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同意了他們可以住在主峰之后, 師兄們立刻行起來。

　之前謝君辭和秦燼大戰魔將傷的時候就在主峰住過，如今是準備要長住了，態度也比之前認真許多, 在宮殿之中挑選自己心儀的。

　至于謝君辭的住所，就是要看小姑娘喜歡了。

　虞念清之前老在這附近玩, 可是真要說長住, 那可要好好挑挑了。

　最后選了一個很小的殿, 但殿外有花園。怕一個人害怕, 小姑娘住在主殿的左側房間, 謝君辭住在主殿的右側房間, 同一個主廳，如此又同在屋檐下了。

　師兄們本來想讓楚執也選個地方住，結果他一直跟著虞念清, 謝君辭問他的時候, 年竟然看了看花園, 似乎想在花園里住, 讓謝君辭有些無奈。

　“你要挑一個房間, 要睡床。”謝君辭耐心地說, “住在外面會著涼的。”

　年不知道著涼是什麼意思, 可是謝君辭了他的頭。他似懂非懂, 決定也學他們一樣, 去找一個房間。

　他想要選在小姑娘旁邊的，可是剛一出門，就被秦燼和蘇卿容攔住了。

　“乖，住在我們這里吧。”蘇卿容笑道, “你不想吃了？”

　楚執有些猶豫, 他看看蘇卿容一副友善的樣子, 最后還是跟他走了。

　蘇卿容和秦燼給年選的住左右都被他們包圍，不過這個院里也有一個花園，年還喜歡的。

　這下子，徒弟們日常生活的地方變了主峰，而他們各自的山峰則是為了修煉或者煉藥之類偶爾回去的地方。

　蘇卿容又開始了新的教，他每天都會借投喂的便利，讓年學習說話和認字。

　楚執很聰明，而且他本便能聽得懂別人說話，只不過是自己太長時間不說，久而久之習慣了而已。讓他再次習慣地說出口，比從零開始教簡單多了。

　年喜歡和念清一起玩，蘇卿容便囑咐清清，必須要著他開口說話才行。

　于是，兩個小孩玩著玩著念清便經常忽然發問，讓年來回答。年剛開始說得磕磕絆絆的，過了幾天之后便逐漸好很多了。

　主峰開始熱鬧起來，齊厭殊也終于得償所愿，在保持著自己師尊的臉面的同時，還能和徒弟們天天喝茶聊天。

　滄瑯宗倒是其樂融融了，另一邊，謝清韻在禪宗里卻是找了半個月的資料，甚至還特地前往其他仙域尋人考據。

　年記憶中出現在暗室里的陣法和圖騰，謝清韻挨個去查，結果越查越心驚。

　他聯絡滄瑯宗的時候正是下午，兩個孩子在外面玩，正巧齊厭殊邊只有三個大徒弟在。

　蘇卿容拿出玉牌，不由得有些驚訝。

　“師尊，佛子聯系我了，或許是有什麼線索。”

　齊厭殊看向謝君辭，“你用回避嗎？”

　謝君辭抿起薄，他搖了搖頭。

　他有什麼可躲的，弄得像是他做賊心虛一樣。

　只不過……

　“弟子不想出現，在旁邊聽就好了。”謝君辭說。

　只要他在場，就是沒逃避。

　齊厭殊接過玉牌接通，結果佛子并沒有選擇投影，只是聲音傳來了過來。

　“佛子。”齊厭殊說。

　“宗主。我尋到了一些線索。”謝清韻說，“記憶中出現在那孩子腳下腳下的陣法為蝕魂陣，是原屬于魔族一系的陣法，在修仙界是。而墻壁上刻畫的那些圖騰，多半也都是類似的兇邪之陣。”

　“這個蝕魂陣是用來做什麼的？”蘇卿容忍不住問。

　“這是上古時期魔族與妖族彼此爭斗時創造出來的，用于控制異化妖和魔，甚至是妖族。按照我查到的線索來說，除了這個陣，魔族應該有一整套控制異化的邪，只是這法反噬也極其嚴重，所以已經慢慢失傳，了傳說中的。”

　謝清韻停頓了一會兒，他說，“看來這個年應該本便擁有妖族統，或許還很稀，所以才會那些人抓住，施以這樣狠毒的邪陣。”

　“很有可能。”秦燼蹙眉道，“普通妖族只能修煉妖氣，可這孩子沒有半點妖氣也能化形，看起來和瑞一脈有些相像。”

　如龍、凰、麒麟這般便都是瑞一系，脈高貴，實力天生強大，其他妖族和之相比云泥之別。

　可是……瑞里有狼嗎？

　“他的份如今倒不是重點，臨行時聽聞蘇小友說你們回滄瑯宗了，這很好，你們的門派更安全。”謝清韻低聲說，“這件事讓我有些不安，我會在修仙界各歷練游走，若是發現不對的地方，再與你們聯系。”

　“這件事或許不能只等著靠你一個人。”齊厭殊蹙眉道，“我更擔心的是玄云島也參與了這件事。這些老東西們活得太久，又飛升無，腦子早就已經不正常了，再者整個修仙界都對他們十分敬仰。他們若是想做些謀，必定是暢通無阻，極其危險。”

　秦燼問，“仙盟里那麼多大仙門，一個都派不上用場嗎？”

　“這些老東西活了幾千年，修仙界都是他們的徒子徒孫。”齊厭殊冷聲道，“那些人死也不會懷疑自己的祖師爺的。”

　“如果是長鴻劍宗，他們會相信嗎？”蘇卿容遲疑地說，“當初世家想殺我的時候，是長鴻劍宗的人攔了下來，我覺得他們和其他門派不一樣。”

　佛子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此事事關重大，若是一步踏錯，或許便難以回頭。可確實也需要更多人來幫忙。長鴻劍宗里，至沈云疏是可以信任的。我之前與他有過幾次流，他是個正直之人。待到再多一些證據，我便去與他談談。”

　這件事應該是好事，畢竟滄瑯宗加上兩個小崽子才六個人，若是長鴻劍宗能站在他們這一邊，那就容易多了——人家至是第一劍宗，人多啊。

　只不過，坐在謝君辭邊的蘇卿容能夠明顯覺得到，佛子夸贊沈云疏的時候，謝君辭無聲地運著氣，臉也很臭。

　“好，那便這樣定了。”齊厭殊說，“至于那個陣法，我會問問我在魔界的朋友。”

　談話到這里差不多可以結束了，佛子卻忽然問道，“宗主，君辭在嗎？”

　齊厭殊一時不知該說在還是不在。他作為一宗之主，又是師尊，似乎不論說不說謊都不太好。

　旁邊的蘇卿容倒是機靈，他接話道，“您說，我們會轉達給他的。”

　蘇卿容想，他又沒說謝君辭不在……應該不算撒謊吧？他其實有些心虛。

　玉牌另一邊，謝清韻猶豫了一會兒。

　“我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與他說。”他道，“若是不說，他日后定會與我生氣。可是……若是說了，我怕他又沖。”

　“你說吧。”齊厭殊沉聲道。

　“我懷疑這孩子的事，和當初無清域的大量靈異化是同一件事。”謝清韻低聲說，“這兩個事的細節都太巧合，我如今沒有實質證據，只是憑記憶，這年妖化后的狀態，和當時那些異化妖的樣子很像。”

　他說，“兩百年過去了，如果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

　謝清韻的話沒有說完，所有人便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

　兩百年前無清域的那一場災難，讓整個仙域數萬靈全部化為妖，除了謝清韻所在的仙城之外，其他幾個仙城流河。

　除了一些命大的修士還活著，低境界修仙弟子和沒有能力的修仙界凡人幾乎死絕，大概估計死了六七萬人。

　仙盟和世家商盟皆是震驚，可是查了幾年都沒查出來原因，最后只能看出當地的靈脈似乎被污染，而那些妖在變異后的幾天很快便都死去了，解刨之后也只看到它們的和核心都已經變異，像是似魔似妖的怪。

　最后，這件事也只能以靈脈污染導致靈妖化而不了了之了。

　因為消失的是個小仙域，甚至沒有幾個大門派或者大世家的弟子，死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平民，所以沒過幾年，這件事就被修仙界逐漸淡忘。

　若這件事是人有意為之……便恐怖了。

　兩百年前對方就有能力滅掉一個小仙域，兩百年過去了，現在他們又能造多大的損失？他們想要控制靈妖化，又是想要做什麼？

　只要細想想，就讓人寒立起。

　只是這一瞬間，齊厭殊、秦燼和蘇卿容的目都不由得看向謝君辭。

　謝君辭怔然地注視著桌邊一腳，手指已經不由自主拳，指間泛白。

　他的大腦嗡嗡作響。

　這麼多年了，當初的慘案被歸結為靈脈污染，像是天災人禍，謝君辭甚至找不到人去寄托恨意，最終只能恨自己，恨謝清韻。

　他一直以為是意外，如今卻忽然得知這一切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謝君辭頓時抑制不住自己的殺意，閻羅之力頓時也活躍起來，推波助瀾，希他更加沖。

　看著青年神恍然，殺氣卻暴漲的樣子，秦燼和蘇卿容都有些擔心。

　玉牌里，謝清韻的聲音平靜地傳來，“若是過去，他知道這件事必然會沖，或許會給閻羅之力可乘之機。只是如今不同了，他也是師兄了，有門派和師弟師妹的責任，我信他會做得比我更好。”

　聽到他的話，盛怒中的謝君辭一怔，周遭的殺氣頓時卸去。

　因為想起念清和如今的滄瑯宗，謝君辭幾乎是瞬間便從失控中清醒了過來。

　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孑然一，可以隨便地揮霍自己的命。如今有師門責任，有清清，都是他無法割舍的東西，這些珍貴的事也讓他再也不會那樣魯莽。

　“我會與沈云疏聯絡，若是有消息，會再與你們聯系的。”另一邊，謝清韻說。

　玉牌停止發。

　謝君辭抬起頭，他怔然地注視著玉牌，方才后知后覺。

　這些年他對謝清韻的挑釁嘲諷和威脅，謝清韻都一笑而過，這似乎是第一次對他有所回應。

　那一天在禪宗，他說他會做個比謝清韻更好的兄長。

　今日，謝清韻認可了他的話。