的。

　“你這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輔導員一臉的心有余悸，“腦子還記事嗎？”

　記得！像是天上掉下個什麼東西砸腦門上了。

　“遙控模擬機。”輔導員氣道：“人家實驗模擬飛呢，你怎麼偏從那兒過？”

　原主是大三學生，學的是飛行設計與工程，晚上從圖書館回宿舍，抄近路，結果臺上有人在給自制的飛行試飛，一家伙給砸下來了。

　龐燕進來換吊瓶，笑道：“這種倒霉蛋不止一個，昨晚上就有倆。一個是你，一個是醫學院一學妹……”

　輔導員還問呢：“沒聽說呀？也是被飛行砸了？”

　“那倒不是！是在家屬院那邊被砸的。這個林……這個學妹被花盆砸了，幸虧是二樓下來的，這要是三樓，鐵定沒命了。”

　四爺問說：“姓林？”

　“對！我們一個社團的。”

　“在哪個病房住著呢？”

　沒住院，接回去了！

　四爺就問：“那是怎麼人賠償的，能幫我問問嗎？我參考參考。”

　哦！對！得找人賠償。

　龐燕就掏出手機，翻出桐桐的電話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